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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各怀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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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墨扬扬眉毛,那日带锦言回绝一宫时,锦言在途中便醒过一次,并含泪央求帮他照顾好夜尘,若是夜尘醒来后想去哪或是想知道什么,都得一一满足,不过他的解毒之法却千万莫提起……
这些年来,锦言鲜少会流露出真性情,就算平日里待人好或是微笑,那也是有目的的。但那一刻的锦言看起来那般无助,那般真实,让他这个做师兄心疼之余便也应下了他的要求。然而楚墨恼就恼在如今醒来多日,又不见他有什么安排或举动,反而日日躲在这屋内瞻前顾后。
“锦言,你到底还是变了。若是以往的你岂会如此犹豫,又岂会顾虑如此多。”
“我并没顾虑什么。”锦言顿了一下,似自言自语。
楚墨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戏谑,“…是么?忘了告诉你,宁律臣一早便去了子绾屋里。”
锦言微微颦眉,随即垂目淡淡道,“他还不是让人随意欺了去的主。”
言下之意,夜尘并非软弱可欺之人,而他自然不必担心。
不过锦言什么意思,楚墨当然明白,但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语气也有些怜悯道,“你素来狠毒无情,纵然是对人也只会留对你有利的,如今却在容家这小鬼身上犹豫、动容,你不该这样地,锦言…你也莫要告诉我,你是真的动了心,我是不会信地。”
锦言抿了一下苍白的嘴唇,苦笑道,“师兄,是真的,咳…还有你不可以…这么叫他…咳咳咳…”
不料一句话没有说完,整个人便开始趴在榻边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也沿着嘴角流淌而下。
见他这个模样,楚墨眉头轻皱,放下怀中的小狐狸,起身来到榻前将他轻轻扶起,抬手在他背上快速点击几下后,随即单掌贴在他后背上,将自身真气缓缓度入他的体内,待他气息平缓下来之后才劝道,“聪明如你,应该明白最后你们之中必有一人会死在对方眼前的。”
锦言微微摇了摇头,顺势靠在他身上喘息道,“你错了,师兄。我即便是疯了,痴了,也定不会伤害若尘半分,又怎会去杀死他。”
“你不杀他,自有人要杀他。”楚墨冷不防地打击了他一句。
话音方落,那苍白秀美的脸上顿时掠过一丝阴狠,清澈的黑眸也陡然骤紧,似笑非笑道,“现在还未到时候,让他们在活些日子吧。待他们都死了后,我便让人放干他们的血,然后带回凉城用于每日浇灌龙血树,再将他们身上的肉仔细地剃下来剁碎埋于树下,至于骨头…便扔去喂狗吧。”
他的语调轻柔而缓慢,却让人听得不寒而栗,毛骨悚然。但楚墨则毫不留情地讥笑道,“那不成了你在喝他们的血么?”
闻言,锦言的嘴角浮起一丝冷冽的笑容,没有否认。
这龙血树普天之下唯有一颗,原本是种在白马寺内,却不知何故在十年前被北宁皇帝暗中赏赐给了锦言,后又命人将树移植到了他府上。于是如此一来,这龙血树倒现在便成了锦言个人所有的了。
然而那龙血果本就一血果子,虽能治百病,却不能解锦言身上的毒,只能缓解他每次毒发时的痛苦而已。
收回思绪,楚墨开口提醒道,“锦言,这容家两小鬼的事多少我也知道点。当年他们爹爹容书翊不仅正直勇猛,还十分懂得取舍利与弊,是位难得地将才。而如今的他们却在他们爹爹的基础上更多了一样,愚忠。若是你打算继续放任他这般下去,届时一文一武,我估摸着这南朝你还是趁早放弃的好。”
锦言轻咳了两声后,低低地笑了笑,道,“……无碍,只要他高兴,先让他这样下去吧,我心里自有分寸。”
见他决心已定,楚墨神色微怔,但也没再劝说什么,只扶他躺下让他先休养好身体在谈。
不过原本已经走到门口的楚墨忽然脚步一顿,再次返回到榻前,俯瞰着榻上之人问道,“锦言师弟,平日里你没什么是割舍不掉地,但如今你却这样,不禁让我好奇你到底有多在乎他?”
对于这个问题,楚墨一直十分费解,他这个向来无情无血的师弟竟然也会有喜欢上人的一天,而且还忽然就陷得这般深,这令他在疑惑之余又有些担忧。
毕竟自从那年与那人断绝后,在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就只剩下锦言,让他怎能继续漠不关心。
锦言缓缓睁开眼,却未看向他,而是望着上方微微一笑,道,“多在乎他?我也不知,只是…”说到这里,锦言停顿了一下,接着很缓慢地眨了眨眼,“他的血早已溶进我的血肉之中,我如何能将自己的血肉割舍掉?”
若硬要割去,不就死了么?
楚墨微微一怔,随即明了地点点头,便转身出了屋。
楚墨才离开不久,原本出来寻药的子绾却来到锦言的屋前,抬手轻敲了敲房门,而在他身后还跟着名清秀女子,正是近日来负责服侍夜尘的侍女。
在子绾禀报完一切后,锦言顾不得身体的虚弱,从榻上慢慢支坐起身子,望着跪在榻边瑟瑟低头之人,柔声问道,“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女子的双肩颤抖一下,慢慢地抬起头,小声说道,“公子,我什么都没做,是律臣公子自己硬要进屋,不关我的事。”
锦言温和地笑了笑,打断道,“的确不关你的事。你只是偷偷跑去暗示律臣,吾之伤都是因夜尘。随后又为他准备好一套女衫和首饰,并借此来羞辱夜尘,对吗?”
见自己的那点小伎俩被识破,女子不安地低头下,咬了咬唇,最后不甘地哭泣出声道,“我…我…是他…配不上…公子…我不想…公子困扰…我只想永远陪在公子身边…伺候…公子”
颤不成声的语调,还有带着那么一丝绝望。
听着女子的哭诉,锦言面上的笑容依旧,只是微微前倾了一些身子,抬起仍裹着白纱布的手慢慢掐上她的脖子,微笑道,“配不配得上,那也是吾说了算,何时轮到你等来过问?”
女子张了张嘴却未说出一个字来,望着锦言的目光,既痴迷又绝望。
然而他的手上微一用力,女子的脖子处便传来一声轻微的脆响,头也随即歪倒了一边,
丝丝鲜血渗透纱布,顷刻间白红相间,艳丽地刺目。
锦言慢慢地收回手,又重新躺回软榻上,由着子绾将他的手重新包扎上药。
*
此时外面天色已黑,天空依旧飘着毛毛细雨。
屋内点着蜡烛,烛光将屋内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夜尘小口小口地刨着碗里的米饭,半响也不见他夹动一下桌上的菜。
子绾看了看满桌的菜肴,又看看他,不禁皱眉道,“尘哥哥,你怎么都不吃菜阿?是不是今天的菜不合你胃口?”
夜尘放下碗,无意识地摸了一下小腹,慢慢道,“我吃饱了。他好些了吗?我想待会去看看他。”
夜尘明白,事到如今,有些事不能再拖了,是时候该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