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曲》月影儿

2、商

　　又到了人月两团圆的中秋佳节，玉皇大帝心情突然大好，大惠天庭，就连平时无人问津的御马监也获得丰厚打赏，看着一桌子的美味珍馐和琼浆玉酿，众人甭提有多高兴了。
　　“诸位！诸位静一静，听我说！咱们在御马监被忽视被冷落已经很久了，自打孙大人来了之后，竟然获得如此丰厚的赏赐，可见孙大人真是咱们的福星！来，让我们敬孙大人一杯！”
　　“没错！说不准哪，哪天玉皇大帝良心发现，提拔了孙大人，咱们也都能跟着沾光呢！”
　　“对啊，孙大人，有朝一日您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咱们弟兄几个啊！”
　　“好说好说！自然自然！”孙悟空笑呵呵的接受手下的敬酒，在各种赞美声中，他有些飘飘然了——原来当官也可以当得那么爽！
　　正闹得开心的时候，御马监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哪吒站在门口，来势汹汹。
　　御马监一伙人全都慌了神，按理说现在地位显赫的天神应该正在接受玉帝的宴请才对，怎么堂堂的三太子殿下会跑到御马监这么个小地方来呢？他们慌乱的整理着桌上狼藉的杯盏，腾出上宾的位置，匍匐在地，招呼哪吒上座。
　　哪吒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看了看眼前的酒菜，撇了撇嘴，不屑一顾的笑了笑。
　　“喂，三太子，这个时候你不陪家人饮酒赏月，享受天伦之乐，跑来我这小地方干嘛？”孙悟空没好气的问道。
　　“哦，不欢迎吗？好，我就直说了——我来借马。”
　　借马？这种时候不在家里呆着，跑来借马，明显是吃饱了撑的！孙悟空再次确认之后说道：“不好意思啊三太子，按照规定呢，现在这种时候马匹是不能外借的！”
　　“我不会亏待你们的，双倍的酬金，有问题吗？”
　　见孙悟空有所迟疑，张三等人招手把他叫到一边，低声道：“孙大人，送上门的油水不捞白不捞啊……”
　　“捞什么捞啊，我孙悟空行得端站得正……”
　　哪吒见他们嘀嘀咕咕拉拉扯扯的说个没完，又道：“五倍，可以了吗？”
　　一听这话，张三李四刘六王麻子全都拥了过来，一叠声的答道：“可以可以，没问题没问题！三太子，这边请！”
　　哪吒得意的朝孙悟空眨了眨眼睛，在众人的簇拥下往马厩走去。
　　“岂有此理，有钱有权了不起啊？”孙悟空虽然满腹牢骚，却也不得不跟了过去。
　　“不知道殿下想借什么样的马呢？”张三指着马厩里的马匹介绍着：“这一匹呢，叫翻羽，跑得比飞鸟还快；这个呢，叫奔宵，可以夜行万里；还有这个，叫超影，能够追着太阳飞奔！”
　　哪吒逐一看了，笑着摇摇头。
　　李四见状，接着招呼道：“殿下，瞧瞧这边！这匹叫逾辉，你看，毛色灿烂无比，光芒四射；这个叫超光，跑起来那是——一个马身十个影子，很炫的！对了，这一匹叫腾雾，会腾云驾雾哦！”
　　哪吒还是摇摇头，不做声。
　　众人面面相觑，三太子把马厩里的绝世好马都看了一遍，竟挑不出满意的，可见他的眼光非常人能及。
　　刘六一拍手道：“看来我们要拿出镇监之宝了！殿下请看！”
　　他把哪吒引至一间特制的马厩，这间马厩比其他的宽敞很多，上面有活动的巨大天窗，开合任由人控制。马厩中站着一匹银光闪闪的骏马，精神抖擞，气宇轩昂，双目炯炯有神。见到有人靠近，它不但不慌乱，反而镇定的注视着对方。最奇特的是，它的身体两侧生有双翼，与众不同。
　　“这是挟翼，能像大鹏一样展翅翱翔九万里！不知道殿下满不满意呢？”
　　哪吒笑道：“马倒是极好的，绝无仅有，只可惜，不是我想要的。”
　　这么一来，大伙全都蔫了，镇监之宝都拿出来了，还不满意？
　　身后传来滴滴答答的马蹄声，孙悟空牵了一匹寻常白马走了过来，没好气的说道：“挑什么挑啊？喏，就这匹了——老白，怎么样？老当益壮，身经百战，物美价廉！”
