《谁将爱字描长》小香芋

21、21

　　莫凉玉从出租车上下来时，不知为何眼皮跳的厉害，一抬脚踩到一枚石子，身子一踉跄，险些跪在地上，健谈的司机大叔还没开走，见此不由笑道：“姑娘这是要给谁过生日啊犯得着这么激动？男朋友吧？”

　　莫凉玉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

　　一进门，迎面碰上服务生小陈，她一路渴得厉害，见他托盘上有各式饮料，忍不住伸出爪子要去拿柠檬汁，“快给我喝一口。”

　　“哎呦您快饶了我吧，这是要给方家二小姐送过去的。”

　　莫凉玉立时便倒了胃口，恹恹道：“他们在哪个包厢？”抬眼一见他的表情，心里自然就明白了，“那不是顾修言的御用吗？还真是大方，轻易就借出去了。”

　　小陈在‘绿歌’也干了不少年，主子们的情仇韵事也是知道一些的，又是个极会察言观色的主儿，见此不由干笑了两声，“那我先走了？”

　　不好惹的莫小姐瞪了他一眼，“不然还在等我往里面吐口水？”

　　这着实也怪不得她，若非看在顾修言和颜曼的面子上，给她一百万她也没兴趣参加方语嫣的生日聚会，更何况世家子弟齐聚一堂，少不了要攀比一番，她莫凉玉哪能给人看笑话的机会，礼物上自然要大为破费。

　　摸了摸兜里的饰品盒，这可真真是平日连她也舍不得买的精品，又想到是要送给那蛇蝎心肠的神仙姐姐，更是觉得肉痛。

　　顾不上耽搁，她只想赶紧送了礼物了事，顺便再把一个劲往苍蝇堆里扎的颜曼同学拽回去，一抬头，却见一道杏黄色的影子飞快的飘了来，在昏暗的室内光线里生生吓了她一跳。

　　等离得近了，才发现那人竟是颜曼，死了姥姥一样哭的肝肠寸断，闷头就往门外跑。

　　莫凉玉一把揪住她，“怎么回事？”

　　颜曼转头一见是她，更是嚎啕大哭，一猛子扎进她怀里，“阿玉，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真应该听你的话，你快点带我回家吧，我不要再呆在这里了……”

　　包厢里，方语嫣小猫似的窝在君绍航手边，乖乖巧巧的推过来一碟蛋糕，“总归是替我过生日，好歹吃一点嘛，我知道你不爱吃甜的，特地给你切的加了朗姆酒的那一半。”

　　君绍航侧过头，俊朗的五官如玉雕一样，分明是优雅到骨子里的冷漠，“颜曼呢？”

　　方语嫣一怔，“咦？她还没回来吗？真是的，这丫头，肯定又去听外面的演出了。”她站起身来，走向堆了满桌的礼物，“你不理我，我就不拆礼物给你看……大家都过来，说说最想看哪个？”

　　苏敏欢呼一声，拿起最大的一个礼盒，三两下就撕下了包装纸，打开来一看，见是一套高档化妆品，不由大为失望，举起来问道：“谁啊这么没创意，送这种东西！”

　　郑六少仰起脸来，挑了挑眉，“我送的。”

　　苏敏面色通红，眼神浸了春水似的，羞答答的往他身上一望，“挺、挺好。”

　　陈思灵轻笑着撞了她一下，“看傻了？”

　　苏敏嗔瞥了她一眼，正要伸手去拿第二件，门忽然砰地一声被人撞开了。

　　小王子拿着杯子的手不由轻轻一抖。

　　莫凉玉跟个被点着了尾巴的小炮仗一样冲了进来，一眼看见方语嫣正跟那些猪朋狗友在拆礼物，更是直接被怒火烧过了头顶。

　　这神仙姐姐真是好大胆子，专挑她亲近的人下手，上次是宋离渊，这回还玩上一箭双雕了，为了把颜曼和顾修言一网打尽，连方语冰都不惜利用，也不知道他们这一伙良民犯了她哪里的忌讳，偏生要用这么狠毒的手段。

　　她一把将桌上的礼物扫到地上，伴着噼里啪啦的碎裂声，还有几道尖叫响起，苏敏厉声道：“你干什么？”

　　莫凉玉看也不看她一眼，挥开挡在身前的众人，抡圆了胳膊照着方语嫣脸上就给了一巴掌，“我警告过你什么！”

　　围在她们身边的都是几个女孩子，此时不由吓傻了，近一些的男生回过神，纷纷过去要拉她，一个个都怒道：“哎你怎么打人啊？”

　　莫凉玉只觉得当年那个横行霸道的小丫头又回来了，跟只咧开利牙的小老虎似的，恶狠狠的盯着他们，大叫道：“谁敢碰我！”

　　那气势着实不减当年，生生惊住了要过来抓她的人。方语嫣捂着脸，也吓得够呛，她从小到大被人呵护在掌心里，连脏话都没听过，何曾见过这阵仗，一时间话都说不出一句来，眼睛里泪花直转，很是楚楚可怜。

　　君绍航便在此时站了起来，莫凉玉一眼瞥见，像是终于找到罪魁祸首一样，全然没了理智，冲过去一把揪住他的领口，“君绍航！为什么不管好你身边的狗？”

　　本来正闲闲看热闹的郑六少惊道：“哎呦姑娘！可使不得啊！”

　　莫凉玉只当他是寻常的狗腿子，掉过头来就骂了一句：“滚开！”

