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想让田春妞爆发,但又怕她跟其他小白脑残女主一样,爆发地莫名其妙,爆发地没头没脑。。。
所以大家做好一个心理准备,要么她爆发地莫名其妙,小白脑残,要么她这个鞭炮点了火,最后刺溜又哑了~
鞠躬~
十月二十八,小雪。
一整个白日,天都灰蒙蒙的。偶尔有几股邪风,卷着剩下未几的枯叶在暗沉沉的街道上萧瑟地打着转。
一大早天色就不是很好,不过,田春妞还是一如往常,推着空荡荡的独轮板车行进在了无人迹的街道上,去镇外收割猪草。
行至富贵镇东门,她看见一排陌生的官兵守在那里,正对进出东门的百姓进行着严格的搜查。
李捕头也在,见着她,快步走近和她打了个招呼:“田姑娘,你又出城收猪草啊~”
“是啊~今天这是怎么了?”田春妞看着李捕头走向自己,便停下脚步不再上前,微笑着问。
李捕头皱着眉头,轻声道:“这几日出城恐怕有些困难~县里出大案子了!十多年前盗国库的小燕子重出江湖,前几天盗了余老爷家的库房。上头派了大人过来查案。那大人下令,这几日富贵镇只准进不准出,过往的还要一一进行搜查。田姑娘还是不要上前了。姑娘家的,在大街上被人搜查总是不太好看,还是赶快回去吧。”
春妞想了想自家晒干囤积的猪草还能顶一阵子,也不蛮缠,便谢过李捕头,转过身推着板车打道回府。
她听到身后有人大声叫着李铺头,转过头望见李捕头快步走回东门口,正与一个望向她这边的陌生官兵说着什么。
那个陌生官兵听着李捕头的话,远远地皱着眉头估量着她,而后朝李捕头摆了摆手,再望了一眼田春妞,便转身去查看别处了。
李捕头忧虑地朝她挥了挥手,叫她快些离开。
田春妞这才识趣地推着空车不紧不慢地走开。
她按着原路返回,在经过富贵楼门口的时候,遇到了正从里头挑着担子出来的胖子他妈。她停下车唤了一声“饼姨”。
“哟,是春妞呀~在这里碰着你正好!你娘昨天在我这里定了一盒子老婆饼。这几天饼铺不开门,她来了也拿不到,我送完富贵楼的那份,正打算给她送去。你在这刚好,你把这盒饼带回去给你娘。”说着,胖子他妈掀开担子上盖着的白布,从里面拿出一盒热腾腾的饼递给田春妞。
田春妞接过盒子,顺便问道:“饼姨,你有什么事吗,为什么这几天饼铺不开门?”听胖子说,他娘是个财迷。前阵子饼姨和粮油店小老板结婚,还一边拜天地一边卖喜饼,真正做到工作生活两不误。
胖子他妈叹了口气道:“哎~我也不想啊~可是现在富贵镇东南西北四个门都禁了,外面人来得少了,生意自然也难做了。这几天做得都是街坊生意,没几个仔儿的生意还开那么大的门面,实在是不划算。索性将铺子关个几天,等门禁取消了再开。不说了,我还赶着给秀才家送饼去呢。”说完,便盖妥饼上的白布,挑起担子往秀才家所在的巷子走去。
田春妞也继续推着板车往回家的方向走着。她一边走一边回忆着几天前在富贵湖旁,潇洒哥对自己所说的话。
田春妞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她每天的目标也很简单,就是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说实话,别人怎么样,她并不关心。她也觉得她没必要关心,那是别人的事,她关心了也没用。她一直都是那样认为的,现下乃至以后仍会坚定不移地如此相信。
所以当潇洒哥告诉她白头县可能会遭清洗的时候,她当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并不是她没有听懂清洗意味着什么,也并不是她不明白清洗背后的严重性,只是她根本就不在乎。
她听到的时候,她觉得这事或许会发生,但是即使发生了也是离自己很远的事情。潇洒哥说这次他们明面上是捉拿小燕子,实则是为了铲除二十年前前朝皇后留下的祸患。
她娘亲虽然出身不太优良,但山贼这职业是从她娘亲祖上的祖上的祖上传下来,在白头县里是有口皆碑的。而她现在不过就是一个平凡的养猪村姑,再怎么清洗都清洗不到她头上来。既然跟她没有关系,她也就用不着关心。
