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Chapter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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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梅莉亚在进入这间屋子时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客厅里散射着的彩色柔光吸引住了卡梅莉亚的视线，她环视一周，眼神落在沙发前面茶几上的一盏玻璃彩片的球型小灯上，见到这个，卡梅莉亚眯起了眼睛，眼角增添了几分笑意。
近来王都出现了一队自遥远东方来的商队，他们带来了很多没有见过的小东西，并且在王城设宴展览。卡梅莉亚也被应邀入列，而这盏小灯便是那次会后卡梅莉亚带回来的。
商人说，这盏小灯的材质被叫做琉璃，这是一种人工合成材质。
卡梅莉亚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晶片，于是便开心的买了下来，回来后便让凯蒂偷偷添置进了红厅。没想到已经用上了，看到这些流光溢彩的颜色笼罩着这个房间，卡梅莉亚心里竟有些甜丝丝的，像吃了蜂蜜一样。
但转瞬间，她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沙发前的茶几上有一杯牛奶，看上去像是并未动过。
她心情忽然变得有些烦躁，这本是她吩咐好伊莉娜一定要让米尔嘉在睡前喝完的，今天不知怎么，竟然丝毫未动。
待她走到卧室前，忽然听到了有水的声音。
红厅除了伊莉娜以外，几乎不会有人敢擅自进入。
难道她——这个时候了还没睡？
卡梅莉亚想了想，还是打算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镜湖庄园的客房分成两种，一类是最常见的客房，由一个小厅一间客房一个盥洗室构成，另外一种便是大型套房，供给最尊贵的客人使用，往往都是庄园主的至交，而这些客房通常都具有固定性，一直为某些客人专门留用，甚至连衣物及日常用品都按照客人的习惯一直准备着。而红厅便是镜湖庄园专门给杜鲁米恩家幺女留宿所准备的套房，由两个客厅、三间客房、一个开放式阳台组成，她们将空置的客房腾了一间出来作为卡梅莉亚处理事务用的书房，在卡梅莉亚不得不忙于领地事物时，米尔嘉便会从书架中抽出几本书陪着她。而另外一间闲置的客房则规划给米尔嘉使用。剩下一间则是她们的卧室，而浴室也因为卡梅莉亚一句话改到了房内。
她已经好久不曾在这里处理事物了，卡梅莉亚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来，之前是因为米尔嘉出征，这个屋子空置了很久，而现在，她回来了，但是她们却并没有像从前那样亲密无间的在一起。说起来，有些怀念呢……
卡梅莉亚走进了卧室，橙红色荻花被面铺的平整，像是未有人动过一般。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似有若无的味道，那是她最熟悉的，自己亲手调制的香味。每次和米尔嘉欢爱时，总要在身上涂上那么一点点。
卡梅莉亚眯着眼，目光锁定在大床右侧上随意放置的衣物上，她走了过去，那是米尔嘉的浴袍。
手指上还沾染着丝丝暖意，卡梅莉亚的目光变得渐渐柔和起来。
她盯着右手边的一扇门，有橘色的暖光从门的另一侧洒落过来，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谁！”一声威严的呵斥传入了她的耳朵，这一声恍如隔世。她真的，好久都没有听过了……
卡梅莉亚笑了起来，如一江春水融化了冰雪积山，缓缓汇入溪流，她环起胳膊，一字一句地说道：“还能有谁，我是这儿的主人，我想到哪里去，没有人敢拦我。”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一下子被人抽空，过了好久，对面的人才低低念了她的名字，像是不敢确定一般。“卡莉……”
“怎么，不认识我了？米尔嘉蒂拉勋爵？”看到米尔嘉惊讶的反应，卡梅莉亚不由得心情大好。“也许再过一阵子，你都要忘记自己是住在哪了吗？我这儿可不是杜鲁米恩府上，你千万要看清楚。”
米尔嘉坐在半人高的洗浴木桶里，卡梅莉亚的眼睛落在她胸前的一片果露的皮肤上，水放的不多，将将没过锁骨。金色头发湿哒哒的垂在一片雪白之上。
“……这是镜湖庄园，我怎么可能弄混。”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苦涩。
“只要你记住便好。”
浴室里的温度让卡梅莉亚觉得有点燥热，她抬手将脖颈间的衣服纽扣松了松。却看到米尔嘉刻意回避的眼神，她有些不悦，走到米尔嘉身边，抬手扣住她的下颚，将她的脸扭了过来。
“你现在是不想看到我？”
“不是。”她从容不迫的看着她。
“哦，我不曾记得有把那瓶香水给你，但是，刚才我好像闻到了类似的味道。”卡梅莉亚紧紧的盯着她，米尔嘉脸上迅速闪过一丝绯红。
“我从凯蒂那里要来的。”
“没人告诉你孕妇是不能涂香水的吗？”
“……我只用了一点。”
卡梅莉亚轻笑道，“我有那么多香水，你怎么只要了这种。难不成，勋爵您……？”她不禁拖了长音。
米尔嘉的脸更红了，这一次，她并没有回答，只是拍掉了卡梅莉亚的手，转过头去。
看她并未做声，她的手抚上了米尔嘉的头顶，手指在柔顺的秀发间穿过，滑到脸颊旁时，轻轻的触碰，勾起手指卷起了她的发梢，慢慢把玩着。然后松开手，回到头顶轻轻的抚摸着，像是安抚一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
两个人谁都没有言语，米尔嘉就这么任由卡梅莉亚抚摸着她的金色长发，从发梢滴落的水滴声在这寂静如水的夜里显得十分刺耳。
“米尔嘉，值得吗？”卡梅莉亚慵懒的声音终于划破了这异样的宁静。
“值得。”她淡淡的说道。
卡梅莉亚叹了口气，从她站立的角度，已经将水中的米尔嘉收入眼底。她的身体，卡梅莉亚看了不知多少次，但是，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
