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涅槃》鳗鱼咖喱饭

9、指点迷经

　　凰翊轩将濡衣撕成布条为自己包扎伤口，他必须仔细包扎好，不能让凤王看出什么端倪，他

　　将自己锁在原先的房间里，不论凤煜瑒在门外怎么软磨硬泡、威逼利诱他就是不肯出门见他一

　　面。

　　敲门声再次响起，三天里这个声音不知响起了多少回。“煌陨，是我不对，那件事是我太急

　　了，我不该没考虑你的感受就……我，对不起翊轩，你好好保重，我下回再来看你。”凤煜瑒再

　　不愿意离开也不行了，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如果他不及时回去，凤凰之火会反噬灼伤他的元

　　神，折损他的修为。

　　哗啦，门开了，凰翊轩一袭素衣出现在凤煜瑒面前，肩胛上的伤已经不再流血，也就没有必

　　要再躲着凤煜瑒。

　　“我等你。”凰翊轩拉起凤王的手认真写道。

　　这三个就像一句誓言深深地刻进了凤煜瑒的心里。凤煜瑒猛的将凰翊轩抱住，无意间撞到了

　　他的伤口。疼！凰翊轩闷哼一声，赶忙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再发出半点呻吟，伤口怕是被

　　扯开了，但愿别渗出血色才好。

　　凰翊轩咬咬牙，将涌上的疼痛全都咽进了肚子里，他轻轻推开凤王，报以一个微笑。“快回

　　去吧凤王，再不走就晚了。”

　　“不要叫我凤王，叫我煜瑒好不好？”看懂了凰翊轩的话，凤煜瑒带着一丝哀求问道。

　　“好。”凰翊轩郑重的点点头。“走吧，我们下回见。”

　　下一回的见面又将是一千年的等待，凤煜瑒再也等不了那么久了，无论如何他都要想方设法

　　将凰翊轩带离涅槃之境，他走在回凤鸣宫的路上满脑子想的全是这件事。

　　刚进花厅，凤煜瑒就看见萱颜在悠然的喝着茶等他。

　　看见凤王进来的萱颜赶忙起身行礼道：“凤王您会回来啦。”

　　待萱颜如亲妹妹的凤煜瑒此时冷哼一声不愿多理，他还记得凰翊轩为她擦泪的事，一想起来心里

　　就堵得慌。

　　萱颜见凤王对他爱理不理，倒也不在意，反而笑容更胜了些，她猜到凤王会吃她的无名醋。

　　“凤王不问问萱颜前来是为了何事？”

　　“你还能有什么事，来找青鸾的吧。”凤煜瑒不屑地说。

　　“嗯。”萱颜摇摇头，“青鸾在瑶池呢，这个时间应该在陪王母赏舞。”

　　“那你是来传话的？”

　　“又错了，萱颜可不是王母的传信使者，再说，给凤鸣宫的话一向都是由青鸾来传的。”

　　“那你不好好待在瑶池，没事跑到本王这里做什么。”凤煜瑒被萱颜绕的有些不耐烦。

　　“萱颜这次是来向凤王辞行的。”

　　凤煜瑒眯着眼睛看着萱颜，不明白这小妮子在搞什么名堂。

　　“萱颜要离开瑶池回到白泽大人身边了。”萱颜继续说“所以这次特地来向凤王辞行。”

　　“呵，没想到白泽还能受得了你。”这真是凤煜瑒没想到的。

　　“萱颜本就是生于白泽大人的大泽之中，再者白泽大人都受得了云梦，为何受不了小女？”

　　凤煜瑒对于萱颜的自信不知说什么好，他两眼望向上望着，心想：云梦可比你可爱多了。

　　“既然如此，那小女就告辞了，凤王您多保重。”萱颜再行一礼转身打算离开。“哦，我想

　　起来了，萱颜还有一个问题想问凤王，凤王学习唇语是为了煌陨吧。”

　　凤煜瑒看着萱颜微皱剑眉，答道：“是有怎样。”

　　“凤王别误会，小女只是觉得，既然凤王能如此用心的去学唇语，为何没去问问煌陨到底是

　　怎么哑的。”

