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霄韶》眠狐

12、师伯

　　“啊哈！狸儿，这下抓到你了，看你还往哪跑。”
　　少年清亮的声音划破幽谷的寂静，一抹白色的身影在树林山崖间灵活的穿梭跳跃，随后迅速地扑向一处细微晃动地草丛。
　　待少年直起身，怀中已多了一团雪白，正是不停挣扎着的雪狐。看着怀里不断挣扎的小狐狸，少年微微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抚了抚怀中雪狐蓬松柔软的毛，柔声哄道：“好了狸儿，下次再陪你玩好吗？你再这样乱跑我们就要来不及完成师父布置的任务了，到时我们都要受罚了，你还想几天没饭吃吗？”
　　一听到又要被饿肚子，颇通灵性的雪狐立刻蔫了。无精打采地垂着脑袋，乖顺地窝在凤倾怀里，再不闹腾。凤倾看着怀中没精神地搭着脑袋的小狐狸，心中一阵得意，对付这不听话的小东西，果然只能用师父来镇压。看了看天色，凤倾心下一凛，离师父吩咐的时间已经很近了，还有好几味药没找到，再不抓紧就完成不了任务了，到时的惩罚……想到这，凤倾打了一个激灵，再不迟疑，抱紧怀中的小狐狸，几个腾身便消失在林中，只剩一抹白影残留在天际。
　　“呼……”
　　少年抬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抬头看了一眼微微西垂的日头，轻呼了一口气，总算还来得及。把一旁的药娄背上，顺手捞过兀自在草丛中玩的高兴的雪狐，施展身形，向小屋的方向跃去，心下祈祷，但愿能在规定时间内回去。
　　药谷竹屋内
　　一袭青色长袍的凤栖斜斜倚靠在窗边的小榻上，清雅的眉眼间蕴着笑意。白皙修长的手指挑起桌上的白玉茶壶，略略倾斜，清冽的茶水便顺着壶嘴倾泻而出，落入并排而放的两只白玉茶杯中，瞬间清新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将其中一只茶杯轻轻推向对面的人，做出“请用”的手势，清冽的嗓音缓缓流过：“师兄，尝尝是否合你的心意。”
　　他对面坐着一位青年，看年纪应该与他相差无几。一身纯黑衣袍毫无杂色，只在袖口、衣襟处用同色的丝线细细绣了些暗纹，动作间光影流动，竟似活了一般。相比凤栖清雅精致的容颜，青年的五官并不是十分出彩，至多只能算是清秀，一头黑亮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只挑了几束在脑后用黑色的丝带缚着。看似随意，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温和雅致的气质，让人一看便生亲近之意。
　　青年看着面前缭绕着袅袅香气的茶盏，以及对面那人眼中小心翼翼掩着的期待，轻笑一声，配合地轻抿了一口。闭目细品，感受着清冽的茶香在唇齿间慢慢弥散开来。
　　良久之后，青年缓缓睁眼，如意料之中的对上了对面那人略含期待和紧张的眼，笑意染上唇角，温声道：“小栖，对你煮茶的手艺我早已折服了，这你也是知道的不是，何故总是如此紧张？”
　　“咳咳……师兄如何看出我紧张了？我不过是担心这茶质量不够好，不合师兄的口味，回头师兄又要指责我的待客之道罢了，有何好紧张的？”
　　欧阳逸瞟了一眼凤栖微红的耳垂，还有那微微躲闪的眼神，但笑不语，只顾眯眼细品杯中清茶。心下叹道：“小栖煮茶的手艺真是越发好了，如此好茶若是被别人尝了去，可如何是好啊看来是该好好想个法子了……”如此想着，欧阳逸饶有深意地瞅了凤栖一眼。
　　接触到欧阳逸饱含深意的眼神，凤栖心下一顿，脸上的温度骤然升高。急急撇过脸去，一阵无措。他凤栖从小谁都不怕，最怕的便是这个看似温和无害的欧阳师兄。他性子倔，以前在师门的时候，连师父看了他都头痛。每每犯了错，师父烦他那倔脾气，就让欧阳师兄来罚他。说来也奇怪，凤栖对谁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倔脾气，就对欧阳逸一点办法都没有，甚是乖顺……
　　正胡思乱想间，温暖修长的手指覆上了凤栖的下颔，脸被抬起。那人不知何时已坐到了自己身边，正俯身看着自己。凤栖抬眼，看着那双幽潭般的眸中自己倒影，感受到轻拂在脸上的温热气息，白玉般的脸上晕出一抹绯红。感受着对方越来越近的气息，凤栖不由自主的闭上双眼……暧昧的气息渐渐地在屋中蒸腾了起来……