田春妞心不在焉地推着板车,有些搞不懂自己:既然自己的想法同上,那么为什么现在她好像感觉心事重重的,但是又说不出确切是什么心事。
田春妞走在家门口的那条巷子里。快到家门的时候,她看到他爹微笑着送两个挎着大刀的官兵从院子里头出来。
那两个官兵在窄小的巷子里与她插身而过,在陌生的空气中她闻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田守民看到自家闺女推着空板车回来了,就这样亭亭地站在门口,微笑着,等春妞推着车走近,他上前接过车柄,推到院子里头。
木轮滚动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田春妞用葫芦瓢在屋檐底下的大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双手互换着冲洗干净,扯了边上脸盆架上的布巾擦干手。自从她搬来和爹一起住之后,她的这些爱干净的生活习惯在耳濡目染下慢慢养成。
“娘呢?”田春妞边将布巾拉挺挂好,边问。以往她娘一听到木轮车的声音肯定会大呼小叫地出来,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现在院子里除了木轮车和冲水的声音,一切都显得有些安静。
田守民将木轮车推到西边堆放农具的屋檐底下放妥,微笑道:“你刚离开不久,她与你大山叔和六子叔也回寨子里去了。”
“今日不是门禁吗?”她就是因为这样才半路打道回府的,她娘和六子叔他们怎么出的镇。
“凭你娘他们这么多年的本事,若真想出镇,也不是什么难事。”田守民微笑着,拿起墙角的扫帚扫着院子,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
“寨子里出什么事了?他们这么急着赶回去。”
“哦,也没什么。我今早给你娘读了一封信,信上说这几日你外公要回来。你娘就赶回去等你外公了。”
“……”想也知道,这又是她爹设计让她娘离开富贵镇的。
从她记事起,她就知道她有一个满脸白胡子头发乱苍苍的外公。她这外公很喜欢云游,常常丢下春风寨一寨子老小,拍拍屁股做他的闲云野鹤去。提起她这外公,她娘总是咬牙切齿的。只要一听到他要回来的风吹草动,她娘肯定第一时间回寨子守株待兔去了。而她爹要调开她娘的时候,就用这一招,屡试不爽。
“爹,刚刚那些官兵来我家做什么?”
“哎,你爹我是外地人,他们来普查下人口。”田守民假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闲适。
“……”她这爹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得住他。田春妞想起这几日镇上忽如其来的改变,总觉得不安,想了又想还是与田守民说了:“爹,你知道自在的哥哥回来的事了吧?”
“哦,潇洒前几日来书院看过我,这么多年未见,都长成大小伙子了。”田守民微笑地看着欲言又止的女儿,停下扫帚,问道,“怎么?妞儿有心事?”
田春妞低头看着自己的秋鞋,道:“潇洒哥前几日和我说了些事,搞得我心里有些不安宁。”
“哦?他跟你说了什么?”田守民将扫帚放回原位,边进屋边状似无意地问道。
田春妞也跟着进屋,想了想,道:“潇洒哥说这次会有人借着调查‘小燕子’的事情,调查前朝皇帝留下的子嗣,说不定还会在富贵镇来一次大清洗。其实我也没听多大明白,不过今天看到街上的情况,我想事情可能有些严重。今天负责盘查的不仅仅只是白头县的几个捕快和民兵,更多的是不认识的陌生官兵。难怪潇洒哥还跟我说:这次恐怕连陈县令都没办法保得住白头县。”
“哦?有这事?”田守民说的虽是问句,却一点疑问的意思也没有,等着女儿接下来的话。
田春妞清楚自家爹的说话习惯,继续问道:“爹,你知不知道二十多年前皇位交替的时候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前的事情对现在还是有那么大的影响?”