　　闻言，凤煜瑒一愣，自己确实忽略的这个问题。“你知道他是怎么哑的？”问话的语气有些

　　焦急和怀疑。

　　萱颜掩嘴一笑道：“小女确实问过煌陨，他说……他是被毒哑的。”

　　凤煜瑒先惊后怒，如炬的目光盯得萱颜有些瑟瑟发抖，娇嫩的小脸瞬间煞白，不过萱颜还是

　　压了压心神，鼓起勇气继续说道：“想必凤王也知道煌陨是怎么到的涅槃之境吧，既然他是被人

　　推下来的，小女就想，凶手一定是怕煌陨大声呼救，所以才下毒毒哑他的，既然是中毒，而并非

　　天生，凤王为何不去讨要个解毒的方子，治好煌陨的哑症。”

　　萱颜觉得自己快站不住了，直到她说完这些话，凤王都是用凌厉的眼神盯着她，好像能刺穿

　　她的身体。

　　“你这是在暗示本王，让本王去找九尾啊。”凤煜瑒沉着声音阴着脸。

　　“小女不敢，不过小女听说九尾大人擅长炼药研制蛊毒，找他……总该没什么错吧。”

　　“恩，我知道了，你去吧。”凤王摆摆手让萱颜退下。

　　萱颜如获大赦，埋着头疾步走出凤鸣宫。

　　“呼，吓死我了。”萱颜捂着自己的胸口，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凤鸣

　　宫的牌匾，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我还是赶快走吧……”

　　萱颜离开了好一会凤煜瑒的脸色都没缓和过来，她不是在生萱颜的气，他是在怪自己，怪自

　　己没注意煌陨的事，煌陨的点点滴滴他都应该铭记在心的啊。

　　凤煜瑒再也坐不住了，他要去找九尾，萱颜说的没错，九尾一定有法子解了煌陨身上的毒，

　　治好他的哑症。

　　听说九尾的青丘国在东边，凤煜瑒一路向东寻找，回字形的国家从云端上看去甚是抢眼。

　　“就是这里了。”凤煜瑒一个转身落在大殿之前。

　　殿前守卫哪见过凤王威容，将凤煜瑒团团围住。“来着和人！”一个领头模样的守卫壮着胆

　　子问到。

　　“快去给你家国主通报，就说凤王驾到。”凤煜瑒不屑的瞥了眼这群守卫，这些小妖哪是他

　　的对手，只不过身在九尾的地盘，又是有事相求，自己先动起手来不太合适，可他心里急啊。

　　那个领头的守卫转身进了大殿去通报，剩下的守卫也收了指向凤王的武器却不敢放松警惕，

　　死死盯着凤王的一举一动。

　　不过多时，通报的领头守卫回来了，带来的不是九尾，是一个大臣模样的人。

　　“凤王驾到有失远迎。”大臣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凤煜瑒微微颔首，“俨大人不必多礼，速带本王去见你们国主便是。”

　　这个俨大人是青丘国的老臣，凤煜瑒以前倒是见过一面有点印象。俨大人没想到凤王还记得

　　他，显得有些诚惶诚恐。

　　“这……”俨大人为难，他家国主许久不回来一趟，青丘国上上下下的国事都是由他和其他

　　老臣们商量决定，就算有什么重要的吩咐也是由国主的贴身侍婢水烟来传话，现在国主不知在何

　　处，水烟也不在，这可让他如何是好。

　　“怎么，不让见？”见俨大人支支吾吾，凤煜瑒怒道：“是我不够资格见你家国主，还是你

　　家国主见不得人啊！”

　　“不……是国主不在青丘……”凤王的话不好听，俨大人也沉下了脸，不过还是答得小心。

　　“呦，是谁说话这么难听，敢在这里造次。”一个女声从殿内传来。

　　“水烟。”俨大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看着女子轻移莲步而来。

　　“这不是凤王吗？您到这里来做什么？”水烟看到凤王有些吃惊，不相信刚才那刺耳的话是

　　从凤王嘴里说出来的，凤王待人说话一向圆滑，不会说话那么难听。

　　凤煜瑒一看来的是水烟，也不管什么礼仪不礼仪的，抓住水烟的肩膀劈头盖脸就问：“你家

　　大人呢？快带我见他。”

