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傀儡娃娃的眼泪

4、4

　　昏昏沉沉倒回自己的座位，继续窝着，早读还在继续，嗡嗡嗡，如同黄蜂横行，吵得她额头青筋直跳。睡不着，思维顺着声音纠结，她又想起那天，那天里的那景，那景里的那人。

　　惨白色床单，如同面前女孩的脸，仿若她精致的眉眼轻轻一碰就会支离破碎、崩析瓦解。医疗器械伸出一根根导管，千丝万缕，反射着殷红的血色，张牙舞爪扯住她瘦小的身体。
　　她静静坐在旁边，大脑空白。一秒一分缓缓滑过，她也不知自己该走、该留。
　　“你在干什么？”一声怒吼，下一刻，后领一松，她的双脚已经离地。
　　“魏总，只是个小鬼。”一身黑西装的彪形大汉保持着拎猫的姿势，转身朝向那个男人，“怎么处置她？”
　　男人一件铅灰色大衣塑出他高挺的身形，在黑压压一片五大三粗的保镖中格外扎眼。他只略抬了抬眼皮，魅惑桃花眼透露出冰冷的射线，对上她惊恐的瞳孔，复又垂下稍作打量。
　　格子衫、牛仔裤、帆布鞋，齐刘海、直长发、素面朝天稚嫩的脸，外加一副小猫受惊的表情，所有的元素都明显指出，她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男人轻轻一甩头以作示意，她便以平抛运动被扔出了房间。
　　华丽的门重重关上，她揉着屁股扭头最后一眼瞥了那个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
　　坚毅、俊朗、儒雅、多金，每个女孩的梦中情人，只是他谁也不属于。
　　她歪歪头，嘴角一弯，那弧度，仿若自嘲。

　　转过拐角，听到两个清洁大妈中途休息的八卦。
　　“那个房间住的是谁呀？”
　　“不知道啊，又不归咱们打扫。那个帅哥那么有钱，专门的专人负责收拾那个屋子，平时又关着门拉着帘，还有人专人把守，搞得神神秘秘的。不过上个星期他们窗帘没拉好，我透过玻璃看到一眼，好像是个姑娘，挺漂亮的。”
　　“姑娘？那八成是相好。要不哪能天天跑来看呢，一天都没落下。”
　　“啧啧，这姑娘真是好命啊，摊上个这么个痴情又有钱男人，上辈子是积得不少福吧。咱咋没这命呢。”
　　“就是……”
　　亦书撇撇嘴，不可置否。
　　即使坐拥着医院里最豪华的病房，拥有最昂贵的设备为她续命，她也只不过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每一丝输入身体的药液，每一缕送入肺部的氧气，都夹杂着啃噬心骨的疼痛，糜蚀腐烂。
　　这是幸，还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