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芳华》狂飞盏

26、第 26 章

　　慧心探手在贝宁额头，一惊，脱口而出“好烫!”
　　闻言，常棣也在贝宁头上一试，发现她额头滚烫，再见她一付失了神志的模样，心道不好，忙一迭声叫来长弓，“且拿了我的名刺，去请太医院秦大夫。”
　　“且慢”韩氏阻了长弓，转头对常棣道“我儿，去请惯为为娘请脉的胡大夫吧。她一个妇人家且又不见得是什么大病，何苦劳动太医。”言毕，不等常棣反应，唤进红玉“长弓，你且护着红玉去请胡大夫，红玉识得地方。”
　　常棣听韩氏说得有理，况又顾着贝宁，只好对长弓点头表示同意。
　　长弓见常棣点了头，方应了。同红玉请大夫不提。
　　这边常棣吩咐备了软榻，同韩氏及慧心知会了，护着人事不知的贝宁回华硕堂。
　　韩氏同慧心坐在小轩，一时两人都不说话。
　　良久，韩氏长叹一声，自语道“求神佛保佑。”
　　慧心不解，“姑母忧心什么？”
　　韩氏招手叫过她，拉着她的手，轻轻拍。
　　“咱们抚远侯的爵位绝不能传到有老杀才血脉的人手上。”说话间，面上一派狠绝。
　　慧心似是猜到什么，心下暗惊，只是面上不显，宽慰似的叫道“姑母。。。。”
　　韩氏看着她，又仿似透过她在看着远处，“慧丫头，要是秋英那丫头肚皮争气，小恬儿是个男娃，姑母就不会再操这个心了，过继给你，我必给他请来抚远侯世子的位子。到时候林儿有后，也不罔你对林儿的一片痴心啊。”
　　“姑母。。。。”慧心缓缓跪在韩氏的面前“我只愿守着二哥，陪着姑母，就这样一辈子知足了。”
　　韩氏抚着她一头软缎似的发，既悲且狠的说“咱们哪能这样就知足了。现下只愿不是有了孽种。”顿了顿狠狠道“便是有了，姑母也不会让她生出来的！”
　　贝宁生病了，自从来到这里第一次得病，而且这病来势汹汹，竟然让贝宁足足昏睡了三天之久。在半睡半醒间，感觉到自已连呼吸都是热呼呼的，基于常识，贝宁知道自已这是各种压力，集中爆发引发的高烧，再加上这身体本身又身娇肉贵的，抵抗力弱所以难以及时痊愈。要是不能及时退烧，恐怕自已要在这个时代被高烧烧坏脑子。为了不成为傻子，贝宁挣扎着喝下扶琴拿来的各种苦药，又让扶琴弄来温糖水，不停的灌进去。终于在第三天退了烧。退烧之后的清爽劲，如同脱胎换骨。甚至连头脑都变得敏锐了。
　　扶琴连日衣不解带的服侍着，眼见着人都瘦了，小脸儿越发清减。
　　靠在床头，喝下一大碗粥。贝宁招呼扶琴坐下来，“你也歇一会吧，这几天就累你了。”
　　扶琴道“夫人可见是好了，要是夫人有个什么，婢子可怎么办啊。”
　　说着眼泪就要下来了。贝宁也知道自已能好得这样子快，与这丫头精心照顾分不开，可见这丫头与张其芳真有情份在。
　　她拉过扶琴的手，轻轻拍了拍“我这不是好了么。你且去休息下，我在这歪歪，不当事的。若有事，我再唤你，这几天你也没有好生睡一觉，要是你也病了，我身边可就没一个能用的人了。”
　　贝宁再病着，也知道自已这西厢里就扶琴一个丫头侍候着，也没见常棣给添一个人。除了大夫，也就当日自已晕晕沉沉的，也不知道是真实还是做梦，觉得常棣一直在。可是等自已清醒了，可是连常棣的影儿也没见到。
　　贝宁联想到之前在抱斗轩，韩氏那一通大发做。常棣接的那几份圣旨，又是明升暗降的，想必是与自已，或者张家那边有关系。
　　常棣要是不闻不问倒也是人之常情，男人么，事业永远凌架于爱人之上的。
　　贝宁有心同常棣谈谈，与这里唯一还能够说得上话，貌似还有几分情意的人拉好关系是必须的。必竟自已还要在这里讨生活。就算是以后有什么想法，也须要常棣的支持。
　　这几天多数时间都是睡着的，虽然病刚好，人还是虚着没力气，精神头倒是有着，一点困意也没有。
　　无奈她这边半有意半没睡意地等人家，可是等到了月上中天，也没见常棣回来。
　　扶琴白天也休息过来，这边边给贝宁缝着里衣边陪着贝宁。
　　贝宁伸着脖子，看着外面，静寂无声的。
　　“你们家侯爷这几天都不回这院了？”
　　“接旨的第二天侯爷就出门了，到今天还没回来呢。听雨润说，禁军大营那里，侯爷去做个交接。”
　　哦，原来这样，倒不是常棣有意回避不见，贝宁松了口气。
　　扶琴看了看贝宁的神色，想到夫人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主动问起侯爷。
　　“夫人那是发起高热，侯爷一直陪着来着，还让婢子拿了烈酒不断为夫人擦试。后来大夫开的方子，侯爷还亲看过才去抓的药。”扶琴接着道。
　　哦，想不到常棣还懂得物理降温，还会看方子。没看出来还挺有知识的。
　　“说是侯爷要去做什么钦差，那要什么时候去？”
