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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七弦篇之决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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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你该死心了罢。
一道声音淡淡响起。如夜一惊回神,便看见那青衣女子,怀抱七弦琴,神色散漫,闲闲立于墙头。
你来了。如夜急急起身,有些不知所措,你都知道了啊……
是,一切皆知。那么,你可要跟我学琴?
好。
……
很久以后,如夜才发现自己的运气是多么的好——她本是大家闺秀,音律自然精通。所以一开始,青衣女子便教了她以音毁人之术。
音出,人无。
所以,如夜将小院中的下人全赶了出去,安心练琴。至于宁回的夫人,只要她不主动送到她的面前,或者宁回不来她的小院,她不会主动来找如夜的麻烦。
所以,如夜很是安静了半年。
半年后,一个如夜以为永远不会再出现的人站在了她的院子里。
年小姐,你过得可好?言家公子闲闲而笑,堪堪立于院中,那一袭白衣一点尘埃不沾,生生刺疼了如夜的眼。
于是,她亦笑,拂衣站起,微微点头,道,自然是好的,只是言公子,你此行不会就是为了看如夜罢。
如夜笃定,那般人物绝不是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跋山涉水的人,所以,她挺直腰背,针锋相对地站在那里笑。
可是,只是一下子,她再也笑不出来——
言家公子说,宁回妻,乃言家女。
他挑高了眼角笑,是我安排,趁着这战乱,我必娶你。所以,年家生意的不如意,宁回的劫难,皆是我所为。四年前,西城山外踏青,与你初见,我便倾心。
然后,他便闲闲走至屋檐底下坐下,歪头,静等如夜回答。
只是,任他千万般算计,却终是漏算了青衣女子那一份。
所以如夜抚琴时,他没有阻拦。所以,不可避免的,他成了如夜第一个试验品。
幸而如夜练习时间不长,所以,言家公子一阵剧烈的头疼后便恢复了正常。
他怔怔看着低眉垂目的如夜,眼神一瞬间黑不见底。
纵然你千般不愿,可宁回终是不配你。言家公子盯着如夜,眼神有些恍惚,为何你就看不见我呢……
只是,如夜又如何告诉他,四年前那场美好的初见其实只存在于他一个人的记忆中。自始至终,哪怕加上三年前那一夜,年如夜,都不曾记得言家人。
恍惚中,便是三日过去。
三日后,有主屋的下人来唤如夜,道是有家宴,请二夫人赴宴。
如夜暗自冷笑,手指堪堪抚过琴弦——只怕是那言家兄妹等不得了,所以弄了这所谓的家宴,而目的,不过是想各成所愿而已。
回你家夫人,我一定准时。
至晚,如夜便绾了发,着了一身艳丽的衣裳,袅袅娜娜扶琴而去。
前院已是灯火通明,宁回携了娇妻爱儿,于烛火中穿廊而过。
如夜安静立于拐角,看那如画一般的身影消失在灯火阑珊处——若说之前她还存有绮想的话,那么,从这一刻开始,她已经彻底死心。
曾经再怎样美好,终只是曾经罢了。
三年前,那一场战乱,给一切美好划上句号。
宁回死了,年如夜,也死了
那么现在,谁又想用曾经的情义束缚住自己——如夜握紧双手,嘴角轻轻扯开一丝笑容。她微微歪头,望向烛火不及的黑暗。
摇曳至前厅时,席已经开了。
如夜福身,低声道,我来晚了。
然而,却没有人应她——宁夫人忙着给怀中的儿子喂吃食,至于宁回,见如夜望向他,反而惊慌扭头,看了宁夫人一眼,便又低头猛扒饭。
如夜眼中冰冷,淡淡行至宁夫人对面坐下,亦不拿筷,只微睁了眼,问,有事么?
你猜一下,宁回为什么要娶我?
宁夫人微微抬头,瞟了如夜一眼。
如夜不答,只将眼睁大一些,一副请教的样子看着宁夫人——早就不重要了,从自己决定放手的那一刻起,所有关于宁回的一切,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