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和两个女孩的奇事》宿离

3、第三章 冒险

　　做了一下午的球童，陈念止在高静潇高教授的指导下，竟然也学会了打高尔夫球。而当晚又与高静潇共进晚餐，两人告别后，她就接到了那位顾先生的电话，他在电话里的声音显得格外沉稳别致，让陈念止一下子想到了他那双宁静深沉的眼睛。
　　“现在给你打电话不会打扰你吧？”他在电话里问。
　　“不，不会，我刚下晚自习。”她一边整理高静潇发给她的课题资料，一边戴上耳机以方便听电话。
　　“明天是周六，有空一起去吃饭吗？”他问的很直接。
　　这个邀请快得让陈念止有些措手不及，她犹豫着，思考如何能给出最合适的答案。
　　去，肯定是要去的。难得认识一位神秘的有钱人，她如何能让机会白白溜走。可是又不能表现的过于热切，这样反倒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个虚荣肤浅的女孩。虽然她确实追求金钱，追求这种捷径，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和那些人一样。方简凡打破了她对未来所有的美好憧憬，她现在这样做不是报复而是用另种方式去实现自己本该实现的梦想。她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明天上午要去做兼职。”她这样说，期待他的反应。
　　他的回答也确实没有让她失望，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告诉她：“你在哪里兼职，我开车来接你。”
　　她沉默了片刻，说：“在A大厦，我十二点才能结束上午的工作。”
　　他在电话那头低低笑了笑说：“迟是迟了点，不过请你吃饭自然是要依你的时间。”
　　接下来，她也没有让电话冷场，又问他最近在国内忙什么。他回答说是看望朋友，上次就是去师大接朋友的女儿。她并不在乎他所说的是否真实，她知道他确实是一个外国籍的神秘富豪就足够了。这一点，已经证实，他那天开的车是BENTLEY轿车，这是尊贵与皇室风范的代名词，而他那款车型在H省甚至国内也并不常见。
　　两个人又客气的寒暄了几分钟，终于挂了电话。
　　陈念止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要和与自己父亲同样年纪的人打交道。顾家临这个人，她在百度和谷歌上几乎搜不到半分和他有关的信息，这也让她些许失望。她决心和他吃饭的时候要得知他的职业和其他基本情况。

