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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已成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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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尘从锦言屋内出来后,片刻也未再多留,直接就让子绾送他下了山。
而下山的路上,林间的干枯枝杈多次剐蹭他的白衫,他却全然不知般,一步步地朝前慢走着,神情透着些许茫然,些许无助。
凛冽的寒风迎面刮过,有些刺痛。
夜尘下意识地眨了下眼,一滴眼泪顺势从眼角滴落下来。
子绾见他这样,心里也难受得紧,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闷闷地拉住夜尘的衣角,道,“尘哥哥,等等我。”
夜尘侧头望着他,微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子绾离开后,夜尘静静地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前方,目光涣散没有焦点。
终究还是走到今日,接下只需一些时日来淡忘,来释然。只是这一些时日,也许是几月,也许是几年,也许是一生……
夜尘痛苦的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收回紊乱的心神,面上的神情也渐渐恢复正常。
不到一会儿,子绾跑了回来,边着喘气边递上一把野果子,道,“尘哥哥,这小红果果是这里琅莲山上特有的,夏季开花,秋季结果,现在才成熟,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子绾很喜欢吃,你也尝尝,不要再想不开心的事了,好吗?”
对上子绾担忧的目光,夜尘微微一笑,伸手接过来道,“嗯,谢谢。”
野果子小小的,红红的,红得晶莹剔透,十分诱人。
夜尘放了一颗到嘴里,轻嚼了会,果然酸中带了一点点甜,若是平日里他定不会喜欢,但如今的他却十分喜好这种酸酸的味道……
二人又步行了一段路程,夜尘便开口道,“子绾,就送到这里吧。”
“可是…”子绾皱眉。
夜尘抬手捏了捏那张白嫩可爱的脸蛋,道,“放心吧,再走一会大约就是大军的驻扎地,我不会有事的。”
子绾朝前方望了望,只得点头道,“那好吧,子绾走了,尘哥哥你要保重。”
夜尘笑了笑,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他也十分喜爱眼前这个心思单纯,整日跟在身后唤着尘哥哥的少年。虽然他与容若君是双生子,但自从六年前事后,他与容若君见面的次数就屈指可数,况且从小到大那人的性子就与自己相差太大,所以在一起的时候多数是在吵闹。
仔细一想,一别也有三余年,也不知现在的他是如何了。
而与子绾在一起时,总会时不时想起容若君,所以在喜爱的同时,他还真把子绾当弟弟来对待。如今离去,若是可以他还真愿带他一起走,让他远离这些杀戮……
夜尘沉吟片刻,又嘱咐了几句,便不再迟疑转身朝山下走去。
子绾望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才朝着一旁的丛林慢慢说道,“宫主有令,无论他去那里或是做什么,都要及时禀报,若是暗星门依旧不肯罢休,便立即将他带回,宫主自有安排。”
丛林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便再无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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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山林间,夜尘又慢慢地走了一程,突然停下脚步,震惊不已地望着前方。
原来在前方不远处地空地上停着一辆马车,而马车旁边还静立着一名青衣男子。
夜尘的目光越过青衣男子,怔怔地看着马车,半响之后,他才缓慢移动双腿走向马车。
待他来到身旁时,男子恭敬道,“小主子,辛苦了。”
夜尘淡淡的点头,扶住车门的手轻轻的颤了一下,随即缓缓掀起车帘,看着马车里的人,苦涩道,“怜之,你……”
接下来他沉默了,却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怜之温和地笑了笑,伸手道,“上来再说。”
只不过他的笑容里却隐约透着淡淡地悲伤。夜尘艰难的应下,上了马车,却未坐下而是来到云怜之的身前,直接坐在了马车的地板上,并将头枕在云怜之的腿上。
看着夜尘这个样子,云怜之只觉得心中一阵疼痛,满是疼惜地说道,“阿尘,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看到我不开心?”
夜尘闭着眼摇了摇头,轻声问道,“疼吗?”
“不疼。”云怜之抬手温柔地抚摸他的脸颊。
“怜之,我真没用,这龙血果还在北宁,这里根本没有。不过待南朝稳定下来后,我便去动身去北宁。”夜尘低声道。
云怜之却叹气道,“我说过地,我不需要那个,我这腿有法没法治,我自个还不清楚么?倒是你的事,夜白已经告诉了我大概,而你和锦言的渊源,我大约也能猜出些,以后你打算怎么做?”
听到这个名字,趴在腿上的人,身子猛地一僵,旋即伸手俯在小腹上,语气平静道,“他是他,我是我,我怎么做与他无关。至于绝一宫,就由着他们去拼个你死我活,反正也不过是个幌子罢了,而我们得即刻动身回金陵了。”
“你做主便好。我已经安排人去了皇宫,若是不出意外,五日后便应该会有消息传来,而迎娶队伍应是在明日晌午出关。”
“那‘凤重娅’是何人,可有探到?”
云怜之无奈地笑了一下,“暂时没有。一路上那人都不曾露过面,身边不禁有几名高手贴身保护,还有西戎太子随行,想要探到什么,很难。”
“太子亲自前来迎娶,未免有些太过。”夜尘微微皱眉,顿了下,转开话题问道,“怜之,你是怎知我会出现在这里?不对!下次不可以再出金陵了,这样太危险了。”
云怜之凝视着他,柔声道,“我只是有些担心你,便来瞧瞧。如今瞧见你是真的没事,我便也安心了。”
夜尘无声地叹了口气,没事?怎么可能会没事!此刻想起那人的绝决,眼泪依旧会止不住地顺着眼角滑落,真是可悲又可恨。
只是行走将近一个时辰山路的他早已疲累不已,加上又有云怜之在旁,一时间委屈、疲惫纷纷袭来,让他迷迷糊糊地阖上眼。
“怜之,我有些累了……”
“若是累了便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温热的泪水染湿他的手指,却又像刀落在他心头,钝痛不已。
低头看着已经睡过去的人,云怜之取过一旁的狐裘披在了他的身上,顺便抬手搭在他的手腕处。
片刻后,云怜之颤抖地移开手,无力地靠在车壁上,自言自语喃道,“阿尘,忘记锦言,忘记这里吧,你阿姐和爷爷都十分担心你,你已经够苦了,为什么还非要让自己弄得这般狼狈呢?你不该爱上他地…”
马车又开始行驶,到了傍晚,在一个镇子上停下来,而早已在客栈门口守候的夜白和夜念柔在看到夜尘被离靖抱下马车的那一刻,险些一起昏了过去。
最后得知夜尘是因太过疲劳而昏睡,二人这才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