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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番外四 颜络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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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坐着兮植烈的车马一路从王庭往西漠州而去,几人高的车上,纱蔓重重,十个硕大的轮子发出吱吱的响声。整齐而列的十匹骏马一路疾驰。
白色的纱蔓遮住了我的双眼,大漠风沙丝毫无法进来,可我眼里却不知为何满是酸涩。阏氏乌灵珠紧握着我的双手,静静的轻抚着我的长发。远处车队的驼铃声依旧清脆。
列队整齐的西漠州大小官员立在城门口迎接贵客。
只是,这一次,满城的白灯悬挂,满城的白纸飞舞。原本该是艳丽的红毯却乍然换做了白色长毯。
这一次,是国丧。这一次,兮植烈是来悼念。
远离了喧闹的人群,我独自走在西漠州的林荫路上,快要初冬,满地纷扬的落叶,而树上风卷着残叶招摇。不过一月多罢了,南儿生辰那日,犹记得富征的话语,他说皇上近几年愈发想念你了,时常在南漠宫一坐便是整日。
我强忍着泪笑着点头,何尝,我又不想念你呢。
只是,明明只是天涯相隔的思念,却如何变成了阴阳相隔的永无法释怀的苦念啊。紫越臻,十多年了,你成就了自己当初的那个梦。与兮汗交好,与北楔南楔交好。哪一处的百姓不赞誉你的功绩呢?你日日勤恳执政。听说又染上了头痛的顽疾。我只是遗憾,竟未曾再见到过你一面。我知你在那红墙高耸的皇宫之中,纵然我踏遍了天下,却无法说服自己迈步去那里看看你好不好。我只怕看到的是莺莺燕燕,歌舞动人的女子在你的膝头欢笑。而你知我就在这大漠孤烟直的西漠州中,你从不来瞧瞧我,是因为自分别那一日你便恨极了我吗。罢了罢了,如此也好。
耳边回荡的尽是哀伤的号角声,成群结队南飞的大雁从头顶盘旋而过,紫越臻,你可知道,我的心里头疼极了,强压在心头的重重的哀伤让我喘不过气来了。我甚至连挺直背脊的力气都没有分毫了。这十多年关于你的一切都那么有意无意的传入我的耳中,仿佛你一直在我身边,从未曾离开。
多少个日夜我闭眼便是当年荷花池旁你与我的誓约。我仿佛还能闻到你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散溢在我身旁。
多少个日夜我无法入睡,痛彻心扉的想你的时候,我只能面朝东方,一点点的看着天空开始泛白。我甚至去了那迎天阁,见到了曾经与你弹琴说笑的莜然姑娘。我寻找着每一处与你有关的人和事。仿佛你就一直在我身边。
纵然天涯相隔,可你一直都停在我的心里,是颜络七这一生爱着的人。而今风华不在,时光老去,我记着的却还是当年你宠溺我的样子。
哀嚎的风沙仿若悲恸的哭泣,黄沙漫舞,眼睛已是无法睁开。我竟仿佛听到了你与我说话。
“瞧这一张花猫似的脸。”
我下意识的伸手擦掉脸上混着泪水的沙迹。忽而立在原地不敢动弹。你是回来看我的吗。
脚步声近,我竟觉得这般害怕,忽而一阵温暖袭来,瑟瑟发抖的身体被揽进了一个怀抱,是温暖的怀抱。温暖的。
我猛然睁开眼睛,那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
“一路快马加鞭,好容易赶到这心心念念的地方,你却跑去兮汗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熙和,你说是不是?”他的笑意浓浓,静静的看着我。
“自然了,不省心的紧呢,到了西漠州,也不回家,却往这里来了,外公急着倒以为娘亲要为爹爹你殉情呢。”身后倚着树的小丫头一身白衣,正一脸无辜的笑着。“罢了罢了,我也不妨碍你们了,我这还得去代外公去州府祭拜亡逝的皇上呢。”
她转身跑远。我却在她眼里看到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的光彩和幸福。
“当初下定狠心放你离开,便是为了这一日重逢能够早些到来。暄儿很是念你。”
他一如当年那样,与我不住的说着话。
仿若幸福来得太突然,我许久才回过神来,重重的一拳打在他身上,狠狠的盯着他。
“你瞧我说她会如此你倒不信。”薇雅的声音传入耳中,挺着的肚子却仍旧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我惊喜的迎上前去,上下看着她。“卓尔呢?”
“我们夫妻倒是一辈子要替你们卖命了,他守着新皇,却将我送来此处生孩儿,不知是打的什么鬼主意。不过紫越臻你可答应我他会老老实实的,若是他对我不忠,当心我把你的心肝宝贝拐带出逃。”她一副不饶人的样子笑着道。
忽而漫天的风沙竟都停了,透亮的日光逐渐出现。
颜络七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