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逊/策瑜]辩方律师》陆桃花

14、第 14 章

　　阳光透过窗帘间的缝隙照入房间，如同一柄利刃，把昏暗的酒店客房破成两半，无数细小的尘埃就在这道明锐间翻覆沉浮。
　　孙权有些吃力的睁开眼，他的右臂还维持着圈住某个人的姿势，但他身侧空空如也。
　　床单尚未完全冰冷，人已经离开了。

　　平心而论，孙权还算个好情人，昨晚那场情事最后到达高潮时他几乎是咬着牙退了出来，没有射在陆逊体内——原因无它，两人一时情热，把安全套那事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欢爱后孙权颇为温存地摩挲着陆逊的脊背，同时还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着陆逊说话。
　　“伯言，我明天就要走了。”
　　“去哪儿？”陆逊眯着眼睛，声音沙哑。
　　“成都，去跟刘备谈判。”
　　江北曹操的阴云一直笼罩在江东上空，因此孙策和袁术在台面上坐到了一起，只是孙策这些年一直竭力往淮上方向经营，两方都心照不宣，知道合作面具下彼此在打些什么算盘，闹崩也是迟早的事。这种局面下，为了寻求盟友，孙策把眼光转而投往西边，寄希望于刘备能牵扯住曹操的势力扩展。无巧不成书，孙策向刘备抛出橄榄枝时此君席下首席智囊诸葛孔明就在建邺处理事务，他和孙策初步交流后双方心里有了底，为表诚意，孙策直接把自己在孙氏集团说得上话的唯一的弟弟派去了成都和刘备进一步沟通
　　这些事情孙权当然不会跟陆逊解释，他只是简短的告诉陆逊，自己要在成都带一段时间，估计一个月后才能回建邺。
　　“明天几点的飞机？”陆逊似乎累得不愿多话，沉默了很久才接过话茬。
　　“10点，早上10点。”

　　回忆到这里，孙权一挺身掀开被子，在床边散落的一地的衣物间急匆匆翻出手机，打亮一看，彻底清醒了。
　　8点20分。
　　他也顾不上思索陆逊去了哪儿，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收拾妥当后飞也似地奔出了酒店房门。

　　建邺国际机场大得有些离谱，连航班楼都分了东西两号，覆盖着弧形玻璃穹顶，从天上看下来呈现出一个硕大的工字型。孙权赶到机场时已经九点半了，机场里皆是行色匆匆的旅客，没人注意到一个年轻人在压着死线换登机牌过安检时还花了一分钟回头打量黄线外熙熙攘攘的人流。

　　孙权落地后重新开机，一堆短信噼里啪啦涌入，手机在他掌中震个不休。他一边往外走，一边翻看这些短信。
　　有大哥孙策一贯言简意赅的吩咐，有张昭唠唠叨叨的叮嘱，有刘备那边派来接机的人的联络短信，甚至有一条是诸葛亮以私人名义发来的问候，孙权一条条翻看着这些新信息，直到——
　　“我在三号出口。”发件人，陆逊。
　　孙权一愣，直接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本正经，“请问是孙二少么？”
　　“伯言？”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号码，孙权依然有几分不敢置信。
　　“待会儿能沾光借个车么？”陆逊说，“我刚才转了一圈，成都的出租车可真是难打。”
　　“你怎么会在这里。”孙权问。
　　“啊，我昨天忘记跟你说了。”陆逊笑得如三月春风，可惜孙权看不见，“其实周律师之前给我派了个任务让我来成都出差的，时间差不多正好也是一个月。我是今天9点15分的飞机。”
　　孙权一时有些语塞。
　　“我看见你了，电话先挂了。”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孙权抬头，隔着百米开外的川流不息的人群，他准确的捕捉出了陆逊冲他挥手致意的轮廓。
　　手机又一次震动，是周瑜的短信。
　　“仲谋，应该到成都了吧，祝你和伯言玩得愉快。”

