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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风水轮流转 ...

  •   长风溜入绿纱帘轻轻吹动女子的发,花钿罗衫耸细腰,女子慵懒如猫,卧躺在柔软的枕上,翻身就仿佛陷入软香之中再爬不起来了……

      杏帘在“窸窸窣窣”声中堪堪睁开双眸,仿佛什么压在身上喘不过气来,(低血糖的孩子伤不起),一派柔软之中撑起身子,“朱雀……”

      红衣的女子走进来,“殿下何事。”

      “屋外为何这样吵闹。”

      “每晚都有异兽来扰,风无怀疑是天宫派来的走狗正在排查。“

      杏帘撑着脑袋,长发披卷而下,如瀑洒满床榻,“每晚?怎么吾从不知晓。“

      朱雀挽手端出盆凉水来放在一旁,将手帕浸入其中,递给杏帘,“殿下这几日及其嗜睡,我们衡量一番未闹出什么端模来就没有禀报。“

      杏帘拍去帕子,伸手将冰水撩到脸上,身上阴霾历时去了不少,再拿了帕子拭脸,手帕遮着脸,朱雀只看得到她的唇缓缓翕动出冰冷的话来,“衡量?惹出端模来还用得着尔等禀报。“

      朱雀愣住,望想杏帘,阳光顺着窗棱溜进来,在杏帘身上打下道道阴影,贺然跪下,“是朱雀疏忽。“

      杏帘将手帕取下来,丢回水中,眸中寥寥无趣,“召集所有人,吾要瞧瞧给了他们一个月的时间,他们想出了什么。“

      待朱雀抬眸来,屋中唯有珠帘摇曳,眸中盛满堪忧。

      众人齐聚与偏殿,中央的梨木桌上放一张图纸,朱雀推门而进,面带忧郁,掩好门,“殿下正在梳妆,一会儿诸位说话小心,殿下的性子愈加古怪了。“

      历时长叹一声,落与碧落城已又一月有余,再无人将往时的杏帘与她现在相提并论,当日,除去碧落城中的能士,其余人让杏帘关于城外,此写都是依靠碧落城庇护而残活至今,烈日当下,惨叫声不觉,天上诸神来探,艳阳当照狠狠灼在他们身上,面目被灼的全无,化作乌绿色的污水,世人瞧不见的依旧向上踏去,数百冤魂恍如挣扎在泥沼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就天上诸神也不忍心看下去,杏帘便站在高耸的城墙上微笑而立。笑容冰冷,就是灼鬼的艳阳也退避三分,碧落城由半空而望浸在一片阴霾之中无比显眼。

      数百冤魂在烈日下,不多不少正巧一天全部魂涅,由冤魂化作厉鬼,在阳光下惨惨挣扎,引得黄昏黎明时天色暗红,恍若血洗,碧落城内也并非享受,大半的人心中恐惧挥不散,即是九尺男儿看着景象也为之震撼,杏帘下令这一天内各个城门口必有人把守,黄昏时分,只交待道,“夜里必有厉鬼来袭,天宫也定派人来窥探,记着,“黄昏下,杏色的衣衫舞动在半空如血水飞溅,”定要在他们面一一诛之。“

      杏帘此番是引仙界注意,然后自己送上门口,这是个聪明的法子,也是个残忍的法子。从此碧落城中只留有有用的人,无用的人下场皆如那天一整日不动刀剑的屠杀一般,为人人心中记上一顶钟。

      门,“吱——“的一声推开,杏帘披着长发走进来,身上还留有水汽,黝黑的长发下一张小脸白里透红,这般绝色手段却如此残忍,真真让人扼腕。

      坐在主座上,佐相道,“尘染手下人数多过我们不知多少,正面取胜的机会几乎不可能,但是买通尘染身边人或许可行,首先可以派遣一些人潜入天宫坐内应,然后……”佐相踌躇一番看了一眼杏帘,“与魔界联手取得更多的人手,从而与内应想联系,从最南面攻打,尘染与北国边疆连年争执不休北边戍守较格,南面会较对薄弱……”

      “啪啪啪啪!”

      佐相愣住,见杏帘拍手道,“很好,想法周全,即刻派人潜入天宫,佐相你带一对人马去与妖界联络。”

      暗地里松下一口气,“魔界必会提出交易,应当如何应对。”

      杏帘蔻丹在桌上轻敲,“全全应下来,不过权衡一下,不要答应的太过爽快,总之,要应下来。”

      他未料到这般顺利,讶异的抬头对上杏帘一双含着秋水般的眸,心中一时错乱,历时埋下头来,“是!”

