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白苏

12、第12章

　　晓夜在坐在床上把小旅行箱打开，再一次清点里面的东西，虽然哪一件放在哪里，几乎闭着眼睛都能摸到。

　　叶继勋给她安排了一个两周的欧洲旅行，因为他说对她来说国外相对安全。欧洲……她握紧了团得小小的袜子，那个地方应该很远吧，可是如果能够，她真的希望能够离开这个星球，离开这片有着清冷空气的天空。

　　有人叩门，来没由的头痛，她不由攒紧眉头，这永也逃不开的一切。

　　“你是晓夜？怎么看到我这么不开心吗？”一阵香气扑面而来，在她还没看清楚时，一个女孩一下蹿上她的床头，坐在她的旁边搂住她的肩膀，离得很近的笑嘻嘻地看着她。

　　“你是……”她退开一点，从来就不习惯和人这样亲密，而且这屋子里怎么会出现一个女人？

　　“你不认识我，修风哥，快来介绍啊。”

　　龙修风跟进来，依然是一丝不苟的西装，水波不兴的面孔，说：“这位是何细香何小姐，是义父老朋友何老板的女儿，从国外回来度假。”

　　晓夜隐约听说过有这么一位何老板，据说是二十年前犯了些事情，经叶继勋帮忙跑去巴西，后来出人头地混得风生水起，现在在那边的华人圈子相当有些势力，叶继勋也经常提起他。昨天听说巴西那边来了客人，原来是他的女儿。

　　“好土的名字，是不是？”何细香揽紧了她，亲热把晒得很黑的皮肤贴在她的脸上，白白的牙齿像牙膏广告里模特似的耀眼，她自己先笑了一会儿，抬起头，说：“你们可以叫我香香，或者叫我的英文名字，Shangri-la。”

　　Shangri-la是个地名吧，怎么会起这么个名字。

　　龙修风点点头，说：“好了，你们聊，我还有事先告辞了。何小姐，请别客气，有事尽管吩咐。”

　　“我已经吩咐过了，你怎么也没有帮我办？”她坐在床上两臂向后撑着，仰面看着他，撅起嘴，并没有一丝责备地娇嗔着。

　　龙修风本已打开门，这时只得回过头来。

　　她从床上站起来，靠在墙边，另一只肩膀倚过来，一下一下撞着他，笑着说：“我让你叫我的英文名，怎么还叫我何小姐？”

　　“这名字好奇怪……”龙修风明显在敷衍。

　　她探头在他耳边低声说：“不会呀，因为我就是男人的Shangri-la……”她抬起头摇摆着身体，意味深长地笑着，“不相信么？”

　　龙修风笑了笑，说：“我相信何小姐不会骗人的，我的英文不好，还是称何小姐顺口，请何小姐自便，不必拘束，像在家一样就好了。”说完看了看晓夜带上门出去了。

　　“这人真怪！”何细香把自己再一次抛在床上，一边扯着晓夜箱子里的东西，一边嘟嘴说：“早听说叶家有个大帅哥，谁知道这么冷的……”

　　晓夜把她拿乱的东西放回箱子里，合上盖子，没有说话，并不是有意要冷落她，只是不知这话题要怎么接下去。

　　“哎，晓夜，你也喜欢他？”她没有在意她的动作，拧身趴在箱盖上，看着她。

　　“哦，不，我只是……只是把他当成是哥哥一样。”

　　她挑了挑眉头，看着她的脸，眼睛里的不相信十分明显，说：“哥哥……”她的目光飘得很远，晓夜不由回头，梳妆台上的镜子里清楚地映着自己的脸，白纸一样，长期失眠带来的黑眼圈就像是那纸上破的两个黑洞，那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一丝神彩，连看着自己也仿佛受惊般的瑟缩着，两个肩头瘦瘦地支着，头发散乱。与之相映，何细香丰腴的脸颊活色生香，露肩的小裙子恰好衬出她圆润的肩头，一头浓密的卷发随意散在浮凸有致的胸前。

　　镜中的何细香察觉了，收回目光，笑着说：“晓夜，咱们是同年的吧，你看看你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有空我帮你打扮打扮，有我这个朋友保证你马上变成万人迷。”

　　她从来就没有朋友，有个朋友……这话听起来像是小时候憧憬的那个公主王子式的童话。

　　晓夜，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我就只有你……她打了个寒噤收回目光，默默地再一次整理着衣物。

　　在晓夜眼里，她和何细香还远没有成为朋友，虽然何细香在飞机场送别的时候几乎是含着泪向她说再见，摸背贴脸地说会想念她，她紧握着小旅行箱不停地看着check-in的窗口，生怕错过，心不在焉在应付着她。

　　父亲站在她身后，紧绷着嘴唇，戴着墨镜的脸上看不出表情，龙修风在更后面，她能感觉到他眼睛里的清冷正像是这城市上空的最后一股寒流，绝不会因为春天的到来而减弱半分。他向叶继勋低头说了声什么，父亲点点头，说：“时间差不多了，你该上飞机了。”

　　龙修风上前来拎过她的箱子，在她拒绝这之前，做了个请的手势，说：“我送你到登机口。”回头对叶继勋说：“义父，您回车上吧，这里人多。”

　　叶继勋点点头，挥了挥手众人跟随着他离开。

　　“晓夜，你的护照和机票带好了么？”晓夜点点头算是回答，按了按外衣口袋，戴上墨镜匆匆走着。

　　“晓夜，路上要小心，在国外不比家里，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记住你护照上的名字，还有给你编造的履历也不要弄错，千万别提你是叶家的人……”他一边紧紧跟着她，一边在她耳边絮絮说着。

　　“修风哥，”她站住了，微微有点喘，向他伸出手去，说：“我要进去了。”

　　龙修风也伸出手去，她一抬手让开了，低头看着他手里的箱子。

　　龙修风怔了怔，叹了口气说：“晓夜，你还在生我的气么？”

　　“……请给我……”她把手抬高了点。

　　他回头看了一眼，忽然一步上前握住她的肩，急促地说：“晓夜，不要去欧洲了，跟我走吧，我在外面给你找一处大房子，像你一直画的那样的大房子，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她一惊，转动着身体想摆脱他，“你在说什么？修风哥，你放开我！”

　　“晓夜，你为什么不愿意我在一起？我对你是真心的，你看不出来么？”他钳住她的肩，俯身在她的耳边，“晓夜，我是真的爱你……”

　　“你放开我！”慌急中她忽然一抬腿踢在他身上，他吃痛弯着身子退了一步，依然握着她的箱子，忍着痛说:“晓夜，如果我做错了什么，那都是因为害怕失去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广播里反复地播报着她乘坐的那一趟航班就要起飞的讯息。

　　没有时间再犹豫，她掏出口袋里的机票，一回头向登机口冲去。

　　“晓夜，你走到哪里也要回来的，我会在这里等着你。”龙修风追了几步，被服务人员拦在门口，“你回来的时候，花园的花一定会开得很美，”他冲着她的背影大声喊声着：“因为有了那样的肥料！”

　　晓夜定了定身，但没有回头，直接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