　　众人一见，皆大惊失色，头儿居然牵了一匹平常的不能再平常，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老得不能再老的白马出来应付，万一惹恼了三太子殿下，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大伙惶惶不安的时候，哪吒走上前去，伸出手来，白马顺从的低下头蹭着哪吒的手。哪吒摸了摸白马，道：“就是这匹了。”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大伙无比崇拜的看向孙悟空，孙悟空本是故意找茬的，没想到歪打正着，只好笑笑。
　　“既然挑好了，三太子，付了租金可以走了吧？”
　　“不忙，我还要一名马夫。”
　　“马夫？你要求还真多！”
　　“马夫的费用我也会给足的！”
　　“好，那什么王麻子……”孙悟空回头叫人，却发现之前挤在这里的手下不知什么时候全跑光了，留下一神一猴一马，孤零零的站在一起。
　　哪吒笑眯眯的看着孙悟空道：“孙大人真是古道热肠，有劳了！”
　　孙悟空无语的耸耸肩，暗骂道：“这帮贪生怕死的家伙，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太子殿下，雇我出门呢，费用很高的，还有，马匹有什么损伤——掉毛啦，秃尾啦，崴脚啦，也是你负责的啊！”
　　“你怕我付不起吗？”
　　既然雇主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孙悟空伸手去牵另一匹马，哪吒又道：“只一匹就够了。”
　　“你不是想叫我跟在你屁股后面跑吧？”
　　“那到不用，你带着我骑！”
　　“什么！？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骑马啊。”
　　听到这里，孙悟空抓狂起来，他居然要在这个中秋佳节里放下美酒佳肴，给一个不会骑马的太子殿下当马夫，而且还是双人骑！
　　此时此刻，他只想抓住一个人用力的摇他的肩膀，然后咆哮：“他居然不会骑马啊！！！你相信吗？你相信吗！？苍天呐，你杀了我吧！！！！难怪御马监的马无人问津哪~~~~~~~~~”
　　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和哪吒骑着白马往外走去，虽然极不情愿。
　　离开御马监的时候，张三他们全都涌到门口相送，挥泪告别。
　　“大人，保重啊~~~~~~”
　　“大人，我们会想念您的~~~~~”
　　“想念个头啊，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应该是这样，大人~~~~~你要平安回来啊~~~~~”
　　听着告别声，孙悟空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了，他只能在心里不停地诅咒那帮贪生怕死的家伙，顺带把他们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殿下想去哪里啊？”
　　孙悟空手持缰绳驾驭着白马，这么一来，哪吒就相当于坐在他的怀里，这让他觉得很别扭。
　　“河边吧！”
　　“什么！？河边！？”
　　孙悟空手一抖，白马的步法乱了，颠得他们东倒西歪。
　　哪吒鄙夷的说道：“怎么，不敢去啊？你放心，这次我老老实实坐在马上，不下水，行了吧？”
　　“谁、谁说我不敢去啊？坐稳了，驾！！”
　　孙悟空催促白马往天河跑去，一路上，哪吒果然老老实实、一动不动。
　　天河边，一轮明月正缓缓的从水里升起，银色的月光洒下来，在起伏的水面上荡漾着，星星点点。孙悟空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月亮，近在咫尺，触手可得，连上面的亭台楼阁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不由看得看呆了。
　　“真漂亮！”哪吒赞叹着，身子也不由自主的靠在孙悟空身上，似乎很享受这美妙的时刻。
　　“喂，你没骨头啊，这么靠着我很累的！”
　　“闭嘴！靠一下又不会死！”
　　哪吒的体质独特，像个小火炉，即使现在已经是秋天，晚风带着些许凉意，但和他靠在一起，孙悟空还是觉得全身暖暖的，很舒服。
　　“喂，说些话吧！”哪吒突然开口道。
　　“说什么？”
　　“说什么都行啊！嗯……说说你以前的事吧，比如说，你从哪来的，没上天之前做过什么。”
