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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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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族骑士练剑场。
艾因斯低着头用一块做工精美的手帕擦拭手中的剑,像是对待心爱的恋人一般,他的动作极其温柔,甚至显出一丝小心翼翼。
一身黑色的骑士装衬得他的皮肤愈发苍白,透着一股病态的美感。他的身材修长,骨骼里却带着少年的纤细,远观近看,皆如清莲出水般,风情别样。
他此刻的神情专注无比,琥珀色的眸中闪动着一丝爱怜。金色的发丝垂在他的耳际,在阳光下泛着柔软的光,轻轻地勾勒出他俊美的脸部线条,柔和之中多了一份刚毅。
“很爱你的剑吧。”低沉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艾因斯一怔,收了剑,转过身去,望着眼前威风凛凛的男子单膝跪下,“陛下。”
亚德的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随手从身边的侍卫身上抽出一把剑来,剑尖笔直地指向艾因斯。
艾因斯低垂着眼帘,脸上是波澜不惊的表情。
“那日在奇尔顿酒吧我派人检查了那些尸体,除了喉咙一处细微的伤口之外,身上没有一丝一毫受到伤害,就像东方所说的,果真是‘见血封喉’,”亚德笑着说,赞赏地看着艾因斯,“我的剑昨天送去清理了,今天我们用一把普通的剑来比一场,你是否接受挑战,艾因斯骑士?”
艾因斯依旧是冷漠的神情,他微抿的薄唇轻启:“接受。”说着,艾因斯站起身来单手接住了亚德丢过来的一把剑,清冷的眸中似乎燃起一份灼热。
阳光直射的正午,毫无遮蔽的练剑场上似乎有热浪在翻滚,空气都如火烧一般格外烫人。
击剑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场地上,清脆而纷乱。
艾因斯的脸上依旧是冰雪一般的冷漠,似乎并没有因为汗水的润湿而融化一丝一毫。他的剑法极快极准,剑剑直逼对方要害。亚德握剑十分的稳,每一个动作都不虚做,招招皆可以顺利化解艾因斯的进攻,不过,对比于艾因斯的风轻云淡,亚德的汗如雨下也可以看出对于这场比剑他格外的吃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艾因斯的优势明显地显现出来,亚德被他逼得连连后退。
忽然,艾因斯反手一挑剑尖,亚德手中的剑便弹了出去。
不远处的侍卫似乎要上前来,却被亚德的一个眼神逼退。
艾因斯琥珀色的瞳孔里似乎有冰冷的岩浆在翻滚,手中的剑笔直地向亚德刺去。
亚德嘴角的笑意不减,乌黑的瞳孔里倒映出寒冷闪烁的剑光。
血珠滑过剑尖。
艾因斯琥珀色平静如水的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
他有些错愕地看着站在亚德前面的少女。
雪白的公主纱裙华丽高贵,纤尘不染,可以看出她的地位非凡。乌黑的长发用水钻王冠绾起,随意垂下几绺,侧卧在白皙纤细的颈侧,显出楚楚动人的姿态。她洁白如玉的脸庞上划过几丝细汗,看样子是急匆匆地跑过来的。她那双乌黑的眼睛闪烁着淡淡的光芒,粉唇紧抿,透出一丝倔强。
正是那个在奇尔顿酒吧演了一场假戏的少女。此时她的一只手正捂着不幸被划伤的另一只手臂,有血从她的指缝间渗了出来。
艾因斯缓缓单膝跪下。虽然他竭力避开,但仍然由于惯性使剑尖划伤了突然闯入的少女,这次的责任在他。
亚德从少女身后走出来,英俊的脸庞上泛着阵阵冷意。
“啪!”清脆的耳光。
艾因斯惊讶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亚德还未放下的手和少女脸上清晰可见的五道鲜红色指印。
少女咬着下唇,低垂着眼帘,泪水在她的眼眶里迅速聚集。
“洛希尔,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是你想来就来的吗?!是温室里的花就好好地待在你的温室里!我可没有那个闲工夫陪你闹!!”亚德怒吼。
少女只是低着头,并不说话。
亚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过身去,看着艾因斯,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你的剑术着实不错,若不是被这个疯女人打断,我想我还会看到更大的惊喜。下一次,我可是会全力以赴了。”
“是。”艾因斯应着。
亚德冲远处做了一个手势,几名侍卫跑过来,收起剑,随亚德离开了。
一名随侍亚德四年的亲信侍卫诺伊在一行人离开练剑场后,对亚德低声说道:“陛下就不怕那一剑真的会刺中您吗?”
亚德的嘴角挑起一抹冷笑:“他还没那么傻,现在就想要我的命。”
“他在等?”
“没错,他在等一个时机。但是,他却不知道这样一味的等待,恰恰是他最大的弱点。”亚德的嘴角露出阴冷的笑,漆黑的瞳孔里闪过寒冷的光。在这漫长的等待里你就陪我好好玩玩吧,可爱的艾因斯。
待亚德走远后,站立的少女忽然像是被抽干力气一般,缓缓地滑坐在了地上,雪白的裙裾在地面上开出一朵颓废的花,哀哀低诉着少女的悲伤。
艾因斯走到她的面前,俯身,伸出一只手来,淡淡地开口:“不起来吗?”