　　扶琴边咬断线头，重新糿上线，边答“这个婢子就不知道了，侯爷的事务，多半是长弓长缨来打理。他们都在外院。咱们沾不上。还有啊，夫人。。。。。”扶琴抬头看了眼贝宁，欲言又止的。
　　“怎么啦？”
　　“老夫人那里。。。。。”
　　贝宁宽慰地向扶琴笑了下，“有事就说吧，”
　　“后儿个就是五爷娶亲的日子，昨个我去送食盒的时候，在院门那，我听雨润和老夫人那里的红玉说话，”说着扶琴看了下贝宁的脸色，见她面色如常，象是不特别再意她听到的话似的，方放下心来继续道“红玉说，夫人若是不想露面，就一直别露，这病着就别好了，免得让外人见着，一时好，一时不好的，说不清楚。”
　　哦，贝宁听明白了，这韩氏夫人莫不是以为自已在装病。还是说她也很想着压张其芳一头，让她在这侯府里做一个无实也无名的夫人。看来自已这一病还真给人家送上了一份好借口呢。
　　“那这话，是说给我听的，雨润看到你听到了？”
　　“没有”
　　贝宁疑惑了“那雨润怎么不说给我听呢”
　　“我听雨润说了，夫人的事，自然有侯爷安排，就让红玉回去。”
　　贝宁想起在禧院里，那个不经通传，直出直入的红玉。
　　“红玉就没进来？”
　　扶琴笑了“侯爷的华硕堂是有规矩的，没人敢随意进出。我听着雨润的意思，侯爷一定是嘱咐过的。夫人，咱们是不是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贝宁看着一脸期待的扶琴，心里摇了摇头，自已做外一个局外人，此时依然没有摸清常棣的心思，更摸不清韩氏老夫人的意思，更没搞懂，当初张其芳要做什么。
　　同正牌夫君搬到一起住，什么也代表不了。
　　扶琴接说“我就同侍书说过，侯爷必不会负夫人的。”
　　不负？贝宁心里冷笑，世上最不靠谱的就是人心，上一秒可能真是爱你，下一秒不爱你时也不是骗你的。不过，这些对贝宁都不重点。现在对她来说重点是，能不能找到来的原因，怎么能够回去。如果真回不去了，自已要怎么生活，真的在这个一方小院孤独终老？看着常棣心思藏的深深的，他与张其芳的状态，说实在话，在贝宁看来，真不像是夫妻，倒象是两个在恋爱初期的人，爱在心头口难开呢。连热恋期都没有过，估计两个人连在一起多说几句话的时候都没有过吧。否则，怎么会误会加误会的。做个什么，先猜对方心思，猜来猜去，终于把好好个人猜没了。自已可没有古人那细腻的情感，下半生就用来玩你猜我猜猜猜猜的。自已一个普通人，还真过不惯锦衣玉食的王侯贵族生活。别看常棣外形英武不凡兼之有身份地位，欣赏就可以了，还真不是自已的那杯茶。哎，等等，刚才扶琴提到谁了？
　　侍书？
　　贝宁忽地想到，做为关键人物侍书，可是扶琴多年的同事啊。扶琴一定知道她好多事情。贝宁一拍头，笨啊，怎么早没想到问扶琴呢。
　　扶琴被贝宁的举动吓一跳，忙起身，“夫人，你怎么啦？”
　　贝宁拉住她的手，拉她坐在自已身边“我没事，扶琴啊，你和侍书是不是一直在我身边来着？”
　　“是啊，我比侍书早半年到的夫人身边，侍书灵伶俐，夫人极喜欢她。”
　　“那你给我讲讲为什么我就带着她，别的人我都发还了身契。”
　　扶琴咬了下下唇，“那时夫人知道秋姨娘和小小姐的事后，很伤心，那时夫人只要侍书近身服侍，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夫人狠了心就不要我们了。我同夫人从小的情份，拼死就跟着夫人，夫人没办法才把我也带去别院的。可是到了别院，夫人就让我在厢房做些杂事。我只听着一言半语的，夫人你同侍书商量着什么真人还是菩萨的。婢子听了总觉得有些心不定。那天早上我听到动静，发现夫人你同侍书悄悄出门，我怕有不好，跑出去央了庄上的人给侯爷送了信。夫人您现在是失了忆，婢子也不敢有所隐瞒，婢子人笨，只想着夫人安好。”
　　扶琴这一番话，让贝宁陷入沉思，看样子这个张其芳是在弄什么事情，看样子没弄好，把自已和侍书弄没了，换成了自已。当初还真幸好扶琴去报信了，让常棣及时找来，要不然，自已若是流落到外面，只能是祸不是福。虽然看起来这个扶琴是告了她家夫人的密，出发点不论什么，对自已来说，倒可算是救命之恩了。
　　扶琴暗暗垂着泪，一滴滴在手背上。
　　贝宁看着她，心底叹息一声，这丫头也够可怜的。伸手帮他擦掉腮边的泪，轻声宽慰她“扶琴，我很感激你，若是没你通知侯爷，我也许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呢。”
　　扶琴，握住贝宁手泪眼婆挲“夫人，婢子做什么都是应当的，只求夫人以后别扔下婢子。婢子在这世上只有夫人了。”
　　贝宁让她说得心里也是一阵翻涌。拥住扶琴，轻轻拍她的背，心里想，你家夫人我何尝不是一个人了呢。从次，就当你是我的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