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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4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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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间酒吧靠窗的位子坐下,宇文庚要了两杯咖啡,晓夜要了两打啤酒。
在他阻止之前,她已经仰头咕咚咕咚地喝了半瓶下去,看了看瓶子,说:“这就是酒啊,哼,跟水有什么两样?真不明白爸爸为什么不让我喝。”
宇文庚伸手去拿她的瓶子,她闪了一下,盯着他说:“我恨你!”
宇文庚收回手,喝着咖啡,说:“我知道。”
“你知道?”
宇文庚笑了笑,“你该看看你的脸,上面的表情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我。”
她放下瓶子,说:“也许我真的应该杀了你,这不是你们解决问题的方法吗?”
“我们?”
“你,离,修风哥,你们有时候真的很像……”
“是么?”
“有时候你们像一个人,”她又喝下去半瓶,挠着头发说,“相似的表情,相似的走路的样子,相似的冷酷,相似的无情……”
“无情?”
“哦,对不起,说错了,应该说多情。”她冷笑着嘲讽,拿过另一瓶,“爸爸能把你们找到真是天才,你们有什么不同?你们都是冷血动物!”
宇文庚喝了一口咖啡,“那是因为你还不了解我们,至少……离。”
“是啊,我不了解她,你呢?”
“我……不知道。”
“那来试试看呢,看看我们谁比较了解她,她最喜欢什么颜色?”应该是黑色。
“黑色,从小时候起她就喜欢黑色的衣服,连床单也是黑色的,有一次,他们还把手纸染成黑色捉弄她,她气坏了,出来追着打那几个坏小孩……”他轻轻笑了,那些往昔浮上心头,原来也不全是苦涩。
“她最喜欢的季节?”不知道……
“冬天,她喜欢雪花,我们曾经在下雪的深夜一起逃出寝室绕着操场一圈圈地走,看着地上的脚印从出现到被覆盖,鞋子全部湿透,脚趾头几乎冻掉……”
“她最喜欢的时间?”什么时间呢?清晨?
“黄昏,她喜欢黄昏坐在山头上看日落,每一次,脸上都会有一种留恋的伤感……”
“她喜欢什么音乐?”大概是……
“呵呵,你绝对想不到,”宇文庚笑了,脸上是一种由衷的快乐,那是一种谈到自己很感兴趣话题的兴致盎然,“她喜欢摇滚,我一直觉得她该是艺术家,有一阵儿她还弹吉他,可是让她唱歌,她又会害羞推辞。”
会害羞的离,会伤感的离,会任性的离,会生气恼怒的离,那是离么?那是她不了解的离,那些离她从不曾遇见,她错过了,也许再也没有机会。
“你为什么爱她?”
宇文庚笑了笑,似乎对于这问题一点也不意外,看着窗外,想了想,说:“大概这就是命,我遇见她,就像是找到了另一个自己,在一起总有那么多话要说,快乐也好悲伤也好,总想让对方第一个知道,有一会儿看不到对方就会不安,我们都没有亲人,可是遇到她之后,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孤儿,在这个世界上,有她,我就有一切……失去她的消息这几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长得就像一辈子,不,”他摇了摇头,思量着,“比一辈子还要长……所以,我不想再失去她……不,不能失去她……”
晓夜喝光了不知第几瓶,拿什么跟他比呢?他们之间那么多的过往……也许这才是爱情吧,而自己,那默湖边的一个微笑又算得了什么呢?那戏谑似的亲近,巧遇一样的刻意安排,似真似假欲言又止的眼神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还没有明白得表白,她已经清楚得拒绝。
是的,凭什么她就应该能接受这样的感情?是什么让她这样自以为是?这自以为是的感情……
酒原来是这样一种东西,你喝得越多,心里面越是清楚,清清楚楚地知道为了谁心痛。
宇文庚夺过她手里的瓶子,说:“不要再喝了。”
他夺走一瓶她拿过一瓶,看看桌上没有了,她转过身,拍着另外一座的男人,口齿不清地说:“给我酒……”
宇文庚站起身,向那人道了声对不起,扶起她说:“我送你回家。”
晓夜挣了几下没挣开,由他拉着出了门,坐着的时候并不觉的,一起身才觉得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浸了水似的,一波一波软软的漂上来,腿上轻飘飘的,头却沉得要命,原来这就是醉,其实感觉并不坏。
胃里有什么翻滚着受不住,她腿一软跪在地上吐了起来,宇文庚轻轻拍着她的背,喉咙深处擦破了似的痛,她吐了几口,摇摇晃晃站起来,还没有站直,又一口吐在扶着她的宇文庚身上。
宇文庚没有躲,依然扶牢了她,说:“我先扶你到车上坐一下。”
扶她坐进车里,先到后备箱拿出一件T恤换好,又拿了一瓶水打开扶着她的头喝了几口,拿过面巾纸替她擦了擦嘴角。
“呵呵,”晓夜拿手推了推他,含混地说:“这么体贴,也难怪……”
宇文庚坐进驾驶位,说:“难怪什么?”
她咯咯地笑着,并不是有什么好笑,而是控制不住身体哪里抽乱了的神经,一扑倒在他的怀里,伸手摸住他的胸口,他的胸口很结实也很温暖,就像他的人一样踏实而安全,她把手指抬高了一点,轻轻沿着他的领口摸上来。
这每一根线条……想必她都很熟悉吧……
见过他好几次了,今天才真正看清他,他是很容易被忽略的那种人,虽然漂亮,却永远是背景,只用来衬托主角。
她用手指沿着他的额头划下来,他的额角很宽,眉毛很密,粗粗的一大把,刀裁过似的眉峰,眼睛稳稳地注视着她,不见一丝波动。
不,其实他是个很不容易被看懂的人。
当被她看着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呢?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她用手指轻轻地触了触,接着慢慢地将唇贴上去。
宇文躲了一下,双手撑住她的腰,把她挪回座位,说:“我送你回去吧,义父该着急了。”伸手去发动汽车。
“我不要回家,”她又扑过来搡着他,“我才不要回家,我不回去!”推不动就靠在他的肩上,喃喃地说:“是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你送我回家吧,”咯咯地笑着凑到他耳边,“你认识我家吗?认识吗?白色的那一间……”一边笑着一边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