　　孙悟空很久没有静下心来想以前的事情了，每天都很忙，却又不知道忙些什么，如今哪吒这么一问，倒是勾起了他的回忆，不知不觉间，他讲了很多关于花果山的事情，还有他拜师学艺的事情。
　　哪吒饶有兴致的听着，听得非常认真，除了偶尔发问之外，都是全神贯注的。
　　“哎，我说了这么久，也该你说说自己的事情了吧？”
　　“我？我这么有名，事迹三界皆知，有什么好说的？”
　　“呃……那你为什么不在家里过节？不是说中秋佳节合家团圆什么的……”
　　“家……家是什么？”
　　两人恢复了沉默，原本缓和的气氛开始有些尴尬。
　　月亮升得更高了，河边风很大，吹动哪吒的长发，长发挠着孙悟空的鼻子，痒痒的麻麻的，他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
　　哪吒笑着侧过身来，细心地替他拨开发丝。
　　“……我觉得，你没有他们说的那么难相处嘛！”
　　“是吗？那下次遇到我的时候，你还会绕道吗？”
　　“那也要绕得开才行啊！”
　　“再说一次……”
　　“……”
　　柔和的月光照在他们身上，就像披上了透明的薄纱，眼前的人儿变得有些模糊了，不知道是因为先前喝了酒，有些醉了，还是风太大迷了眼睛。他是第一次离哪吒那么近，近到可以感受对方的呼吸声，还有他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菡萏清香。
　　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孙悟空不由自主的收紧了双臂。

　　就在孙悟空一点一点挨近哪吒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凄厉的喊声。
　　“廪君，你好狠心！我这么爱你，什么都愿意给你，你却想要杀我！！！！！我好恨呐~~~~~~”
　　不远的河面上出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带着无尽的哀怨，在这样寂静的夜晚，让人毛骨悚然。
　　河面上雾气翻腾，渐渐蔓延到岸边，不一会儿，便漫过了马蹄，而刚才哭喊的女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孙悟空忍不住骂道：“怎么回事？这是唱的哪出？”
　　话音刚落，又一个声音传来：“七儿~~~~我不该把羽衣还给你，虽说怠工渎职不是什么好事，但你就这么走了，咱们的孩子怎么办？没娘的娃儿是根草啊~~~~~~”
　　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男子用扁担挑了两个大竹篓，竹篓里坐着两个半岁大的娃娃，边哭喊着边往前跑。
　　紧接着，河面翻起了巨浪，一个女子全身浸在水中，双手托着刚出生的婴儿，叫道：“官人~~~~照顾好我们的孩子，我会每日打坐诵经，为你们祈福的~~~~~”
　　又一个浪打来，掩盖了之前的景象，水面恢复平静，一个穿着兽皮拿着弓箭的壮汉跑了出来，对着月亮喊道：“娥，若不是为了我，你又怎会受此折磨，我现在才知道，那不死药是……”
　　孙悟空策马上前，正想问个明白，那壮汉扑通一声跳到河里，消失不见了。
　　两人面面相觑的看了一会，水里又冒出一个农夫，捧着一枚田螺泣不成声：“田螺仙子啊，我好后悔啊，我不应该说想吃炒田螺的，谁知到炒田螺竟是你为我做的最后的晚餐哪~~~~~~”
　　“我受够了！这算什么？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孙悟空终于忍不住咆哮起来。
　　“是思念吧……”哪吒望着奔腾的天河水，淡淡的回答道。
　　“思念？”
　　哪吒回过头来，注视着孙悟空的眼睛：“我听人说，天上的神仙要舍弃七情六欲，舍弃前世今生，甚至未来。一切的执念被剥离之后，就化作天河的水，汇集在这里，只有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这些念想才会重现。我们能够看到也算是有缘了。”
　　说着，哪吒翻身下马，走到河边，弯腰掬起一捧河水，道：“《华严经》上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其实一滴水中，同样蕴藏着万千世界，不是吗？”