　　刘备派来接机的年轻人叫费祎，能说会道，和孙权插科打诨了一路，从成都有多少美食一直聊到近日的夷州总统大选，临别时两人好得简直像上辈子是连体兄弟似的。
　　“我觉得你们就差交换匕首结拜金兰了。”陆逊目送着那一溜黑色奔驰车队远去，面无表情评价道。
　　“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孙权从他手里接过行李——其实也算不上什么行李，一个公文包而已，还是陆逊赶去飞机场前折回事务所拿的。
　　两人被安排在城外西郊的金牛山庄，诸葛亮已经帮他们订好了房间，是一栋独立的小别墅。
　　陆逊赞叹了刘备的人脉，“听说这里是专门接待洛阳那边的人的。”
　　“他姓刘，跟上面扯上关系也正常，”孙权说，“就算是隔了十八代的亲戚，如果能把族谱泡到显影药水里浸个十天八天，想攀也是能攀上的。”
　　“酸味真重。”陆逊笑，“你们具体准备谈些什么？”
　　孙权把自己陷入柔软的被褥中，抬眼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我有没有问过你来成都是来干什么的？”
　　“好像真没问过。”陆逊已经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台薄薄的笔记本电脑，接上宾馆的网线给周瑜发邮件，“那就算了吧。”
　　孙权一个挺身直起腰来，把陆逊圈到怀里“吧唧”一声响亮地啵了一口，咬着对方耳朵声线暧昧，“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陆逊侧头直身，继续噼里啪啦敲击键盘，却没推开孙权。他一边目不斜视盯着液晶屏，一边说，“就不怕我是处心积虑接近你复仇，然后盗窃情报去陷害孙家之类的。”
　　“陆伯言，我发现你不止武侠小说看得多，狗血港剧也看得不少啊。”孙权把头埋在陆逊肩窝处，闷笑，热气隔着薄薄一层衬衣衣料悉数喷在陆逊皮肤上。

　　“荆州？”陆逊挑眉。
　　“没错，荆州。”孙权点头，“曹操要把手往江东伸，无非两条路，一条是走淮上，一条就是过荆州。淮上那边隔着袁术，曹操早些年火拼了袁绍才拿到江北，虽然袁家兄弟向来不合，但袁术一直借着袁家正统的名头行事，至少人前都是一副恨不得把曹操剥皮啖骨的切齿模样。曹操不可能跟他合作。唯一值得担心的就是荆州的刘表。”
　　“我听说刘备和刘表是亲戚。”陆逊说。
　　“不单单是亲戚，”孙权撇嘴，“说他在荆州的影响力仅次于刘表也不为过。他自己早些年在荆州待过一段时间，手下一票人都跟那边牵扯不清。”
　　“比如那个……刘表的表外甥女婿么？”陆逊顺口接道。
　　孙权伸手把陆逊的脸扳向自己，很严肃地说，“陆大律师，我觉得我很有考虑一下你刚才的假设了。”
　　“什么假设？”陆逊楞了一愣。
　　“这种根本没多少人知道的事你都调查出来了，还敢说不是居心叵测？”孙权捏着他正在打字的手腕，恶狠狠假意威胁。
　　话虽如此，他却凑过去又亲了亲陆逊侧脸，眼底满满当当全是笑意，几乎快溢出来。
　　陆逊单手把笔记本屏幕推向他，“我是周律师发给我的资料里知道的。他让我转交给你。”
　　“你大哥已经请了周律师来当孙氏集团的法律顾问，”陆逊耸肩，“所以我这次出差的任务，就是跟着你，帮你准备和刘玄德他们在荆州合作投资的相关事宜。”
　　“不着急。”孙权放开陆逊，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估计刘玄德要晾我们几天，咱们可以先好好玩玩，这边离都江堰还挺近，再走远点就是西岭雪山，听说这几天已经积雪了，要不要去滑雪？”
　　“那还得先搞辆车。”陆逊似模似样的考虑孙权这个不务正业的提议。
　　孙权从裤兜里摸出一串钥匙，按到他手里。
　　“已经停在宾馆车库里了，我猜是诸葛孔明准备的。”孙权笑得一点也不开心，“和心思这么缜密谨慎的人打交道，我还挺没底的。要是一个不留神让他转了空子可就难办了。”
　　陆逊握住他的手。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他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