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尘千华》殿主

24、第二十四章

　　（二十四）
　　在屋里被好吃好喝的供养，刺猬都得软化。若不是碧竹时常“提醒”我，我差不多要相信那个大魔王对我没坏心了。

　　这日，大魔王前脚刚走，碧竹便端着甜汤进来，照例捎来梨干，仍是那飘逸字迹：

　　子夜、随竹

　　我掩下面上的兴奋看向碧竹，她眨眨眼，

　　“这几日公子可还住得习惯么？”

　　“谁被囚禁还能住得习惯？！”

　　“啊，是奴婢多嘴，公子恕罪。”

　　“滚！看见你们就烦！”

　　碧竹面色“惊惶”，说了句“奴婢告退”便离开，待她走后，大魔王居然又晃了进来，也穿一袭黑衫。哼，可比不得西涯的风华绝代。

　　我斜瞥他一眼，无所谓的倚在床头把玩着一个陶土茶杯。他勾了勾唇角，骨子里的狂妄一点一点渲在脸上，

　　“兄长，你似乎挺自在呐。”

　　我冷笑，“哼，我一十有三，却不知你活了几千年？怎么着也是我比你嫩得多，这一声‘兄长’，实在担当不起。”

　　“无妨，一日是兄长，寒衣便终世尊你为兄长。”

　　“寒衣，挺好的名，配你可真糟蹋。”

　　他略抬眼，天然血色的眸波光涌动，也不知他在想什么，良久，他垂下视线，那语气，竟说不出的喟叹，

　　“兄长，你忘了，这是你替我取的名……你自己……叫寒辉，曾是风云色变的魔界主宰。”

　　我怔了一下，咬着唇偏开头。寒衣拍拍手，对向门外，

　　“风清，我知道你想见他，今日，看在他的份上，我便不阻拦你。”

　　等了一会儿没动静，寒衣皱眉。不耐的唤一句：“风清。”

　　门外似有迷冷秋风卷过，又像谁的怅然轻叹。有说话声，如金玉相碰般悦耳。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我看向寒衣，寒衣哼一声扭开头。我抿唇，

　　“你说。”

　　那声音继续，

　　“千杯不醉的王，为何却为一汪清泉倾倒。”

　　我挠头，

　　“这个……水不醉人人自醉啊……”

　　门外又一声叹息，

　　“佳酿琼浆，比区区泉水甘甜可口的，何止呢？”

　　我撇嘴，

　　“不是自己想要的，再怎么甜美也入不了眼。”

　　“那么……”他停顿了一下，“你找到自己想要的了么？抓住了么？”

　　我想要的，不过安平生活，不过除却孤独。曾拥有过，现在失去，但又得到，便再没遗憾了。如今，有西涯陪我，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找到了，也抓住了。”

　　“……那你，好好珍惜罢。”

　　这句话说完，门外再无声息。寒衣皱眉，急步走过去拉开门，抑不住的怒气，

　　“我让你来唤起他的记忆，你打什么哑谜？！”

　　那人的语气冷傲，

　　“我并不是你的属下，亦不是你的子民，凭甚么听你调令？”

　　寒衣立即炸毛，“我的仁慈不是白白施舍给你的！快去唤醒他，听到没？！”

　　“魔王大人，你莫不是忘了？我现今灵力全无，可该怎么办呢？”

　　寒衣顿时哑口，沉默了一会儿，他又改为怀柔政策，

　　“风清，难道你不想让他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我知道你爱他，你也忍受不了他把你忘记的对不对？”

　　风清没有应声，许久，他才开口，飘渺似烟，

　　“寒衣，你可知当时寒辉和我说了什么？”

　　寒衣为之一窒，风清缓缓接了下去，

　　“他同我讲，若有再相见的时日，我只作从未认识过他……你不明白么？在魔界他是迫不得已的，他想要自由，你却禁锢他，这才是他恨你的原因。他对你并非无情，然而你的爱太激烈，他尚犹豫便已被你逼到死角……所以最后他选择了决绝的结束，入世轮回。”

　　“我不相信！”寒衣仍冷着脸，但声音已抑不住地颤抖，“他明明说是为了你……明明是为了你……”

　　风清叹气，也许面上是怜悯的表情，

　　“我与他仅是知己，说‘为了’又有什么好怀疑猜忌的？我是爱他，可他未曾对我有过其它的心思，不然，依我的性子，众叛亲离也要带他走的……你自己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