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温暖》白猫与蝴蝶

16、（十六）这个发现让他的心平静而欢愉。

　　这一路上于菁与裴珺聊天，大致了解了她与杜易哲相遇相识的过程，而裴珺没有问她与杜易哲的关系，她也就只字未提，可杜易哲在餐桌上对她的顶撞不仅没有生气，反倒还很温柔地与她说话，这让于菁觉得实情并不像裴珺说的那样。
　　“裴小姐，可以去你家坐坐吗？”
　　“这个当然可以，只是太晚回去打车会不安全。”这么漂亮的女人深夜独自等车，那她等的不是车，是麻烦。
　　“没关系，杜易哲不是也借宿过一宿吗？我们还是同性。”
　　裴珺倒是无所谓，反正家里就她一个人，只是于菁的语气让她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那晚其实还有我一个同事在，并不是我们单独相处。”
　　于菁笑着点头，为她的急急撇清感到高兴，她似乎很不喜欢与杜易哲有牵扯。
　　两人走到拐角处，裴珺低声惊呼：“他怎么会在？！”
　　那辆白色跑车安静地停在栅栏外。
　　于菁非常懂进退：“那我还是先走了。”
　　“不！我和他没什么，你仍可以去我家。”
　　“下次吧，我会来的。”她转身离开，她一定会再来。
　　此刻裴珺完全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半路抛下她，结果不是去接于菁，那他当时冷脸做什么？现在还等在她家门外。
　　本想无视他直接进屋，可明明没有生气却还要费心这么做，让裴珺觉得自己有点傻，也觉得不妥，只有到了怎样的关系女人才会和男人怄气，裴珺还是懂的。眼角瞄到车中有火光明灭，心想还没见他抽过烟，怀着这个借口裴珺走了过去。
　　刚到附近，他就开门下来，烟已经在车中熄灭，裴珺心想：亏了。
　　“你怎么没回家？”
　　“你怎么没穿鞋？”
　　两人异口同声。
　　“哦，穿高跟鞋是个技术活，我穿不了。”裴珺晃晃鞋子。
　　杜易哲走上前，突然毫无预兆地将裴珺拦腰抱起，她今晚果真吃了不少。
　　裴珺大惊，迭声叫道：“我穿鞋！你放我下来！我穿鞋！”
　　“怕了？”他看了她一眼，“那以后就不要乱说话。”
　　听他这么说，裴珺反而安静下来，剜了他一眼，语调不屑：“小孩子。”
　　杜易哲身子一僵，抬眸定定地看着她：“谁是小孩子？”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轻柔，裴珺闻到他身上成熟男子的冷冽气味，感受到他强壮有力的臂膀，此时的心跳声怕是杜易哲听得清清楚楚。本是想刺激他，让他放她下来，这下反倒起了反效果。
　　裴珺不敢看他，磕磕巴巴地说：“我……我要下来……你放我下来……”
　　“开门。”
　　杜易哲见她久久未动，脸又凑近一些，裴珺终于乖乖从包中掏出钥匙。
　　于菁在黑暗中看着两人进屋，心里冷笑，裴珺，这就是你所说的单纯的朋友关系吗？人果然不能只看外表，只听一面之词，这个裴珺是个深藏不露的角色，于菁沿着马路走往家的方向走，大脑高速运转着。杜易哲居然会等在她家门口，还抱她进屋，她甚至能看得出杜易哲眉眼间的喜悦之情，他该不是已经爱上了裴珺？于菁被自己这个忽然蹦出来的想法吓得不轻，不会不会，他心里应该另有其人，不可能是这个丫头！
　　开灯后进了屋，杜易哲一点都不想放手，她的骨头甚至硌得他的胸口有些疼，可抱着她，他竟感到无比的宁静平和，往日莫名的焦躁烦闷被一扫而空，全身竟无比舒畅，他低头看怀里不敢抬头和他对视的小人儿，神色一动，低下头隔着刘海吻了她的额头。
　　裴珺只觉得有什么碰了她的额头，轻轻抬起头来，目光落入一对墨色如漆的黑色眼眸中，当下怔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杜易哲也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看到她眼里的惊慌，惊讶，还有源源不断涌出的羞涩……
　　在他刚要吻上在餐厅诱惑他的果冻色嘴唇时，阳台上忽然爆出一声——珺珺！
　　裴珺收回目光，立刻神色清明，趁杜易哲不注意的当口，一挺腰从他的手臂中挣脱了出来，结果重心不稳摔倒在地！摔了也好，起码清醒了，裴珺心想，她刚刚……居然被男□□惑了！
