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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舅舅新上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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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饶竣匆忙从医院赶到警察局时,带进的凉风使得缩在沙发上睡着的小外甥扭动了一下——精致可爱的小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鼻头微红,小手捉着衣摆,像只被抛弃的小兽。
“你是这孩子的家属?怎么现在才来?”坐在办公椅上的女警察拿眼白斜他。饶竣连忙赔罪,坐到沙发上,轻轻抚摸小外甥金色的柔软发丝。
“你是遇难者什么人?”
“我是她弟弟。”
女警瞄了饶竣一眼,翻开手中的资料:“过来签字,身份证带了吗?”
饶竣从风衣的口袋里拿出钢笔,弯腰,修长的手指按在纸上,看着那龙飞凤舞的签名,女警忽然发出一声叹息:“说起来你姐姐也够倒霉的,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留下个孩子还得让父母养……”
“我养。”
“啊?”
饶竣站直身子,扭头看着沙发上的小人,目光坚定:“我说我养。”
饶竣今年二十五岁,可以说是半大孩子的单身男人,要说让他来照顾一个小孩,谁能放心?在女警担忧的目光中,饶竣小心翼翼地抱起熟睡的小外甥离开了警局。
“唉,作孽哦。”
女警摇摇头,戴上眼镜继续整理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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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H省回到S省已经是一天后的事了。
饶竣原本住员工宿舍,可有了小外甥以后就不行了,只好在离公司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小公寓。两室一厅带厨卫,还有个小小的阳台,平时可以种点花什么的,家具也是现成的,倒是很快就可以搬进去。
搬到公寓的第一个晚上,饶竣刚躺下,隔壁卧室就传来一声惊叫。他急忙开门跑进去,“啪”一声刚摁亮电灯,大腿就感到一下猛烈的冲击。
饶竣哭笑不得,揉了揉那个金色的小脑袋,轻轻握住小外甥的手,蹲下身子。
“怎么,做噩梦了?”
小孩看着他,咬着下唇就是不出声。
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了几秒,饶竣刚站起身,小家伙又扑过来,两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摆。饶竣暗叹一声,拍拍外甥粉嫩的小脸:“舅舅陪你睡好不好?”
两人又躺下后,饶竣大方地伸出手臂,让小外甥靠在上面。
“睡吧,乖,舅舅陪着你。”饶竣柔声说道。
小孩定定地看他几秒,慢慢钻进他怀里睡了。
第二天一早,饶竣将家里稍作整理,又做了不少的饭菜放进冰箱,然后将小外甥唤醒。
“小执,舅舅今天要出去办事,你乖乖在家好不好?”
饶执小小的脑袋一点,饶竣笑着揉那金黄的发丝:“舅舅做了饭菜放在冰箱里,饿了就拿出来,放进微波炉里面加热以后才可以吃,知道吗?”
“知道。”清脆的童声让饶竣心情徒然好了不少,忍不住对准饶执的小脸“啵”了一下。
饶竣本想请一个保姆,但考虑到饶执的性格和遭遇,实在不想让一个陌生人在家里出入,他工作也不算忙,照顾小孩子的时间挤挤还是有的,也就罢了。
饶竣的家庭很简单,普通的五口之家,严谨古板的父亲,慈祥心软的母亲,懦弱胆小的大哥,古灵精怪的二姐,还有离经叛道的他。若要说真有什么不普通的,那便是饶竣家银行存款的数字稍微吓人了些,房子稍微大了点,车子稍微多了点。
饶竣是他父亲的老来子,他大哥比他大了十三岁,二姐也比他大整整十岁,他是家中所有人的宝贝,可惜,他不愿重蹈大哥覆辙,不愿违背自己的意志去做那些不愿做的事以博家人的欢心。小时候起就叛逆的他总是让父亲暴跳如雷,奇怪的是,父亲对他的关注和包容却远远多于沉默的大哥。难道这就是吵闹的孩子有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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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饶东海胡子都气翘了,陶瓷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你胡说八道什么!?”
扯了扯领带,饶竣淡淡一笑:“我说我有儿子,您有孙子了。”
“你这臭小子!成天就知道鬼混!”
“我这是跟您学的,您不是十三岁就混迹花丛了吗?”
饶东海盯着他看了半晌,缓缓道:“也好,你妈前几天还念叨你,至于那个女人,你有空就带来我们看看……”
“死了。”
“混蛋!敢耍你老子!?”饶东海刚缓下去的气又被激起,饶竣不咸不淡地笑着:“我就是和您报备一声。”
饶东海眉头紧皱,质疑地看着饶竣:“那孩子呢?确定是你儿子?”
“当然——不是。”
可怜的饶老爷子差点没爆血管:“混账!逗老子玩!?”
