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白苏

7、第7章

　　大厅里，叶继勋在同贾家父子话别。

　　他正用一贯宏亮几乎可以响彻整个叶宅的大笑回答着说：“既然小女答应了，老爸还能说什么呢？不过话说回来了，就是她不答应，我也得打着她去的，陪贾公子一起出去，那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

　　“叶伯父太会开玩笑了……”贾健浩眉开眼笑。

　　龙修风低了低头，跟着晓夜上楼，看样子今天不需要他去送客了，叶老爷子与贾行长勾肩搭背亲兄弟似的前呼后拥出门去了。

　　晓夜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不用回头她也知道那是谁，不由加紧几步跑进房间。刚刚关上门重重的拍门声随即响起。

　　“晓夜，开门！我有话对你说。”

　　“修风哥，我要休息了。”她退了几步，盯着门口，仿佛怕他会穿门而入，如果他想，应该没有什么能挡住他吧。

　　“晓夜，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怪我一直没有陪你？你也知道这些天太忙了……”

　　“不，没有，修风哥，我只是想自己呆一会儿，我只是……有点累了……”

　　“是么？”拍门声停住了，有好一阵没有声响，她提起裙摆轻轻地走过去，把耳朵贴在门上，他走了么？

　　“就在刚才，你不是还和别人有说有笑么？怎么这一会儿就累了呢？”这声音那么近，仿佛就贴在她的耳边，软软的还带着刚刚呼出的热气，嘲讽的有点气恼的热气。

　　“晓夜，我知道你在听着，”他把唇贴在门上，黑眼睛藏在浓密的睫毛下，那姿势就像是在亲吻着，“晓夜，我要你知道，这世上除了义父，我最在意的就是你。”

　　她退了一步，“我知道，修风哥，我知道……”

　　“我爱你，晓夜，从第一次见到你，我要你知道！”

　　她又退了一步，手撑住桌子，一抬手碰翻了桌上的杯子。玻璃打碎的声音那么清晰，惊心地生脆，仿佛刚才他说的那句话也一起碎掉了，跌在地上，一地的碎片。

　　“修风哥，我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龙修风把拳头放在额角，慢慢地转过身子，缓缓地滑坐在地上。他需要快点站起来下楼去，义父说不定已经送人回来正在到处找他，也许此刻正提高了嗓子喊着他的名字。

　　修风——修风——听起来永远象个女人的名字！

　　可是他提不起一点力气，连握起的拳头也那么软弱，从踏进叶宅的那一天开始，他仿佛就是皮鞭下的陀螺，或者风箱里的老鼠，被皮鞭或是内心深处看不见的恐惧追迫着玩命奔跑。可是这么多年换来的是什么呢？除了一身的伤痛，还有什么？

　　什么时候雪停了，竟然有一线阳光透过云层透过走廊尽头的大玻璃窗落在他的手背上，有一丝丝温暖在那里蔓延开来，因为那阳光吧。

　　她的笑容就浮在眼前，就像第一次见的样子，那么清晰，一抬手就能够到。

　　他撑住墙站起身，一边大声答应着，一边向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