　　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半，陈念止就早早收工在A大厦楼下的大堂等候。刚坐下不久，就看见一个黑衣黑裤的男人从一辆价格不菲的跑车上走下来，他带着墨镜，反倒是让人看不出年纪，不过当她意识到他是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的时候，竟然惊喜的说不出话来。
　　“幸好我提前过来，否则就要让你等候了。”他摘下墨镜，对她露出一个和煦如风的笑容。
　　原本些许焦虑紧张的心情瞬间就被抚平了。这个并不年轻的男人依旧拥有着吸引人的魅力。
　　“我提前收工了，所以等一会儿也没关系。”她望着他的脸，眼中流露出熠熠的神采。
　　他轻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她跟上他，两个人便一前一后离开了A大厦。
　　“你换了一辆车，真是有钱人啊。”她毫不虚假的赞叹道，“而且你的车看上去都那么名贵。”
　　他看着她眼里流露出的钦羡目光和孩子气的表情，情不自禁的拉起她的手道：“只要你想，你也可以拥有让别人羡慕的生活。”
　　即使竭力保持了镇定，她的动作依旧在那一刻显得不那么自然。而他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便放开她的手，为她打开了车门。
　　“谢谢。”陈念止有些自恼，坐上车后便一直低着头发呆。
　　他见她不高兴，以为是自己的举动过于急切才让她不悦。
　　“你喜欢去什么地方吃饭？我带你去。”他想让她高兴，语气些许宠溺。
　　陈念止又惊又喜的侧过脸再次盯着他的脸，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反反复复用同样的表情看我的脸，是为什么呢？”
　　她这才不好意思的别过头，一边用斜梢的眼角看右边的车窗，里面映出她年轻娇俏的容颜，在那之后还有一个男人沉稳坚毅的侧脸。他有时候看上去又不那么老，她想，心里稍感安慰。
　　“我在想——你的年龄。”她诚实的说道，刚转过脸，却发现他已是面无表情，心下一紧，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真是个孩子。”他说，眼神重新变得温和宁静，却更似两潭深渊，让她看不清楚更捉摸不透。
　　“是吗？我却不这么觉得，和很多同龄人相比，我想要的东西太多了。”她似乎有些落寞又有些自嘲，说不清是不是刻意在他面前表现如此。
　　顾家临一边开车一边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嘴角宕开一抹不明的笑意，他可以看得出来她眼里燃烧的火光是某种熊熊的野心，但是那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既然没有意见，他便将她带到了一处僻静的街巷。里面有一处隐匿的餐厅，古色古香的门窗，里面是半卷的珠帘，紫檀木散发着幽幽的香气，仿佛移植的宫舍。在珠帘的另一侧，有几个穿着曲裾深衣的年轻男子端坐在干净的地板上，他们的身后有几张正在煮茗的几案，两旁坐着碎花长裾的女孩。
　　陈念止第一次见到这样不凡的做派，如此古色古香的精美布局不是一家普普通通的高级饭店就能做得到的。她知道有一些地方，是专为有钱人设立的，他们可以一掷千金，就为了感受一种高贵的格调，这是除他们之外，普通人无法享受的殊荣。
　　“这里好漂亮。”她由衷赞叹，语气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热烈。
　　他好奇问道：“你以前有来过这样的地方吗？”
　　她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虽然心里不喜却依旧面色平静道：“当然没有，这怎么可能是我这样的平民百姓轻易来的了的地方呢？”
　　他轻拍她的脑袋，说：“我也是第二次来，如果你喜欢我们还会有机会。”
　　她的心跳微微滞了一滞，偷偷去看他的脸，却发现他的表情依旧平静柔和，对着珠帘内的侍者轻轻招手。
　　“顾先生，是两位吗？”年轻的男侍者不着痕迹的看了看顾家临身后的年轻女孩，面色并无波澜。
　　顾家临优雅的颔首道：“就上次我预定过的位置吧。”
　　侍者礼貌的点头并效率极高的将两人带入座位。陈念止正暗自诧异这里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别的客人，便听见一个女子的娇笑声从门口传来。
　　“顾先生在里面吗？我看见他的车在这里了。”听这女子的声音辨别不出她的年龄，陈念止心里微微诧异，难不成今天的饭局还有别的人？
　　顾家临轻轻皱眉，看见女孩疑惑的神情只轻轻安抚道：“是一个熟人，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上，待会你安静的坐着就好。”
　　她乖巧的点头，表明自己不会给他添任何麻烦。他露出欣慰的笑容，看向珠帘处，果然有一道纤细苗条的倩影款款向这边走来。
　　陈念止看清了女子的面容后不免惊艳片刻，一张秀气精致的鹅蛋脸，凤眼微微上扬，但即使她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却依旧让陈念止感觉些许不自在。
　　“我刚和启玥经过这里，偏巧看见了顾叔叔的车，没想到竟然真的在此处碰见您，顾叔叔是来和朋友吃饭的吗？”她的语气稍显张扬，并时不时的将视线停驻在念止的身上，颇有几分轻蔑讽刺之意。
　　顾家临宁静微笑，对她的问题不予回答，反倒问：“启玥也在吗？怎么不见他进来，难道还在为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吗？”
　　女子的笑容顿时僵了僵。陈念止暗暗称奇，难不成这位顾先生手中还有这位女士的把柄？她解气的同时却又感到一阵脸热，自己与父亲般年龄的男人一同出来约会确实是冒险轻浮之举，而她的行为在那些有钱人眼里怕是更显的可怜可笑。
　　这时珠帘后又走出一道挺拔颀长的身影，来者轻瞥了不远处的三个人，并未在任何人脸上多做停留，只冷淡的说道：“三叔果然很有品位，能找到这么一处好地方。”
　　陈念止此时却在细细的打量这个男子，他身材挺拔，颜容俊秀，举手投足也很有气度，一看就受过良好的教育，心里不免又有些好奇。
　　顾家临看了看不远处站立不动的顾启玥，嘴角缓缓宕开一抹格外柔和的笑意。
　　“既然你也觉得这是个好地方，那就一起吃顿饭吧。”
　　陈念止按照顾家临刚才的叮嘱，只是漠然低头，此刻的她恍然看见那倒无形的城墙将她与他们的世界隔离开来。
　　顾启玥几乎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看了看还站在顾家临面前的女子，冷声道：“景安如果想留下来吃饭就留下好了，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
　　何景安轻轻咬唇，似乎左右为难，不过她很快就选择了和顾启玥一起离开，临走前又不忘留给陈念止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饿了吧？来，现在可以安心的吃饭了。”他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些许愧疚之色，让她被隔离的心渐渐有了温度。
　　“是很饿了。”她笑着回答，一餐饭吃的波澜不兴，却也不是太糟糕。