洛希尔略显惊讶地抬起头来,那一瞬间,不知是正午炽热的阳光,还是眼前绝美的少年,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睛。
洛希尔惊讶地望着他,虽然在奇尔顿见过一次他惊为天人的容貌,但是再次见到仍是令人惊叹不已。
他微微俯下身子,金色的发丝散落在他俊美的脸颊旁,闪烁着绚烂的色彩,似乎是被月色浸染过一般美丽。他清美的眸中清晰的倒映出她的面容,静静地泛起水色的涟漪。
他倾国倾城的脸上是完完全全的冷漠。似乎他本身就给人一种冰雪般清冷的感觉,即便是在炎热的天气里也不曾减少半分。
洛希尔的心头一颤,慌忙移开了视线,将手放到那只修长纤细的手上。
艾因斯将她扶起,“跟我来。”清冷的声音一落,他便径自向前走去。
洛希尔一愣,匆匆跟了上去。
艾因斯走进了练剑场旁的一幢建筑物里,他在一间挂着“休息室”牌子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来,打开门,走了进去。
洛希尔紧跟在他身后,也走进去。
这是一间较为华丽的房间,花纹精致的地毯,深色的蕾丝窗帘和价格不菲的水晶吊灯,将这不大的空间装饰得熠熠闪光。只是在这房间里除了一张沙发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可供休息的家具,似乎有点名不符实。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剑,每一把的做工都十分精致,剑柄上雕刻的花纹繁复华丽,显示出剑主人的不凡身份。在角落的一个柜子上放着许多瓶瓶罐罐,像是一些药剂。
难道……他带我来这里是想要为我……上药?洛希尔有些不确定地望着艾因斯英挺的背影。根本就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她可以去找侍女做。
艾因斯果然在那个放满药剂的柜子前停下了脚步,他打开柜子拿出一个药箱来,走回洛希尔身边。
“坐在沙发上。”清冷的声线。
洛希尔有些发愣,依言坐了下来。
艾因斯打开药箱,半跪下来,用小剪刀将她的衣袖剪开一半,开始为她清理伤口,“痛的话就告诉我。”
“呃……好。”洛希尔惊讶之余不觉红了脸。
他的手指如同冰雪雕刻的一般,触及她肌肤的地方,一片片的清凉。
四周的空气缓慢地流动着,专注冷漠的少年与脸红娇羞的少女在温暖的光线交织里显出莫名的温馨。
“你是叫艾因斯吧?”洛希尔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是。”艾因斯答道,依旧没有温度的语气。
“对不起,”洛希尔似乎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在奇尔顿酒吧,我……”
“不必道歉。”艾因斯打断她的话,语气虽冰冷却不会让人有伤心的感觉。
她一愣,露出浅浅的笑容,又问道:“那是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用剑呢?”
艾因斯小心地处理着伤口,似乎漫不经心地回答:“任何一个剑士也不会像握手杖一样握剑。”
洛希尔猛然想起自己握剑的手,不禁笑起来。
“还真是作为剑士不可原谅的错误,”洛希尔笑着说,“不过你竟然能够凭借这样小的一点错误就知道我不会用剑,还真是厉害啊。”
“在战场上,无论多么小的失误,都会使你丧命。”艾因斯淡淡地说。
洛希尔嘴角的微笑似乎一瞬间黯淡了许多,她静静地望着艾因斯,眼底似乎有哀伤的花朵在渐渐开放。
艾因斯不经意间抬眸,洛希尔脸上如三月春光般恬静美好的笑容使他愣了一瞬,然而也只一瞬,他的面容又冷了下来。
“你刚才不必出来挡那一剑。”艾因斯为她纤细的手臂缓缓缠上纱布。伤口不深,但是为了防止感染,还是包扎起来比较好。
洛希尔浅浅笑着:“我是他的未婚妻,怎么能不去挡呢。”
艾因斯手上的动作一僵,绝美胜雪的脸上泛起一丝冷然的笑,他缓缓站起身来,望着少女红肿的半边脸颊,冷漠地开口:“我看得出他是如此的爱你。”
洛希尔的身体一僵。
艾因斯的语气里并没有嘲讽,但在洛希尔听来却充满了冰冷的讽刺。
门被重重地关上,洛希尔失神地望着手臂上细心绑好的层层纱布,泪水缓缓流了下来。
艾因斯走在长长的走廊里,琥珀色的瞳孔里似乎翻滚着寒冷的风暴。
走廊的拐角处走来一群人。红唇红眸紫发的艳丽女子走在最前面,黑色的蕾丝晚礼服包裹出她妖娆的身姿。她的身后是几名侍卫。
一行人从艾因斯的身侧走过。
艾因斯微低着头,女子眼角的余光落在艾因斯的身上,嘴角缓缓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妖艳笑容。
艾因斯在那一行人继续向走廊另一端走去,走了几步,他停了下来,樱色的唇角缓缓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他的耳畔静静回响着擦肩而过时女子压低的声音:“又是三分之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