饶竣呵呵一笑:“我想弄个儿子来玩,正巧赶上那孩子没爹没妈挺可怜的,就领过来养了。”
饶竣不信他这狐狸一般狡猾的老爹不去查,他早就和H省那个老同学打过招呼,将他二姐和小执的资料都藏得很好,不怕别人查,不过,若是能胡搅蛮缠扰乱他老爹的视线,他乐得在这里和老爹胡侃。
老爷子被他气得不轻,索性换了个话题:“随便你了,爱养你就自己养着。正巧这几天林助理请产假,你赶紧把你那什么破工作辞了,再过来申请一下,到这里先熟悉几天,总不能一来就……”
饶竣轻啜一口清茶:“不用麻烦,我对目前的工作很满意。”
“啪”一声,挤压多时的气球终于爆炸。
“逆子!你这个逆子!成天就喜欢和你老子作对是不是!?我这是为谁好啊?你怎么就不像你哥那么听话呢!?@#&&(——&%@&%……”
饶竣按了按太阳穴,招手把躲在门口的林助理叫进来。
“我走了,林助理,麻烦你收拾一下,免得割伤老爷子。”
林助理跟随饶东海多年,对于两父子间这时不时发生的争执见怪不怪,当下点头,向饶竣投来同情的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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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菲是饶家的禁语。自十年前饶菲为了逃避商业联姻同一个意大利男人私奔后,饶老爷子就宣布饶菲再不是饶家一员。饶竣是三年前才和姐姐联系上的。姐弟俩都清楚老爷子的脾气,尽管心疼老妈,但还是没有告之这个消息,免得让老妈徒生烦恼。
饶竣偶尔到意大利去看姐姐,得知姐夫待姐姐很好,姐姐还生了一个漂亮的混血小子,他便安心地以为,姐姐虽然因为爱情没有得到父亲的谅解,终究还是幸福的。
谁知饶竣姐夫在一年前因病去世,姐姐和幼小的外甥被那个注重血统的无情家族排斥在外,姐姐只好带着儿子回国,却发生了意外车祸,当场死亡,唯独剩下一个被她紧紧护在怀里的毫发无伤却已孤苦无依的孩子。如果不是警察从他姐姐的手机通话记录里找到他,如今这孩子还不知道是怎样的状况。
饶竣其实和姐姐并没有多么亲近,在父亲的高压政策下,他们一家人都不怎么会表达感情。饶菲离家私奔时,饶竣才十五岁,饶竣之所以对姐姐一直挂怀,只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都是无法被压抑住本性,渴望自由的人。
打开家门,饶竣正诧异那小不点怎么没飞奔出来,看见蹲在角落缩成一团的小豆丁时,淡漠如饶竣忍不住胸口一窒,快步走过去将饶执拥入怀中,摸摸金黄的小脑袋。
“怎么了?”
“害怕了吗?”
“小执乖,别怕,舅舅回来陪你了。”
埋在胸口的金色脑袋动了动,然后埋得更深,饶竣轻轻翘起嘴角。
“吃饭了没?”
小脑袋缓缓地摇动。
“小执想吃什么?舅舅给你做。”
半晌,怀里才传来闷闷的声音:“鸡蛋炒饭。”饶竣顿时无言,这孩子太好养了。
晚饭过后,饶竣拿出下班后特意去买的PSP。
“当当当当!小执,我们来玩游戏吧?”
单纯的饶执被拐,两人摆弄了一晚上游戏机,玩得不亦乐乎。晚上自然又是两人一起睡,看着那张熟睡的天使般漂亮的脸,饶竣首次有些埋怨姐姐,怎么十来年了还只是会做蛋炒饭,随后释怀地笑笑,没关系,从今往后,他会让小执的追求越来越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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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饶竣带外甥出去逛街。临出门前,饶竣蹲下身和饶执平视:“小执宝贝儿,出门以后不可以叫我舅舅哦。”
饶执疑惑地看着他,随后黯然地点头。饶竣捏了捏那滑溜的小脸:“人小鬼大,舅舅不是不认你,不过这个问题比较复杂,舅舅以后再和你解释,总之,你记得在家里叫我舅舅,出去叫我爸爸,知道吗?”
饶执墨色的眼睛一亮,揽住饶竣的头在他脸上印上一个响吻。
作为一个有骨气的、有别于其他纨绔子弟的有志青年,饶竣的脊梁是笔挺的,囊中……是羞涩的。工作三年,赚的钱大半都用来付房租,自从他违背父亲的意愿选择了自己喜欢的工作后,再也没拿过家中一分钱,偶尔回家,母亲会偷偷塞卡给他,他没有拒绝,但只是放了起来。家中多了一个小孩后,饶竣越发觉得囊中羞涩,俗话说,养儿才知父母恩,只有真正有了孩子,才知道父母当初为自己操了多少心。
饶竣现在每天要担心饶执的饮食问题、心理问题,还要考虑饶执的教育问题,饶执七岁,正是上小学的时候,不知道在国外长大的他能不能适应这里的教育环境。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饶竣第一次享受做父亲的快乐和烦恼,感觉自己无端就老了好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