      一屋子的人褪的差不多了,只听杏帘道,“朱雀风无留下,吾与你们商议潜入天宫的事。”

      佐相回首瞧了一眼,便放心的离开。

      杏帘收回敲打的蔻丹,轻轻抱住左臂,“内应中放几个我们的人可以,与魔界联系的人中只随便丢几个不要紧的废物就可,切莫不可以让得力的人去。”

      两人一怔,“殿下依旧信不过碧落的族人。”

      嗤笑一声,眼中流露出不屑,“若不是有心用他们的地方,吾才不愿与他们共事,毕竟,”握在左臂的手渐渐受力,在臂膀上握出指印,“他们也曾是尘染那鼠辈的走狗。”

      “是。”

      杏帘似乎一时失态,收了力气道,“这些意思,你们自己明白就可,走漏半点可要仔细了。”

      两人的头埋得低了些。

      适才抖开身上的衣褶,“行了,一会儿吾要出去,有事便回来再说罢。”言罢推门而去。

      朱雀长长叹一口气,“虽知道这是殿下,但是万般没有想到是这般。”

      风无笑,“殿下确然是王的孩子,这性子像极了画楼殿下……”却又残暴了些,风无犹豫一番没有说出口,毕竟,杏帘终究是王,“彼时的杏帘还是快快忘却了罢。”

      “咳咳咳……”常咳惊起枝头鸟。

      “你等着,我去抓药。”

      云萝山下一间竹屋,别致精巧,却不过是法术幻化而成,杏帘翩然入屋,杏色的长裙委地,墨绿之中,艳而不妖。

      拐弯处迎头撞上一个白衣女子,这女子好生奇怪,好好的天气却围裹着白裘,乌发长披在腰间,以簪花做饰。女子打量了杏帘许久,直看得她皱眉,“云萝阁楚峡可是住在这里。”

      女子点点头,贺然向后退了几步,还未说话,就听里屋一个暗哑的声音道,“阿雪,是谁?”

      阿雪?杏帘看着这女子,身上的白裘诚然很像狐毛,“莫非你就是楚峡身边的雪狐。”竟已遁为人形了。

      女子又点点头,似乎不善言谈。立刻跑进屋里,杏帘随着进去,屋中浓浓是草药香,阿雪扶起榻上的男子抚着他的背,杏帘未曾见过什么短短时间叫人瘦成这般摸样,楚峡直起身子,依在床边,颧骨高高突起,脸也瘦的惨白,抬起眼来瞧见怔忪在门口的杏帘认得却比阿雪要快,“是杏帘吗?果然变得快认不得了。”

      杏帘放下一个锦盒,“你却还认得不是吗?”

      楚峡微笑却又引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杏帘行至床头,拉开阿雪,“被神兽所伤,草药无用的。”一掌附在楚峡的背上,冉冉红光从手心露出。

      楚峡也不挣扎,或许是没有力气,只悠然道,“你诚然变得让人认不出了。”

      手下一顿,“哦?何解。”

      力量平息了体内的气息,楚峡顺畅许多,“从前的杏帘,会很歉意,却无以回报,能力所致,现在的杏帘,全力回报,却不露丝毫,心智所限。”

      杏帘暮然收手,“贪得无厌。”

      他又微笑,诚然杏帘对任何人都狠得下心,却对这个病秧子无力,“无妨了,你能说便是好的,吾依稀记得你为神尊大弟子时天天绷着脸,除了练剑不会别的,险些与你师父同沦一道了。”

      楚峡本是眯着的眼睛忽然睁开,干净的眸中映出杏帘的影子,“你曾经从不肯唤师父为神尊。”

      屋外一阵风吹来,树叶飘零,“今时不同往昔。”

      杏帘走到门口,“你要知足,神仙的日子凡人的日子,你都享受过一番,如今还有软香于怀作伴,你师父也快活不过你。”

      少年笑容璀璨,“纵使再便也不过是个丫头,无须你来提点,我自想的明白。”

      杏帘扼住外衫,提裙而离,在空中留下幽幽的话来,“那你定要好好的活着罢,吾定会报恩,你可要等到了。”

      阿雪看着人影渐远,心中感怀,大着胆子轻轻躺倒楚峡怀中,鼻尖盈满药香,楚峡揉她软软的发,眼底温婉,“我当知足矣……”

      乱风将衣袍跑向天空,长鹰搏击云天,乱世虽吾而来。

      长夜漫漫,杏帘立于寝殿之上,长发随晚风而荡。

      “吾夜不得寝便是在等你,还不出来吗?”

      当空撕扯出一个黑影来,杏帘嗤笑,“拙劣的隐身术。”

      獬豸立在半空,本就高于杏帘,或许是喜欢居高临下的感觉,此时弯下腰来抬起杏帘的下颚,“你便如此肯定,是我吗?”

      杏帘仰起头,眸中幽幽恍然比身后的夜色更加深谙,“黑毛黑甲,除了你这没心没肺的家伙,”獬豸的手贺然扼得极紧,杏帘神情不变,慢慢从中脱开,面颊上留下两道深深的勒痕,“吾还能想到谁呢?”

