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白苏

54、第54章

　　是什么让她迟疑，她微微地侧脸，冰冷的枪口也微微地回退，那是一只相当漂亮的手，循着望过去，整洁的白色袖口，黑色西服，隆起的折皱，一张漂亮而平静的脸。

　　宽宽的额角，浓密的仿佛刀裁过的眉毛，望住她的一双眼睛，那再也不能熟悉的眼睛。

　　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了错，一定是梦。噩梦！

　　不，梦里也没有这样的情节。

　　她用力顶紧了秦漠的额头，手指抽到有些痉挛。

　　“离，放下枪，这里已经被我们包围。”他说。

　　你们？

　　离，我还是我，还是8年前的我……

　　“这次行动警察早已掌握。”

　　警察……

　　不管以前、将来、以后我做过什么会做什么，我还是我……

　　“离，放下枪。”

　　那个跟你站在一起的人，我要你明白，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

　　她相信这个人，比相信自己还甚。

　　胸口的某点灼烧着穿胸而过，仿佛某次任务射穿身体的子弹，那疼痛不是心理的幻觉，是生理上实实在在的痛。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贯穿全身，胸腔哪里一个巨大的肿块潮汐般向上涌起，瞬间结结实实堵在嗓子里，生疼，疼得吸不进空气。

　　他说过吗？她料得到他做的每件事。

　　她用力顶紧了秦漠的头，“什么时候？为什么？”

　　“留学的时候。我没有选择。”

　　“这问题太愚蠢，对吗……”她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松了手，手里的枪当地一声跌在地上，宇文举着的枪松了松，秦漠站不住，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了倾身子，在这个瞬间，离忽然一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扳在身前，同时另一只手将一支枪顶住他的太阳穴。

　　“让你的人退后。”

　　“离，不要这样，放下枪……”

　　离拖着秦漠向楼下走去，一面将头躲避在秦漠的头后面，门口的几个高点都有狙击手，她不用看也知道，那些瞄准镜后一眨不眨的眼睛正在寻找十分之一秒的可能扣动板机打爆她的头。

　　门外，无数警灯闪动着，警笛大作，已是昏黄的天空布满铅云，只是极远的天边燃烧着暗红色的火焰。

　　宇文亦步亦趋跟着她，有些焦急：“离，不要再反抗了。放下枪……这一切都该结束了，离，放下枪！听我说好吗？”一边向周围喊着：“不要开枪！大家不要开枪！”

　　她不说话，锁紧了秦漠，慢慢退向包围圈。

　　“不……不要杀我……我答应你的一切要求……”秦漠有些困难地开口，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滴滴答答地落在衣服上，“龙修风已经投靠我……城东的骗局我都知道了，叶继勋马上就完了，只要你不杀我，我答应你的一切要求……”

　　离的肘抽紧，退到一辆警车前，车里的警察举着枪迟疑着退出来，跟过来的警察举着枪不敢轻举妄动，她退进车里，将枪口向下挪了一点，一枪击中秦漠的右腿，顺势将他踢出车门外，秦漠惨叫一声，扑在几个冲上来的警察身上。离同时发动汽车，向前冲去。

　　无数子弹扑扑地射在前挡风玻璃，她放低身子，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忽地跃起，犹如一枚巨大的子弹，不可阻挡地呼啸着冲开路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