第一反应是惊奇，第二反应是疼惜，第三反应是有些悲伤啊。
她是真心疼惜米尔嘉的。
“米尔嘉，我的心情你还是不懂。”
“我懂。”
“那你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傻事。”
“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
卡梅莉亚摇摇头，“你是杜鲁米恩的最高骑士，你的价值并不同于你的三位姐姐，如果我是你父亲，至少现在，你想要做什么我绝不会阻拦你，因为那是你存在的价值，你父亲不会舍得将正在壮年的你当做棋子嫁出去，毕竟你的存在就是黑金月骑士向心力的保证。所以你根本不必做这样一枚棋子。”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你知道你所扮演的角色，你也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若是他们想要，我不一定会给。但是只要是你想要的，即便是一切，甚至我的命，我都会给你。但是我现在搞不懂，你到底想要什么，我拿你比什么都重要，但是你却认为你替我带来的这个孩子比你还重要。”
“……不是这样的，卡莉，你不是我父亲，你不明白。”她的眸子亮了起来，“但我唯一知道的是，即便是我无法守候在您身边，但是这个孩子能给你的帮助远比我能给您的多，这就是无论如何我都要生下他的理由。”
“若我不能理解你的心，那么你所做的这些事，便是一场空。你会失去我，失去你的家族，也许连这个孩子你都保不住。”
“……这身体，你知道，到最后也会和姐姐们一样。与其怀着思念过活，我更想要的是每天都能看见你的笑脸。我知道那些人……包括西瑟尔想要什么，只要我在，我便不会让人伤害到你半分。你的所在便是我的依归，我只是，想可以留在你身边，为你做点什么。”
“你真傻。”
“哪怕你恨我、不原谅我也好，哪怕我不再你身边了，我想，你一定会帮我保住这个孩子。她也一定会跟我一样，爱戴你如亲生母亲，因为他身上流淌着我的血，母子同心。因为我爱你，我想让你过得幸福。”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叙述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你选了最傻的一条路。”
“但却是最有效的。如果这个孩子当真能在你的祝福下降临人世——杜路米恩不会任由他人觊觎即将到手的猎物，即使是党派不同，杜路米恩也只会保，不会轻易放弃，纵使，王女回返。”
“不，你父亲保的是瑞迪忒莱尔。”卡梅莉亚嗤之以鼻。
“是的，而我保的，是你。”米尔嘉定定的仰望着卡梅莉亚，雾气蒙上了她的双眼，是真是假，卡梅莉亚已经难以分辨。她抽出自己的手，竟然微微颤抖着。卡梅莉亚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即使她手中掌控着整个西西里，但也抵不上面前这个女人短短的一句话来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卡梅莉亚久久不语，沉吟许久，她才缓缓开口接道：“即使不这么做你也不会离开我，米尔嘉，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能被你保护的金丝雀了。”
米尔嘉，你懂吗？
“但我并不为此后悔。”
她摇摇头，一股热流润湿了她的眼眶，“你把原本只属于我的身体交给了一个……一个我不知道如何形容的男人手中，任由他……”卡梅莉亚将卡梅莉亚的头拢向自己胸前，两行热泪直下，她的身躯轻轻颤抖着。
米尔嘉的眼中充满了平静，她站了起来，温和的执起她的手臂，轻声问道：“那我现在回来了，会不会有些晚。”
听见她那么说，骄傲的女大公猛摇头，“只有你，对我来说，永远不会太晚。”
米尔嘉用力的将她拥入怀中，卡梅莉亚惊呼出声，她生怕这一用力自己会不小心撞到孩子。她听到耳边女人均匀的呼吸，心中就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这让她安心不少，而且也有一种愉快的感觉，于是卡梅莉亚就这么别别扭扭的让红果的米尔嘉抱了半天。
“你爱我吗？”卡梅莉亚心情大好。
“嗯。”
“嗯什么？”
“爱，我爱你。”
“凉了，小心着凉。”她感觉米尔嘉身上凉凉的，于是便从她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其实自己的衣服前襟也都湿了，虽然是夏天，但总还是不好的。她拿起热水桶，一边试着水温，一边缓缓的向坐浴桶里倾注。
“水有些凉，你真是不小心。”放下桶，她把米尔嘉按到水里，娇嗔的说道。
米尔嘉的神色间才有些放松。
“平时都是你来服侍我，这次换我来吧。”她心平气和的说道：“我听说，母亲幸福的话，孩子也会觉得很幸福的。”
米尔嘉羞红着脸点点头，虽然生疏，但是卡梅莉亚还是红着脸做了十足的努力，米尔嘉最后忍不住都笑起来了。
好不容易才洗完了澡，卡梅莉亚从卧室里拿来了浴袍，展了开让米尔嘉穿上。
待到系带子时，卡梅利亚却忽然弯下腰，将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温柔的说了一句：“你的孩子，必将是我的继承者。”
卡梅利亚听米尔嘉半天没出声，便抬起头看她。
她对上一双通红的眼睛，米尔嘉咬着嘴唇，像是忍着泪倔强的不肯出声。
这让卡梅莉亚吓了一跳，她与米尔嘉自相识以来，从未见过她流泪，但这一次，却是真真切切的。
女大公翘起脚吻去了米尔嘉尚未滑落的泪水，两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你若领导，我必跟随。你若不弃，我愿为你献上我的一切。”
耳边的声音，虽轻，但如铮铮誓言般刻入血肉，融于灵魂。
这样，多好。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Chapter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