      獬豸弯身看着她,杏帘亦仰头直视他,两人距离及近,双眸交汇处尽是冰冷,半点暧昧无感,杏帘的眸仿佛站在高山上阅览一般,飘渺而朦胧……居高临下而视人,诚然不错。

      獬豸想要说些什么,杏帘却迎头伸出手臂,玉臂从宽大的百广袖中露出,指尖高高挑起獬豸的发,探头在他耳边,“油光水滑,君子如画,獬豸族,”殷红的唇瓣柔美如花,“散。”

      獬豸贺然推开杏帘,无人见过他这般失仪,“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杏帘不怒反笑,“吾尤记得,画楼那女人在吾栖身杏树时念经,虽吾并不想听但是犹记得一句,劳其牵挂,愿为所伤,因其所爱。意思是,牵挂一件事愿意为它所伤害,是因为它定给你带来美好。”

      獬豸怔怔听着杏帘说着,杏帘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几乎溶于夜色之中,乌黑的瞳孔也在视线中模糊了,唯有听着……“吾信不过碧落的人,吾正需要汝这般的人,将来,吾不但还你心脉,还救你族人,可好?”

      獬豸一震,“你这般相信我。”

      “当然,”

      晚风挑起额前的碎发,细细看去,杏帘额上的花钿……一只在烈火之中,涅槃的凤,月色度过这完美的肌肤,勾勒出优美的线条,恍然,在夜里莹莹发光一般聂人心弦,“因为,一只没有心脉的獬豸兽同一只没有族群的獬豸兽同样可怜。”

      獬豸的脸色在夜里更显苍白,杏帘伸手抚上,蔻丹挑去滑落的汗滴,“你知道吗?你时常让吾想起离天……”低头看去,杏帘轻轻伏在他的胸口,莹白的小脸合上那双凌厉的恐怖的眸时,竟显得这般楚楚可怜了。

      从此,獬豸长住于杏帘寝殿,再无人在夜袭寝宫。

      杏帘的寝宫很大,本是四座宫殿相连的一栋楼阁,后来被全部打通,比悬殿神尊的主殿还要大上数倍……也可能是因为空着的原因,这栋奇大无比的宫殿里,除了一张巨大无比且堆满软枕的大床再没有其余的东西,床在尽头,顺着向另一边望去,像一幅永远够不着边际的画,杏帘自然不会与别人平分自己的床,獬豸化回原身,卧在一旁,夜晚中悉悉索索,獬豸抬起头来,竟是杏帘在瑟瑟发抖,大床仿佛一朵巨大而柔软的花,化为人形,伸手触去,在层层花瓣之下的杏帘竟在出冷汗,身子蜷缩成小小一团,獬豸挑眉,本以为恢复记忆的她便是个为所欲为的杏帘,却还是在夜晚中暴露了本性,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吗?伏在床头卧下,过了一会儿,一只黑尾巴伸到床上,恍若在冰天雪地之中寻得的一盆炭火,杏帘立时紧紧拥住。

      在梦中仿佛依旧置身于杏树之初,冰冷的粗糙的树干干冷的贴着赤裸的肌肤,在最脆弱的时候剥去保护,在最需要温暖的时候投进冰川,即使这般,也依旧想要置身于梦境,因为,可以听见那不想理会的声音,念着生僻的经文,这样厌恶的声音,却难以割舍……贺然睁开眼。

      獬豸巨大的脑袋伸到杏帘身前,呼出的热气喷在杏帘的鼻尖……

      埋回枕头里,“好丑。”

      “喂!”

      众人走进屋中,高高的宫殿下,长发垂至脚踝的杏裳女子,身后立着一红一白两个绝色的人儿,脚下卧着一身乌发的黑兽,杏色的罗裙如潮一直漫道腰际,罗裙长倚,眸眼中无尽的墨色晕上心底,仿佛在眼中开辟出一个新的境地,上古的美,无可附加。

      “云萝阁阁主九重仙尊洛雨央尘在城外。”

      杏帘眸中一颤,终于盼来的人竟然是他,天宫的人莫非以为她杏帘是心软之人,水袖一晃,“吾亲自来会。”

      杏帘在高墙上探出头,只能看到男子一头亮丽的银发在空中飘扬,淡淡的紫色掺染其间,孑然一身,“神尊何求。”

      闻声,央尘抬起头来,远远地那双眸注视着自己,却恍然感觉自己是被这眸笼罩其中,自上而下,“本尊见闻,世间忽有数百冤魂尽屠与城下,前来问询。”

      杏帘看着那双眸,聂人的漂亮,在那一袭白衣银发之中,独显耀眼而夺目,光耀世界的黑洞,引人沉沦, “吥”的一声,有什么再一次破土而出。

      “神尊怎么称呼。”

      “洛雨央尘。”

      “吾称神君为央尘如何。”

      “……本尊见闻,世间忽有数百冤魂尽屠与城下,前来问询。”

      风水轮流转,一下,又溜回了原处,仿佛是一样的,又仿佛变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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