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遗梦》瑶圃

3、第三章 迷失

　　天上浮游着白云，树木吐纳特有的清香，几缕阳光穿破密林，久积的落叶投上一层斑驳的随影清亮的溪水穿过密林，映射着零碎的光辉。
　　庄淩纤细的脚踝泡在溪水里，被阳光照到的肌肤莹白如雪，太阳光线弱弱的，照在身上镀上一层柔柔的光辉。
　　溪水流过，清亮悦耳，水花迸溅，银珠串串。
　　庄淩轻皱眉头，仿佛刚刚结束一场冗长的梦。。
　　恍惚中，庄淩打量周遭的环境，一片茂盛的樟树林,只有斑驳的阳光投射在草地上。
　　庄淩皱眉，薄透的阳光散逸在眉宇间,微微地蹙了蹙眉。
　　庄淩把脚从溪水中抽出，阳光给她纤细的脚踝镀上一层灿烂的水色，空气中漫着若有若无的青草香。感觉有些发冷，庄淩下意识的裹紧衣衫，云朵一样的触感令她蓦地一惊——身上穿的哪里还是她参加颁奖礼穿的晚礼服！一袭纱质草绿百褶裙代替简约的礼服，穿在身上有云朵般的触感，全然一副古装女子的打扮，她何时竟被人换了衣服？！
　　她伸出手，纤细苍白的手俨然一副没有发育完全的小姑娘模样。她颤抖着，走近溪边，掬一捧清凌凌的水，“啊！”她低呼一声，水从指缝间尽数洒落，不是因为这水中的女子太过美丽，亦不是因为这水中的女子太过年轻——而是这女子明明不是她！
　　怎么会......莫不是迷了心智吧，莫不是迷了心智吧，她喃喃道。
　　她用冰冷的手抚了抚额际、脸颊，小心翼翼地靠近溪边。虽然溪流迸溅，虽然眼前氤氲一团白气，但庄淩看清了，那不是她。那女孩有着一头云一样蓬松的长发，墨色的长发披散开来，垂到腰际，长风吹来时，拨开碎碎的刘海可以看到如星子般清亮的眼眸和骨瓷一样饱满闪闪发亮的额头。她吸一口气，明明是十几岁，美丽一词用在这个女孩身上却显得太过苍白了。她轻叹，太过美丽未必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她现在这种境况。
　　她拖着逶迤至地的裙摆，任之在草间游曳，大朵大朵的白色的木兰绣花被露水打湿。她抬头望望树顶，从树枝间隙散逸的阳光令她微微眯了眯眼，满树苍翠的枝叶，她辨认一下枝叶稀疏的一方，向相反方向走去，很快找到出口。
　　庄淩呼吸着密林外的空气，稍微喘一口气，缓缓蹲到地上，苍白的指节在草间游动。为什么会是这样？谁可以告诉她？一觉醒来，她的世界为什么已不再是她的世界？
　　庄淩目光清越，宛若晨间微露。她细细地想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玉牌！脑海恍惚闪现——她的玉牌不见了！庄淩回望一下走过的路径，咬咬牙，站起身，日光照射的她有些眩晕。站定后——“小姐......”来人拖着长长的尾音，四散在空气中。
　　庄淩回过头，一抹湖青色的身影迎面撞来，毛茸茸的发梢贴着她的脸颊。庄淩蓦地一惊，想要推开她，却被抱得更紧，只好轻声问道：“怎么了？”暗自揣度，她，应该十分熟悉这具身体的主人吧。
　　“小姐，”那女孩慢慢松开，眼中闪着怯怯的水意，“二夫人她......她来接小姐了。这一次，她是亲自来......云霓真的没办法了。”上一次被小姐装病瞒过去了，这次看来是不行了。
　　“你很怕么？”庄淩并不了解情况，揣摩着问了一句，希望可以从她嘴里套出些什么。毕竟，不可以直接对人家说“我不是你家小姐”。会被抓到疯人院的。
　　“嗯。”云霓吞了口口水，又点点头，“据说，二夫人的手段比十年前更厉害了呢，就连上次来接小姐的孙婆子也是好厉害呢，不愧是二夫人的心腹。不过小姐上次没有见到她，自然不知道。”
　　“那云霓知不知道二娘她接我是为什么事呢？”庄淩旁敲侧击。
　　“小姐......”云霓有些犹豫，又轻声道，“小姐忘了么，上个月，小姐已经及笄了呀。二夫人她，又怎么会放过你？”云霓眼中噙着泪花。
　　“及笄......这么说......”
　　“小姐已经十五岁，是适龄婚配的年龄。二夫人她是不会让小姐威胁到大小姐的。”没有说完的话蓄意是如此明显，庄淩又怎么会听不懂。