　　杜易哲此时有想要掐死肇事者的冲动，奈何和上次挽留他脚步的是同一只，所以只好心里憋着劲，按兵不动。
　　裴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时间眼神无处安放，可对面的那位也不开口，她只好先打破了沉默：“那个，谢谢你请我吃晚饭，明天见。”
　　“为什么要明天见？”说完又凑近裴珺，这次她像兔子一样蹦了几尺远。
　　“那是明天不来了，那你什么时候来再和我联系吧。”
　　“你每天都要打电话给我。”杜易哲可不会轻易被她绕进去，“知不知道？”他再次逼近。
　　“嗯嗯，知道了。”裴珺一再往后缩，直到身体抵到墙上，无处可躲。
　　杜易哲微笑着看着她眼里的惊慌，单手撑到墙上，低下头慢慢地向着她的脸危险地靠近，又闻到那股轻轻浅浅的柠檬味道，他的心忽而一动。
　　就在与她的脸近在咫尺时，裴珺忽然伸出双手捧住了他的脸！杜易哲愣住了。
　　“咚！”
　　响亮的声响从两人的头顶传来，杜易哲难以置信地捂住被狠狠撞击的额头，后退数步，他还未说话，裴珺倒是先骂了出来：“无耻！”
　　好吧，第三次被骂这个字眼，连杜易哲都要相信，他在她面前，当真是个无耻的人了。
　　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被裴珺连拉带扯地推出门去，随后是关门的巨响！
　　他一手捂着头，一手撑在门上，心里滔天怨气，这个裴珺，简直就是个泼妇！
　　站了一会儿，情绪稍稍平复后，他屈指在门上轻轻扣了扣，裴珺，我就不信，这辈子碰不到你一根手指，这个吻，先欠着，他日必定要你一并奉还！
　　裴珺此时已经瘫倒在门边，听到轻声的叩门声，吓得浑身汗毛倒竖，立时举起手中的高跟鞋当做自卫工具，然而片刻后，就听到马达声响起，随后逐渐远去……
　　脱衣服时，竟是满头满身的汗，裴珺盯着镜子，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来：“下次你再试试，我一定用鞋跟敲破你的脑袋！”
　　第二天张菲青到电视台没多久，就接到杜易哲秘书室打来的电话，小小的惊讶之外，满满的全是惊喜，对方邀她面试，而且，是经理的职位，她本想问是何人推荐，但想着在电话里问终究不方便，而且也没见过对方。
　　挂了电话后她先是想，最近见过哪些与杜易哲有关的人，思索未果后忽然想到，难道是之前那些她设计的碰面起了效果？他故意当做不认识她，心里早已记下了？带着这样的喜悦，她开始思考见到杜易哲后应该穿什么衣服说什么话，才能让他对她印象更为深刻。
　　面试很顺利，张菲青听到待遇后马上将心里那点小犹豫抹得平平整整。回到电视台，立刻请辞，赵主任以为她是为裴珺转正的事不高兴，不停劝她留下，张菲青早已魂游天外，想着能天天见到杜易哲，还拿着不菲的工资，她不禁笑起来，退一步来说，即使钓不到杜易哲，拿下其他极品男人也是好的。
　　张菲青上了几天班，都没见到杜易哲，听说出差了，她将最近几天见过的所有男性与杜易哲做了一个初步比较，结果显而易见——完全没有可比性。但她也见过杜易哲五位秘书其中的两个，她嘴上还是硬气的，但心里已经七上八下，这个杜氏少爷，身边当真是美女如云，不知她攀不攀得上这根高枝。
　　“有位于菁小姐让我转告您，城东的苏家小姐今晚的飞机回国。”孙助理想了许久，还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今天刚出差回来的杜易哲，上次裴珺的电话，他在开会时间告诉了杜易哲，他非但没有生气，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舒缓。
　　“你的工作难道就是传达这种消息？”杜易哲闻言扬眉，冷声叱问。
　　孙助理连声道歉后被他喝退出去。
　　苏亚茗回来了，杜易哲坐在椅上，直到深夜，烟蒂扔满了一个烟灰缸，办公室内乌烟瘴气，他的心情异常烦躁，一把拉开门走了出去。