　　“师父，徒儿回来了！”
　　气氛良好，美人在怀，欧阳逸勾起唇角。正待好好品尝，少年清亮的嗓音却不合时宜的响起。果不其然，怀中的人一惊，迅速推开自己，退到一边，兀自整理起衣物。脸上犹自绯红，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似乎还微微松了一口气。不满地皱了皱眉，欧阳逸坐回自己的座位，啜了一口凉透的茶水，压下心中的不悦，表面上仍是一派温和清雅，似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凤倾踏进屋子的时候，就觉得屋内的气氛有点不对，空气中浮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狐狸：孩子……这就是暧昧啊暧昧……栖（脸红怒）：你闭嘴！】瞅了一眼自家师父脸上不明的绯红，又瞟了眼窗边兀自喝茶，一派淡然的青年，凤倾迈进屋内的脚有了一瞬的犹疑，自己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
　　“师父……”小心翼翼的开口。
　　“咳咳……倾儿你回来啦，”凤栖清了清嗓子，努力压下心中的不自在“这是你师伯，欧阳逸，过来见过师伯。”
　　“凤倾见过师伯。”凤倾看了一眼一身黑衣的青年，恭敬地行礼，心下却是一慌，这人看上去如此温和，怎么看自己的眼神如此可怕。【狐狸：那是因为@##$（小小声）......倾：哦~~(恍然大悟状).....栖（怒）：你给我闭嘴！狐狸：…（被拖走）】
　　“嗯，不必多礼。听你师父说，你小小年纪，医术便已不俗，可得他七分真传。假以时日，定能有一番成就，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还是那温和的声音，凤倾听来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心下疑惑，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位师伯？
　　“是师父教导有方，凤倾尚有很多要学习的，说得师父七分真传却是万万不敢当。”虽然心中疑惑，嘴上却完全不敢失礼。
　　“诶，你又不是不清楚你师父的脾气，既然他出言赞赏，那就是真的好，你不必自谦。”欧阳逸温声道。
　　“师兄，还是说正事吧。”凤栖看不过自家徒弟被这表面温和的家伙欺压，暗地里白了对面那人一眼，赶紧出声解围。
　　正事？听师父的口气还是跟自己有关的？凤倾略带诧异的抬头，疑惑地看向两位长辈。
　　收到凤栖不满的警告，欧阳逸轻咳一声，收回自己的气势。凤倾顿觉轻松了很多，心中更是疑惑。
　　“是这样的，倾儿，你可知道’幻楼’？”看对面欧阳逸没有开口的意思，凤栖只能亲自为自家徒弟解惑。
　　“幻楼？可是那个与西域的‘蜃境’齐名的神秘组织？据说‘幻楼’正如其名，无人知道它到底在何处。虽是江湖组织却从不轻易参与江湖之事，每次出现必会引起一场江湖风波。其亦正亦邪，自从二十年前，有不自量力者，妄图围攻幻楼，却无一人生还之后，黑白两道再无人敢轻易招惹。”
　　“不错，正是如此，此次你师伯过来就是希望你能去那里，担任医师一职。你意下如何？”
　　“这……徒儿可否知道原因，据徒儿所知，我药谷与‘幻楼’并无往来。”虽然表面上一派淡然，凤倾心里早已是惊涛骇浪了。那是‘幻楼’啊，看江湖上人对它那又敬又惧的样子，就知道有多可怕了。自己进去了还有命回来吗，本来还想在药谷里舒舒服服过完一生呢，看来是不可能了啊。
　　“药谷虽然与幻楼并无来往，但幻楼少主是你师伯的关门弟子，按辈分你还得叫人家一声‘师兄’。如今，老楼主新逝，少主登位，楼里有些动荡是难免的。所以为师才让你过去，你医术得我真传，也好给你师兄有个照应。”
　　“是，徒儿知道了，不知何时启程？”听自家师父这么一说，凤倾便知此事再无转还余地，只得乖乖认命。
　　“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