　　水烟被凤王这么一出弄得有点蒙，半天才说出话来。“九尾大人不在青丘国，凤王要见我家

　　大人就跟我来，我带您去便是，不过，您能不能先放开小女，您弄疼我了……”

　　“哦！”凤煜瑒这才发现自己的失礼，赶忙松手。

　　“俨伯伯，那我先走了，带我向俨伯母问好。”水烟微笑着向俨大人告辞。

　　“哎，好好……”

　　水烟带着凤王来到雪山上九尾的小院子里，九尾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不过此时院

　　中的躺椅上坐的不是九尾，而是品着香茗的白泽。

　　“你来了。”白泽给凤煜瑒倒了杯茶，水烟识趣的悄悄退下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凤煜瑒看看周围一派祥和之象不禁撇嘴问道。刚才外面还是风雪交

　　加，过了这桥怎么就停了风雪还有花有树的。“那些雪刮不进来吧？”

　　“当然刮不进来，有结界的。”白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凤煜瑒，好像在问你到底是

　　不是神仙。

　　凤煜瑒尴尬的笑了下，都没怎么用过法力，弄得他都快忘了自己是神仙了。“怎么就你一

　　个，九尾呢？”

　　白泽耸耸肩说道：“不知道，我来的时候他就不在，不过这茶是煮好的，估计一会就回来了

　　吧。”和九尾一起不在的还有他那把羊脂白玉琴。

　　“哦。”凤煜瑒没办法，只得跟着白泽一起等，还好有一炉清香的茶让他忘记了焦急等待的

　　痛苦和烦躁。

　　“你来是为了涅槃之境里的那位吧。”白泽又给凤煜瑒填满一杯香茶很自然的问道，就像是

　　在和凤煜瑒拉家常。

　　“你怎么知道？”凤煜瑒惊得差点打翻茶碗。他从来没告诉过其他人有关煌陨的事，不会是

　　萱颜说出去的吧。

　　“你觉得呢？”白泽像是听见一个笑话般看向凤煜瑒。凤王最近怎么了？怎么老爱问这些众

　　人皆知的问题，她白泽知道这些事再正常不过了。

　　“哦，对，你什么都知道。”凤煜瑒这才恍然大悟。对啊，既然白泽什么都知道，不如问她

　　好了。

　　“白泽，既然你知道煌陨，那你一定也知道他是谁吧，他怎么会到涅槃之境去的？他还能不

　　能出来？他的哑症能不能治好？”

　　凤煜瑒一股脑把想问的问题都说的出来，希望白泽能给他一个答案。

　　不过他估计是要失望了。

　　白泽听完凤煜瑒的问题。笑笑道：“他是谁，这个问题凤王心里不是已经有数了吗？就不需

　　要小女回答了吧。”

　　凤煜瑒的确猜到煌陨可能是谁，不过探听的消息还没回来，他还不敢确定。

　　“他的哑症会不会治好，这是凤王来找九尾的目的吧，既然如此，就让九尾告诉你答案好

　　了，他比我懂。”

　　凤煜瑒点了点头，九尾的制毒制蛊的技艺高超，解毒之术自然也不会差。

　　“至于他是怎么去到涅槃之境的，我想这个问题，还是由凤王亲自去找答案的好，这样自己

　　更放心。”

　　白泽不愧为天界智者，句句都说到凤煜瑒心坎中。

　　“好了，我不等九尾了，都等他大半天了还不回来，凤王您慢慢等着，小女先告辞了。”白

　　泽起身正准备离去，却又贴上凤煜瑒的耳侧小声说道：“凤王，跟着自己的心走。”