　　“说什么啊，这么深奥……”孙悟空牵着马走了过来：“这些个花啊叶啊水啊的，我都听不懂！”
　　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子，孙悟空又道：“不过好好一个团圆节，净整些悲剧，真是……扫兴！”
　　哪吒看了孙悟空一眼，问道：“孙猴子，你有思念的人吗？”
　　“哈？”
　　哪吒的问题把他问住了——思念是什么？饿的时候想着树上的果子，渴的时候想着山里的清泉，这些，算得上是思念吗？
　　“怎么，你有思念的人啊？那不是思凡吗？我记得三大纪律里面的第一条就是‘严禁思凡’，小心点！”孙悟空半开玩笑的说道。
　　哪吒根本没有注意他说了什么，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孙悟空好奇的看去，只见河面上的景色又起了变化，雾越来越浓，聚集在天河中央，慢慢幻化出一个巨大的山谷。
　　谷中长满了不知名的奇花异草，有风吹过的时候，花枝摇摆，花与叶散出点点萤光，萤光飞舞着升起，慢慢消失，很是奇特。一道巨大的飞瀑从尽头的峭壁上飞泻而下，水流冲击山石发出的雷鸣般的响声。
　　瀑布水潭边的礁石上，出现了一对人影，其中一个竟是哪吒！
　　此刻，他与一个男子相对而坐，那人背对着自己，看不清容貌，但从背影来看，却是风度翩翩，颇有贵族气势。
　　看样子，他们似乎在说些什么。
　　孙悟空竖起耳朵仔细辨听，无奈瀑布水声太大，根本听不清二人谈话的内容。不过哪吒的表情却非常丰富，开始还见他双眉微蹙，愁容满面，那男子安慰他几句后，他便展颜欢笑。接着，男子伸出手来，替他擦拭飞溅到头发上水珠，很细心，很体贴，也很温柔。
　　孙悟空永远不会忘记哪吒的表情，柔顺，温和，这种不该出现在战神三太子脸上的表情。
　　扭头再看身边的人，他是那么的专注，拳头紧握，身子微微颤抖，双眸中闪耀着光芒，不知是喜是悲
　　孙悟空刚想询问，哪吒突然一声怒吼，手中飞出一道红光，红光如同利剑一般劈向水面，把幻境劈碎，他泄愤一样的冲到水中，奋力的挥舞着混天绫，混天绫像一条盘旋的巨龙，呼啸着，翻腾着，所到之处，卷起十几丈高的水墙，几乎把天空的明月吞没。
　　孙悟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哪吒会如此失控，如此狂暴。顾不了那么多了，他顶着巨浪艰难的靠近哪吒，一把把他抱住，死命的往回拖。
　　“你发什么神经啊！？”
　　盯着哪吒的脸，却见他的脸庞全是水痕，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河水。
　　“别管我！”
　　哪吒一把推开孙悟空，翻身上马，白马受了惊吓，嘶叫着扬起前蹄，哪吒被掀得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等孙悟空反应过来，白马早已跑出几丈远，哪吒在马背上颠簸着，随时都会摔下来。
　　“该死！你不是不会骑马的吗！？”孙悟空骂了一句，一个跟斗追了上去，稳稳地落在哪吒身后，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缰绳，拼命想要让白马停下来。只可惜，白马虽然老了，但毕竟是神驹，疯起来还是不容小觑的，它全速奔跑着，身边的景物化作一条条弧线。
　　孙悟空只感到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一张口就猛灌进来，根本无法说话，迎面而来的气流令人窒息，他只好抱住哪吒压低身子，紧紧地贴在马背上，生怕被什么东西撞到。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精疲力竭的老白口吐白沫跪倒在地。马背上的两个人飞了起来，重重的往地上摔去。
　　孙悟空抱着哪吒顺势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缓解了冲击力度，最后，他们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
　　缓过神之后，他摇了摇身旁的哪吒，哪吒慢慢睁开眼睛，困惑的说道：“这是哪儿？我怎么了？”