　　裴珺半夜被电话吵醒，她刚刚将这个月的计划书做好，张菲青毫无预兆地辞职，使得美食栏目组人仰马翻，以前录制好的几期节目全都拿了出来，但也只能顶几天，现在组里正四处找外景主持，她的工作量因此翻倍，不仅负责联络餐厅，写工作流程和工作总结，还要协助人事部组织面试。骆驼倒是乐得清闲，时不时还要调侃她几句。连日的工作让裴珺严重困乏，她也忘记给杜易哲打电话了，因为她已经分不清上班和下班时间，每晚都是组里最后一个熄灯的人。而杜易哲似乎也很忙，也没有和她联系过。
　　此时裴珺半是清醒半是朦胧地接起电话，听到熟悉的声音：“开门。”
　　杜易哲知道找裴珺无用，但此刻他无比想见她，她不笨，却又一点也不聪明，用一根筋去看世界，这就是所谓的单纯吧。那好，这次他也想要单纯地对待苏亚茗，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想再复杂地去思考他与她的关系，他希望裴珺的单线理论多少可以改变一些他过于缜密的思维。
　　“我真的很困，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裴珺打开门，闭着眼睛嘟囔。
　　“这是泰国精装版食谱。”他递给她，他知道她的软肋。
　　“难道你不可以明天给我吗？！”裴珺有点窝火，大半夜搅人清梦是多么不道德的事，更何况还带着利益诱惑，让她拒绝不了的诱惑，这一刻她无比体会骆驼半夜被她用利益诱惑的心理，这大概就叫做现世报……
　　“过期不候。”
　　“我最讨厌你用这招了！”
　　“只有无能为力的事才会讨厌。”杜易哲将那本书塞进她手里，径直进屋。
　　“特意大晚上的来送菜谱啊？”裴珺抱着抱枕打着哈欠，眼睛微闭地坐在沙发上。
　　“路过。”
　　“哦……”裴珺小小的脑袋几乎全部陷入抱枕中，她不知道杜易哲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他此刻正认真地看着她，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杜易哲的声音很轻，很柔。
　　“嗯……”
　　“想说什么？”
　　“嗯……”裴珺哼哼着，渐渐转变成细细小小的鼾声。
　　裴裴走到杜易哲脚边蹭着，它也被他吵醒了，杜易哲将它抱到膝上，轻抚着它柔软的毛，声音淡淡的：“我想和你说的事，你一定不感兴趣，除了食物，任何事都不能影响你分毫。”他看着她的睡颜，轻唤一声，“裴珺。”
　　这次，没有人应声了。
　　月光清清淡淡地照在这座小房子上，屋外马路上的路灯散着淡淡的光晕，月色撩人的夜晚，一切宁静而美好，杜易哲甚至清晰地看到了裴珺耳廓上的一颗小黑痣，这个发现让他的心平静而欢愉，一个小秘密让他觉得更加亲近了这个可爱的女孩子，他伸手将她耳际的长发拨到耳后，轻声说：“裴珺，上床去睡觉。”
　　裴珺自然是不会应声，她早已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杜易哲很满意她此刻的安静，还记得第一次遇见她是在皇后酒吧的大街，他喝了不少酒，视线模糊，隐约看见一个穿白衣蓝裤的长发女子朝他走来，声线柔和，先生，你还好吗？不知道是酒精作用还是她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他居然跟着她走到路边坐下，最后竟躺倒在一张陌生而柔软的床上。想着温馨的过往，杜易哲脸上的表情渐渐舒缓，眉头也松开，原本绷得紧张的神经和烦躁的情绪全都偃旗息鼓，他静静地看睡得香甜的她，她的睡颜如婴儿般甜美纯真，干净美好……
　　第二天裴珺醒来后，如常地快速穿衣洗漱，给裴裴和珺珺喂好食物，准备去上班，临走前看到书桌上放着一本食谱，记忆复苏了一点点。
　　昨晚……杜易哲……找过她？脑中的印象实在模糊，她用力捶了捶脑袋，还是模糊一片。
　　交过计划书后她就坐在椅上发呆，杜易哲昨晚到底有没有去过？她拿起手机想要给他打电话，想了想，又放下了，她，不好意思……
　　此时骆驼凑过来，裴珺以为他又要向她炫耀此刻的轻松逍遥，挥了挥手，说：“我天生劳碌命，自然体会不到骆少爷此刻的清闲了。”说完埋头整理资料。
　　骆驼一脸郁闷，他是想说，裴珺，你脸上此刻的表情，让我没法不怀疑，你是不是在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