　　“你开什么玩笑......”积蓄已久了泪水一瞬间落下打湿她苍白的面容，“不能这么欺负人的。”她不顾脚下长裙的羁绊肆意地跑着，跑来跑去，仍旧是这一片林。天！她是不相信命运的。可是，命运却将她玩弄于股掌。她不是脆弱的女孩，可是却也经不得这番糊弄。
　　“小姐，小姐莫怕。”刚刚还在脆弱哭泣的女孩此刻却轻轻安抚庄淩的后背，“就像小姐说的，小姐我们逃吧！小姐不喜欢，我们就不嫁。”
　　“说什么傻话，”庄淩擦干半干的泪水，恢复常态，眼眸深处闪着点点晶亮。看这具身体通身的打扮就知她不是小家碧玉出身，少不得是一个官宦小姐。这么贸然逃走，若是个丫头，打死了了事。若是小姐，刑责虽不至如此苛责不过却是免不了的，她不打无准备之仗。
　　“小姐，你以前不是说怎样都不会令别人插足你的婚事的吗？”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云霓，我要让她主动退婚。”庄淩在瞥见一旁的小草后成竹在胸。
　　“可是，二夫人一旦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
　　“云霓，你不想你小姐以后都过逃亡的日子吧。”庄淩看准云霓关心她，拿小姐的身份半威胁半央求。
　　云霓将信将疑地点头，庄淩露出神秘一笑。
　　一里外，简约的度尘庵内。
　　凌美凤轻啜一口茶，劣质的茶令她蹙眉，随即放下茶杯。孙婆走近凌美凤，在她耳边低语。“那进来吧。”凌美凤微微一笑，笑得很简约，只见头不见尾，硬是把心头那股厌恶压下。她无意地拿起茶杯，含一口茶，亦微笑抬首。看见来人后笑容硬硬地挂在脸上，“咳咳，”她被茶水呛到了。
　　庄淩自是知道她这张脸的效果，轻抚着脸颊，极淡的笑容只在眸底闪现。
　　“这是悠儿吧，十年不见，竟长成大姑娘了。”凌美凤恢复常态，接过侍女递来的锦帕，姿态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真是女大十八变啊。”不过她没有说下句，可是庄淩，不，应该叫珞明悠了，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白皙的肤色□□涩泛黄取代，失去往日的风采，连那双耀如星子的眼睛在干涩肤色的衬托下都暗淡不少。
　　“正是明悠，明悠给二娘请安。”珞明悠盈盈一跪。
　　凌美凤神态复杂，仍是淡淡笑着，嘴上却说：“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可是却等珞明悠跪拜以后才伸手搀扶。这一切皆被珞明悠尽收眼底，眸色闪过冷冽。是了，珞明悠比起她娘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不会对华儿造成威胁。凌美凤眯了眯眼，不过，也没有多大的利用价值！
　　两人对视，一个是老谋深算，一个呢，则是懵懂无知，至少外人看来是如此。
　　从云霓口中，庄淩旁敲侧击到这具身体的主人闺名明悠，乃是殿阁大学士珞子敬次女，殿阁大学士说得好听，其实不过是没有实权的二等文官罢了，又恰是前朝降臣，在朝中饱受排挤，并不得势。倘使如此庄淩是不会有其它看法的，偏偏这凌美凤是个卖子卖女求荣的人，一心拉拢势力，传言她曾用强劲手段拆散长子珞明远“绕床弄青梅”的心仪女子，珞明远娶的就是刑部尚书小女，典型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珞子敬见凌美凤将原本一团糟的珞府管理得井井有条，就听之任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令庄淩十分鄙视。

作者有话说

　　《大唐遗梦》不是我的第一篇文，却是我以瑶圃为名的第一篇文，并不是历史文，或许会让人误解吧，但写得很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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