　　“还说呢！你不是不会骑马吗？你是不是想把我们都摔死才甘心啊！？”
　　确认哪吒没事之后，孙悟空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训斥。
　　哪吒依然懵懵懂懂，答非所问：“这是哪儿？我现在在哪里？”
　　“你不是摔傻了吧？”孙悟空伸出一个手指，担心的问道：“这是几啊？还认得我是谁吗？”
　　哪吒劈开孙悟空的手：“化成灰我都认识你啊，孙大人！”
　　见他这么中气十足，孙悟空松了口气，看看四周，这才发觉他们已经回到了御马监大门外。原来老马识途，这么个瞎跑居然还能把人带回来，看来自己推荐的老白还真不是盖的！
　　哪吒看着御马监的大门，喃喃的说道：“原来……不管怎么跑，都跑不出去啊……”
　　“你说什么？没事吧？”
　　哪吒长叹一口气，摇摇头道：“没什么。谢谢你陪我走这么一趟！我走了，酬金我会派人送过来的。”
　　目送哪吒离开，孙悟空有些失落的牵着老白往御马监里走。才进大门，就被张三他们团团围住。张三接过他手中的缰绳，替他拍掉身上的尘土。
　　“大人，您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
　　“大人，您没受伤吧？”
　　众人七嘴八舌的问道。
　　“没有，只是摔了一跤。”
　　“那就好！”张三松了口气：“要知道，我们的前主管就是被三太子抓去当马夫，十根肋骨全摔断了！所以我们一直群龙无首啊！”
　　“好啊你！”孙悟空听了，用手指着张三，气得直哆嗦。
　　不过，他也没有心情整治这帮家伙，这一趟出去，发生了许多事情，让他有些混乱，得坐下来把思绪理理才好。
　　一连几天，御马监的众人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他们的主管有事没事就喜欢往大门外看，叫他都没有反应。
　　“大人，别看了，今天不会有人来的！”张三递上茶水。
　　“有没有人来关我什么事啊？”孙悟空漫不禁心的回答着，拿起杯子就往嘴里送。
　　张三惊叫道：“大人，这茶……”
　　“怎么？”孙悟空早把茶水一饮而尽，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张三。
　　张三接过杯子讪讪笑道：“没事，没事！唉，大人呐，自从你跟三太子骑马赏月回来之后呢，就老是坐着发呆，要不就盯着大门出神，您就别不承认了！”
　　“承认什么！？”孙悟空一拍桌子跳了起来：“我警告你啊，你别给我造谣！御马监巴掌大的地方，我往这儿一坐，不看大门看什么！？”
　　张三吓得失手将茶杯跌落在地，他连忙蹲下来，一边清理地上的碎片一边说道：“大人，你紧张什么呀？哎呀我是说，一诺千金什么的都是骗人的，那些个达官贵人的承诺呢，就跟放屁一样！我看这酬金啊，他是不会送过来了！所以，您把门板看穿也没用啊！”
　　“酬金？哼，你们满脑子净想着钱！”
　　正说着话，门外有人来报，说是有贵客到访，大伙精神一振，全部涌出门外迎接，结果大失所望，因为来访的竟然是——太白金星！
　　“怎么？才过完节，你们就摆出一副苦瓜脸，是不是不欢迎我啊？”见众人满脸失望，太白金星抱怨起来。
　　“当然不是。老倌怎么有空来此啊？”
　　“不是你笑一个撒，都说笑脸~喜迎~天下客~~~”
　　“好了回去做事去啊，傻愣着干嘛？散了散了！”孙悟空转身招呼手下。
　　见被人鄙视，太白金星大喊一声：“等一下！我是来送东西的！三太子特别叮嘱我把这些东西送给你！”
　　说完，他递上一个托盘，孙悟空接了，才掀开盖在上面的红布，顿时金光万道，晃得两眼发花。
　　“这给的也太夸张了吧？”孙悟空嘟囔着。
　　张三见状，怕孙悟空把财物退回去，连忙接了过来，道：“不夸张不夸张，三太子果然出手阔气！！”
　　太白金星捻着胡须道：“真奇怪啊，你们做了什么，三太子要如此赏赐你们？”
　　李四立刻接口道：“因为我们大人他……哎呦……”
　　话没说完，就被孙悟空狠狠踩了一脚，痛得他满头是汗。
　　“没什么，给他当苦力呗！对了老倌，三太子他……没事吧？”
　　“哎，你消息倒是蛮灵通的嘛！”太白金星示意孙悟空屏退左右，然后严肃的说道：“三太子被玉帝囚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