　　吃完饭，他又带着她去逛商店，她开始无法接受他如此慷慨的馈赠。
　　“我已不再年轻了，所以不知道如何让你这样年纪的女孩子开心，送一些小礼物总不至于太过。”
　　陈念止尴尬的同时却也接收了这样一个讯息：他确实想要讨她欢心，他想要她成为他的小情人。
　　“顾先生，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还没有想好。”她再自诩聪明事故却也难以消受这样快的攻势。
　　“没有想好吗？”他似乎有些疑虑，深潭一般的眼眸静静的望着她。
　　“是。”她低下头，“不是不想接受你的好意，只是从没有那样子的经验，所以——”
　　他听到这里反而释然的笑了起来，她诧异又迷惘的看向他，他却猛然托起她的下巴，浅笑晏晏：“其实你不会拒绝我的，既然你需要的是经验，那么我可以给你。”
　　原本悸动的心一下子似被浇了一盆冰水，陈念止推开他的手，神色肃然冷漠。
　　“如果你想要我，就先学会尊重我。”
　　顾家临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女孩子眼里透露出来的倔强，在那一刻，她是真的感觉到自己的自尊被践踏了吧，否则怎么会对他这样无礼。
　　“那好吧，改天再约你吃饭。”
　　之后他便沉默的开车，带她逛了各种奢侈的名品店，挑选着礼物，却并不在意她索然的神色。

　　陈念止拎着他送她的一整套价值不菲的化妆品和一条奢侈的Versace裙子，心里百味杂陈。她反反复复的问自己，认识顾家临究竟想要得到什么。心里的答案很明确，她要他的钱，要他成为她理想的起点。可是，她没有任何把握自己能够掌控这样一个男人的心，能够让他心甘情愿的为自己付出一大笔投资。她和他的游戏，注定只有一方能赢，而她的筹码是青春，他的是金钱。

　　“这么晚才回来，今天去哪儿了？”宿舍里的几个女孩并没有早早休息，她们齐齐望向陈念止手中拎着的购物袋，眼睛顿亮。
　　“哇！是范思哲哎，你发了啊！今天碰见大款了？”
　　陈念止已疲惫不堪，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黄笑贤打趣道：“还真是大款送的，是富二代吗？长得帅不帅？”
　　陈念止看着她们好奇的闪闪发光的眼睛，突然有些怅然。曾经的她也和她们一样，憧憬着奇遇，却依旧保持完整单纯的心。现在的她，仿佛已经离当初的理想越走越远了，她追求的故事依旧美好，只是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童话里的公主了。
　　“你很累吗？我们刚打算叫外卖，你要不要也来一份？”黄笑贤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关切道，“不会还没吃晚饭吧？”
　　陈念止摇头，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丢弃在地上，兀自爬上了床，和衣躺下，将被子蒙住了脸不说一句话。
　　感觉到她的异样，几个人便没有说话。她们猜测着各种可能，却都默契的只是在心里琢磨。有些事情，是她们想得到却都没有胆量去做的。陈念止则不同，她独立的有些不合群，她叛逆鲜明的棱角让人无时无刻不感受到她耀眼的锋芒，她拥有足够的资本，而且，她也是一个真正敢冒险的人。
　　呼吸声很快就在绵长的黑暗中此起彼伏，陈念止却并没有睡着，却只能披着黑暗的外衣保护自己。
　　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