　　虽然不知道白泽最后的一句提醒是何用意，不过凤煜瑒还是记下了。

　　要跟着自己的心走……

　　单薄的身影，利落的动作，没了旋转的白花瓣，多多少少显得有些单调，身旁的梧桐枝地下

　　已经扎下须根，地上也经冒出新芽，凰翊轩万万没想到梧桐枝沾上他的血后竟能生长，这又是个

　　奇迹。

　　他细细端详着梧桐枝，无意中瞥见弱水对岸有双眼睛正看着他，他嚯的一下起身，眼中冲满

　　了戒备，不禁握紧了紧握着凰剑的手。

　　涅槃之境于冥界之间虽有弱水相隔，又有结界保护，但是现在的凰翊轩只剩下不到两成的法

　　力，若是对岸的男子硬闯过来凰煜轩必命丧于此。想到这，凤煜瑒的手上已布满已布满一层薄

　　汗。

　　他不想死，他准备送给凤煜瑒的礼物还没成形，他不能死，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他来之不易的

　　幸福，他不能就此撒手。

　　弱水对岸是冥界，这男子是冥界的人，不，应该是鬼，凰翊轩打量着男子。墨色的长发与衣

　　袍上墨绘的花纹接连在一起，分不分明哪缕是青丝哪笔是描绘，这张略显苍白的脸在天界称不上

　　绝美，但在人间确实能捕获不少女子的芳心。

　　也是个苦命人，凰翊轩轻轻叹息，年纪轻轻就做了鬼，凡人啊，都逃不了一个死字。

　　对岸的男子没有动作，凰翊轩也不敢有所妄动，两人就隔着弱水相互对望着。起风了，吹乱

　　了凰翊轩额前的发，天色渐渐暗下去。

　　曼陀罗华花落时候的涅槃之境夜晚是寒冷的，就像凡间的秋冬时节，偶尔会刮起刺骨的寒

　　风，凰翊轩受不住这样的寒风，他发觉自己的身体开始一日不如一日，无论自己怎么努力的锻

　　炼，依然无法改变衰弱的迹象。

　　就在凤煜瑒打算先退出这场遥相对视的时候，另一个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

　　来人一身简易的戎装，只到之前那人的肩头处，长发束在脑后，显得十分干练，小小的脸上总挂

　　着冰冰冷冷的表情，唯一能显露出他情绪的也许只剩下那双紫色的双眸。这让凰翊轩想起了烛龙

　　的眼睛，那也是对紫色的眸子，不过更深沉些。

　　应该是个男子吧，凰翊轩心想。这人要比先前那人俊秀许多，脸庞娟秀又不失英气，一时让

　　凰翊轩分不清他是男是女，如若是男人，那他就比男人多了几分柔美，如若是女人，那他又比女

　　人多了些许帅气。

　　他比我更像女人。不知为何，凰翊轩突然就想到了这句话，没有任何原因。

　　他们交谈了几句，凰翊轩看不太清楚，隐约看出了像是墨华、月夜的几个词语。

　　“月夜……月夜……”这不是冥王的名字吗？看来他们与冥王关系匪浅啊，或者应该说他们

　　是冥王月夜的人。

　　“你的剑舞蹈很好看。”那个较矮的男子像是受另一个男子之托施法在空中聚成了这句话。

　　话向凰翊轩这边缓缓飘来，最后在离凰翊轩不到一丈远的地方落下，凰翊轩向后退了两步，没让

　　毒水溅到自己的衣袍和鞋边。

　　凰翊轩从容答谢，他既说不了话，也没足够法力在空中聚气凝字，只得以礼代劳。不过让凰

　　翊轩震惊的是矮个男子的法力，他的法力绝对在自己之上，甚至超过了凤王的修为，他的字均由

　　水凝聚而成，而这些水不是别处的，就是他们面前的弱水，弱水质轻难以成形，而他不仅能

　　用弱水聚字，还让聚成的水字越过了涅槃之境的结界。

　　冥王身边竟有如此厉害的角色，凰翊轩暗暗记清这两人的模样，下回凤王来一定要告诉他，

　　让他回去好好查探一下此二人的底细。

　　在凰翊轩思考的之时，对面的二人早经走远，周围的温度完全冷了下来，凰翊轩打了个激

　　灵，也大步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