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泪》吴越散人

14、暗杀

　　正月十八，我端着要送去书房里的暖炉，挑灯走在后院中。夜已深了，城中已经宵禁。
　　突然，一个黑影从院墙上落下，站在了我面前。我正要大喊，那人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又将灯笼举到眼前，借着烛光，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竟然是赤辰！我示意他去一旁竹林的偏僻处。
　　当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后，我才低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原想来萧府找你，没想到，才走到大街上，便有一队官兵要拘捕我，情急之下，我只好翻墙进来了”，赤辰努力地解释着。
　　“拘捕你？——我明白了，你来自关外，当然不知道这长安城，除了除夕与元宵节，每天晚上都是要宵禁的。”
　　“宵禁？哦，我原来听人提起过，怎么就给忘了呢！”赤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呀？”
　　“此刻，长安的里坊只怕都已经是关了。这样吧，你跟我来”，我一边说着，一边领着他向偏院走去。
　　我把赤辰领进一间空着的杂物房，对他说：“我不能把你领进厢房，那样很容易被人发现，所以只好委屈你，在这里住一晚了。”
　　“没事的，这里比大漠晚上的沙丘可强多了”，他说着，便找了个空处躺了下来。
　　当我要关上房门的时候，他对我说：“谢谢你！”说完，转身睡去。
　　第二天，我将赤辰送出了萧府的后门。
　　这天中午，少夫人的娘家派人来萧府报信，说昨晚丞相府遭黑衣人行刺，幸而张丞相昨夜留在书房中休息，这才幸免于难。之后，少夫人一直坐立不安，直到少爷回府的时候，少夫人又问起此事。少爷说，昨夜张丞相的确遭人暗算，今天在朝廷上，皇上问及此事，命长安令严加追查凶徒。

　　长安城外一间废弃的草屋里，一个人影站在黑暗中。
　　“主人，属下无能，请求一死。”
　　“贺遂，这件事不能全怪你，人算不如天算，张苍命不该绝”，那人影说道。
　　“那下一步该怎么办？”
　　“将计就计……”

　　不久，长安城中就流出传言，说张丞相平日持法严明，与朝中某位重臣积怨甚多，前几日，这位重臣的幼弟因误杀人命而被捕下狱，丞相不顾情面，亲自将其判处死刑，这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少爷坐在桌案前，身边少夫人立在一旁。
　　堂下，仆人刚将长安城内新近的传闻说完，少爷便一把举起手边的茶杯，狠狠摔在了地上，“什么朝廷某重臣，直接说是周亚夫将军不久行了吗？！还故意这么遮遮掩掩！”
　　“萧则，你说这流言是真是假？”少夫人柔声问道。
　　“周将军与张丞相有私怨不假，但是他们二人都是光明磊落之人，公私分明，周将军怎么会作出这样卑鄙之事！”少爷愤愤地说道。
　　“既不是周将军，那究竟是何人要谋害我爹呢？”少夫人焦急地问。
　　“是何人我不知道，但这个人一定另有所图。自古将相失和，朝廷就会受困于党争，将国家陷入险境，帝王常常只能弃车保帅，以稳定人心。可是周将军与你父亲，都是国之栋梁，朝廷之肱骨，失去任何一人，都如自断臂膀，到时，恐怕会令他人有机可乘。”
　　“他人？你是说匈奴，还是藩王？”少夫人怯怯地说。
　　“怡君！此话不可乱说！只怕会招来杀身之祸”，少爷急忙将少夫人的话拦下，他看了眼周围，见此刻，只有我在房内伺候，便稍稍安心。
　　“那，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周将军是我的长官，是他亲手提拔的我，而张丞相更是我的岳父，无论我站在谁的一边，结果都是错的。所以这件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什么也不做。”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吗？”
　　少爷无奈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