田守民摸了摸修得光滑的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道:“这皇宫里的事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怎么能知道得那么清楚?我也只是听说过那个版本可信度较高的传说罢了。”
“传说怎么说的?”田春妞急切地问。
“传说死去的广仁皇帝其实是有子嗣的,是孝怡皇后所出。可惜后来被一个武艺高绝的大盗偷走了,至今仍未找到他的下落。”田守民顿了顿,接过春妞递过来的茶杯。
田春妞接过话茬:“如果真像传说中那样,以前的广仁帝有孩子留下来,那……皇位岂不是轮不到现在的皇上坐?”
田守民听到女儿大胆的言论,倒不惊慌也没斥责,平静地呷了口茶,微笑着劝告:“妞儿,说话以后还是要小心点。这种事情还轮不到我们讨论。”田守民顿了顿,加入了些自己的观点,“这二十多年来,只要一日不斩草除根,他坐在那位子上就战战兢兢一日。如果常潇洒说的是真的,他们想借小燕子的案子在白头县来个大清洗,很可能是因为他们已经查到皇嗣可能就在白头县内。”
“潇洒哥说他要带着常家离开富贵镇去京城避祸。”
“哦?事情已经这么严重了吗?”田守民这么说着,喝茶的动作却依旧很悠闲。
田春妞却皱了眉头,问道:“爹,现在的情况真的很严重吧?不然您怎么一早就支走了娘?”
田守民笑了,他田守民有一个多么聪慧的女儿啊。
田春妞急了,娇嗔道:“爹!你怎么还笑得出来?这么下去不知道富贵镇什么时候可以恢复往常,什么时候娘才回得来。”
“你放心,你娘十天半月也不会想要回来的。我们家唯一的不安分因素就是你娘,只要她安顿好了,我们家就是很安全的,再清洗也清洗不到我们。”田守民常年握笔的手指磨蹭着茶杯的边缘。
她爹喜欢孟子“小国寡民”,喜欢独善其身,她是知道的。她在这些方面其实也受了她爹很多影响,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想起胖子她娘挑着糕饼担子在萧条的街上行走的身影。“……那其他人怎么办?爹,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唔……”田守民微笑着打量自己的女儿,思考了一阵子后,道,“这要问你,妞儿,想救他们的是你,并不是我。”
这就是她的父亲,外人眼里学识渊博德高望重的先生,却是一个把他我分得无比清晰的自私小男人。她父亲的世界里,值得珍惜的只有她娘,她还有他自己三个人。田春妞抿着唇,听话地想了半天,缓缓启唇道:“潇洒哥说:‘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是他们的做事原则。他们查探道前朝皇嗣在白头县,却未能确切地查探道具体是哪一个人,所以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会选择清洗白头县。‘错杀一百’本来就是因为目标不明确引起的。如果目标已知,他们也不会选择这种劳财伤命的下下策。”
“所以呢?”田守民手指继续磨蹭着茶杯,嘴角的笑意更深。
“所以我们可以让这个不明确的目标变得明确!可是这样有可能会害了一条无辜的性命……”想到这里,春妞皱着眉头又开始沉思。
田守民也不打扰她,顾自喝着茶。
“有了。”田春妞忽然眼睛一亮,道,“既然可以设计目标的暴露,我们自然也可以设计好目标的死亡!其实暴露并不是真正的目的,真正的目的是要让他们知道他们这么多年来要找的东西已经完全不存在了,根本无法威胁任何人了!”
田守民微笑地看着眼前的女儿,骄傲地说道:“妞儿,你虽然是你娘生的,可你与你娘不一样,你骨子里流的是我田守民的血。”
富贵镇这一年的入冬与往年特别的不同。
灰蒙蒙的天和压抑的心情。
小雪的最后,田春妞笑了,她以为她终于找到了方法。但她没有想过,这天下所有的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