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泪》吴越散人

36、梦靥

　　自从李广告诉我，萧则并没有回到长安之后，每天夜里，我总是会被噩梦惊醒，梦里，萧则浑身血迹，倒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中，地上渗开的那鲜血，是那样的刺目。赫连以为我是最近太操劳的缘故，便起身抱着我，将我搂在怀中，哄我入睡。
　　这一夜，我又一次做了同样的梦，我从床上惊起，手心中满是汗珠。恍惚间，我仿佛听到一个人痛苦的喊声，如此真切，声嘶力竭。我披上披风，循声走出了营帐。声音是从营地最北边的一间帐篷里传来了。我刚想走近，却被两个兵士拦在了门外。
　　“阏氏，单于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包括我？”
　　“是的！”
　　“那好，你告诉我，这里关的是什么人？”
　　“属下不知！”
　　“不知？那我自己进去看！”说着，我便硬要强行闯进去。
　　“住手！”不知何时，赫连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那两个兵士慌忙跪下，我也一时呆立在那里。
　　“你们起来吧”赫连对着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兵士说道。
　　他又转向我，抚摸着我散落肩头的长发，低声地说：“我们回去吧。”
　　“可是——”我话未说完，赫连便拉起我的手，往回走去。
　　躺在床上，我有一种预感，赫连一定有什么事刻意瞒着我。
　　第二天，我找来厨娘，我问她，是谁每天给那北面帐篷里关着的人送饭菜的，她说是单于的亲信贺遂都尉，每次他们做完饭，都尉都会亲自来取，送到那帐篷里。我命她退下，又让人找来贺遂。
　　贺遂进来的时候，我正思量着该如何对付这位深得赫连信任的左大都尉。
　　贺遂躬身向我行礼，等他起身的时候，一把匕首已经横在了他的颈上。
　　“都尉大人，请恕阿丑失礼了，现在我只想请你帮个忙。”
　　我把贺遂捆在桌脚边，又用布条塞住了他的嘴，从他的腰带里取出了他的贴身令牌。
　　现在的我换上了男装，又将草灰抹在脸上，遮住那鲜红的胎记。我提着餐盒走到帐前，士兵将我拦下。我低垂着头尽量让他们不要认出我，同时将贺遂的令牌举到他们面前，说道：“贺遂将军今天不舒服，命小的来送饭。”我并不确定这样拙劣的谎言是否可以骗过他们，可是一时间，我实在没有更好的借口。没想到的是，他们看过令牌之后，竟将我放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