　　那张脸明若珠玉，直看得郑六少一呆，又往君绍航身上望去一眼，心下一惊，霎时就明白了什么，于是老神在在的站在一边，再不搭话。

　　小王子穿了一件黑色的丝质衬衫，愈发衬得揪在上面的那只手如白玉一般，她的爪子利得很，指甲很快就将衣服勾脱了丝。

　　君绍航死死皱着眉头，火气也上来了，可还没等他开口，莫凉玉就道：“我早就知道你这厮阴损得很，小瞧了你是我没长眼！可你有什么不满就直接冲我来，犯不着找那么个玩意儿来恶心我！宋离渊和颜曼招谁惹谁了？我都没跟她们说过一句重话，凭什么由着你们这么糟践！”

　　君绍航脸色黑的像锅底，削薄的唇抿得死紧，“松手。”

　　莫凉玉狠狠踮起脚尖，恨不得整个人贴到他脸上去，“我不放！”

　　君绍航厌恶的仰了仰身子，“你离我远一点！”

　　“是你先招我的！”

　　“放开！别逼我动手！”

　　“来就来！谁怕谁啊？信不信我一张嘴就能咬死你！”

　　郑六少扑哧一声笑了。

　　恰在此时，闻讯赶来的顾修言和方语冰也到了，一见这快咬起来的情形，也呆了呆，一转脸，方语冰瞧见了哭哭啼啼的妹妹，不由大为心疼，扑过去将她拉进怀里，姐妹俩抱在一起，活像是古时被恶霸欺凌的柔弱少女一般，嘤嘤哭的好不可怜。

　　顾修言见了，不由沉声道：“凉玉。”

　　莫凉玉哼了一声，用力一推，小王子一个不稳，踉跄着跌坐在沙发上。

　　她转过身来，冷冰冰的望着顾修言，“你丫就不是个爷们，一点尿性都没有！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往那一站，连坨屎都不如！”

　　她伸手在方语冰身上一指，“就为了这么块料，你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连B城都不敢回，现在人家抹两滴眼泪再勾勾手指，你就摇着尾巴过去给人舔鞋，你还要不要脸？”

　　她望着方语冰，像是怎么也想不通一样，眼里是明晃晃的鄙夷，“你这个女人更是不知廉耻，真把顾修言爱的跟眼珠子似的，早干吗去了？你甩他的时候不是甩的很痛快吗？他这几年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绿王八的时候你怎么不站出来？现在看他回来了，哎，好像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惨，他更帅也更优秀了，你心里就痒痒的受不了了，一转脸你又成情圣了？哭哭啼啼的一脸怨妇样你做给谁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谁才是那个杀千刀的陈世美！还有啊，我奉劝你一句，老大不小的人了，长长脑子，别谁说什么都信，你真当你怀里这个妹妹一心一意的为你着想呢？要不是你对她有利用价值，你以为她有闲工夫管你和顾修言的烂事？”

　　方家姐妹双双惨白了一张脸，方语冰撞上妹妹闪躲的目光，一时间，心里凉的像浸了冰一样。

　　顾修言怒道：“莫凉玉！你住嘴！”

　　凉玉一听，更是恨得不行，“顾修言！我早就看透你了，平时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可一遇上方语冰就现了原形，你当初跟我保证过什么？啊？我现在就问问你，方语冰和颜曼，你到底要哪个？”

　　顾家大公子向来聪慧过人，听见这话顿时一呆，“颜曼她……”

　　莫凉玉那个气啊，狠狠踹了他一脚，“快去啊！”

　　顾修言飞快的跑了出去，再没往方语冰身上看一眼。

　　包厢里一片寂静，莫凉玉在几个债主身上纷纷扫了一遍，最后定在小王子脸上，哼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还瞧不起你呢！你要是个男人就明明白白的站出来，躲在个女人身后算什么好汉！”

　　她狠狠呸了一声，仰起脸，头也不回的出了包厢。

　　郑六少真是被这热闹逗到了心坎里，见那小丫头趾高气昂的走了，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君绍航的肩膀，“哎我说，她什么来头啊？”

　　君绍航不愧是名满B城的小王子，此时竟也镇定下来，淡淡的将他的手拨到一边，沉声道：“都给我出去。”

　　郑六少轻轻笑了笑，知道此时不能再捋老虎尾巴，便施施然的站起身，有他打头阵，众人也都合上下巴，纷纷跟了出去。

　　包厢里只剩下他和方家姐妹，方语嫣愈发委屈，哭得更是伤心，莫凉玉那一巴掌打得不轻，她的肌肤又是出了名的白皙如雪，看上去自然红肿不堪，唇角都泛了青，君绍航从杯子里拿了一枚冰块，捏在手里，向她走去，“疼吗？”

　　方语嫣从姐姐肩上抬起头，哽咽着扑进她怀里，“绍航！”

　　小王子没有动，眉眼淡淡的任她抱着，手里的冰慢慢化开，水一点点滴在地板上，像是什么东西在流逝。

　　君绍航轻轻叹了一口气，“语嫣，为什么你就不能安分些？好好呆在我身边，就这么难吗？”

　　方语嫣万万没想到，他竟会出口这样一句话，仿佛没有听懂一般，她怔怔的抬起头来，君绍航冰凉的指尖在她脸颊上一抚，柔声道：“为什么一定要弄得我们这么累呢？”

　　“绍航……”

　　“你向来心高气傲，容不得旁人超过你半分，可我需要的，不是一个把我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的女朋友。”

　　方语嫣只觉得心底渐渐升起一抹寒意。

　　小王子望着她的目光还是那么温和，她曾经以为那是独属于她的殊荣，可如今却只觉得万分陌生，“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