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芳华》狂飞盏

1、第 1 章

　　启正三年,四月,京都
　　清晨,朱雀大街抚远侯府西角门街口,自来起早支豆汁,炊饼摊子的吴老三,拿着支窗的竹竿打开了做生意的窗口,还没等招呼自家的婆娘出来收拾妥当桌凳。就听到一阵急袭而来的马蹄声音，呼啸着从门前略过。抬眼只见到一队十数人风尘仆仆，拥着当先一骑直奔抚远侯府西角门。到了门前并不见那马上人有所停歇，竟径直打马而入。随后那黑漆的门“锵”一声却关上了。
　　后十数人到了门前“咻”一下勒住了马，停在门前相互望了望。有为首的低语几句，众人遂打马沿西巷而去。想必是去了东角后门侯府马厩处。
　　吴老三咋了咋舌，心下暗道:这张狂样，定是抚远侯没错的了，奶奶的，当了皇亲国戚，坏了事也还能咸鱼翻身。正暗嘟囔间，见惯常在摊前子吃早膳的许秀才缩了肩，笼了袖子，踏拉踏拉的走过来。回首直着脖子喊来了自家婆娘。
　　许秀才瞧了瞧抚远侯黑油漆的小角门。问道：“那抚远侯马上驮的什么物事？”
　　这边厢吴三娘子早排上了炊饼豆汁。吴老三另拿一碟子自家腌的小菜摆到许秀才的桌前，边道：“瞧着倒像个小娘子。”
　　许秀才笑了下，从袖中抻出只手，端了豆汁喝了一口，这中月的天气早晚还是凉的紧。一口豆汁下肚，有了些暖气，方才回道：“这抚远侯娶了张首辅的独女有二年了吧，还未听说有所出，也是该急的了。”这吴老三在这朱雀大街，抚远侯府后巷这里支摊子有些年头了，就是侯府的外门使唤人也能认得几个，当然记得这张府小姐入门当日十里红妆的盛况。
　　“当今元年起复了抚远的爵位没几日，记得是十月初八，到今年十月可不是整二年了。“
　　说话间，摊前陆续有客。吴老三和婆娘忙碌起来，也顾不上再应答。倒是有人听了前话，接口道：“这抚远侯倒也古怪，老侯爷可是被那张首辅给参死的，他怎就肯求娶杀父仇人之女。费解，费解！”
　　许秀才敝了那人一眼，用颇有些了然的口气道：“君臣父子，人之大伦，你看那是君在前，父在后，自然是忠君之后才是敬父，当日我听书馆内安国府的瑞大爷说，是当今圣上赐婚的。”
　　吴老三蹿着个空，插言道：“那必是想这两家一笑泯恩仇的意恩呗。”吴老三平日里听书，想到自已借的这句话甚是文雅，心下很是自得。
　　有人笑道：“那张首辅看着抚远侯深得当今的意思，又是皇上的小舅子，别说是只有一个女儿，若是有个十个八个定是也要送给人家。。。”说着竟嘿嘿笑起来，颇有些尽在不言中的意思。众人见是平日里四处混的一个帮闲名叫宋三的，知他平日里就不着调门，当下也没有理他。
　　宋三倒不理会，拿了一个炊饼，三口两口吃了下去，嚷着叫吴老三倒碗豆汁，吴老三知他又是来吃白食的，也无奈，不好叫婆娘过，亲倒了碗豆汁端给他。宋三接过来也不喝，问众人“你若是娶了仇人的女儿，你待如何？”
　　有人道：“要我，就是天天伺侯，还不给吃饱，活做少了万万不行。”“对，少不得让受些鞭打”
　　有人晓得宋三是有话头才这样问的，不奈烦他遮遮掩掩的，直问道：“有话你尽管说来。”
　　宋三嘿嘿笑着压低声音：“侯爷今个一大早从城外回来，马上驮个用斗篷裹着的小娘们。进府就着了人寻太医，瞧着是欲隐人耳目的样子，晓得伐，那张小姐占着侯夫人的位子若是没个一男半女的傍身，往后的日子可是难过的紧。”众人见他说起侯府秘辛，有的怕引出祸事，当下散的散了，没吃得的，说起的几日后京都将开的恩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