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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趁唇色尚红

      有时候,坂田银时会觉得命运这东西就像撒完一把狗血就跑的漫画作者一样坑爹,后续事宜完全不管不顾,只留当事人水深火热,苦苦挣扎。然而早早进入madao行列的男人也已经很久生不出诸如恨我生不逢时愿能扭转乾坤之类的可笑想法。当坂田银时认为闲时吐吐槽,翻翻少年jump,打打小钢珠,逃逃房租,外带偶尔工作一回填饱家里两个小孩加一只巨型宠物的肚子的生活就要这么不咸不淡地持续下去的时候,一个怎么看怎么讨厌的男人彻底粉碎了他的人生规划,梦想蓝图——如果他有这种东西的话。

      开玩笑,阿银以后可是要娶一个和结野主播一样的漂亮女人的,跟那个一天到晚叼着烟拿着剑脾气还差的不得了的青光眼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就算这么想着,只要一打照面,还是跟打了鸡血似的肾上腺素飙升,不争得面红耳赤分个上下伯仲决不罢休。事后常常后悔不迭的银时只能挠挠乱的不得了的天然卷,宽慰自己说,权当调剂生活,让税金小偷功用最大化这种事情果然还是阿银我最拿手啊。而当银时发觉自己这番劝解之词别有深意且充满预见性继而不无自满甚是得意,又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啊咧,这不是多串君么。」
      「谁是多串啊,混蛋自来卷!」

      当此等戏码的熟悉程度已堪比烂遍大街的俗气歌词,新八都懒得吐槽的时候,银时还是会不自觉地会将多串两个字说的清晰无比,字正腔圆,然后欣赏国家公务员额上蹦青筋,乐此不疲。
      那感觉,怎么就和吃了一杯巧克力巴菲似的,爽到不行。
      银时想,要是当时自己灵光一闪想到的名字不是多串,而是阿猫阿狗,又或是小金小银之类的称呼,土方是不是也会这样任由他叫下去。毕竟就算鬼副长再怎么张牙舞爪,虚张声势,和泉守兼定可是连他的和服下摆都没碰到过。这样一说,果然是阿银比较厉害嘛。银时几乎又要傻笑起来。
      可称呼这种东西,叫多了总会平添一分亲昵,更何况是类似观赏鱼类的亲切名字。
      ——好像驯养一般的专属感。
      银时顿时被自己自己少女般的想法恶寒到,狠狠摇了两下头,风花雪月,人约黄昏,怎么看都是别人的故事。

      多串啊,其实阿银从小到大都没养过金鱼,就算邻居家的金鱼同样是一条也没见过的纯脑内产物。所谓邻居都不过是贫苦的乡村人家,整日为生计所累的人,哪还有什么养金鱼的闲情。而我唯一一次见到这种美丽小巧的水生动物是在一次夏日祭典。
      纸网破了一个又一个,几个小孩子又吵又闹,明明是那么黑的夜色,却温柔的不得了。
      最后谁也没能捞上一条打包带走。
      松阳老师死后,我们就都再没去过祭典。
      但那几条金鱼却在我的记忆里长久地存在了下去。连松阳老师的笑脸都变得越来越模糊的时候我还是可以清清楚楚地记得它们在水里游弋的样子,好像很自由很快乐。

      其实阿银已经是很久很久都不会去想过去的人了。

      「男人永远是少年。」
      「你永远只能是个废柴大叔吧!」

      所以某日当银时翻着jump突然这么感叹的时候,土方只是鄙视地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吐槽了他。

      事实上土方根本回忆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万事屋里陪着懒散的废柴大叔翻漫画。但很快他也释然了,毕竟连巡逻倒垃圾买香烟都可以碰到的超高概率已经把他的神经磨练的相当坚韧。土方站起来,懒得再看双腿悠闲地翘在桌上,小指做着毫不雅观的旋转运动的男人一眼。

      「记得别老这么出来跑呦,十四。」
      「混蛋,谁准你叫我十四了!」
      「少自作多情了多串君,阿银只不过是在和宅十四打招呼而已。」
      「嘁。」

      土方猛地拉开万事屋脆弱的大门,又狠狠关上,将银时「人民警察肆意破坏百姓私人财产真的没关系嘛」的戏谑句子抛在脑后。

      土方深深吸了口烟,该死的妖刀好像总是对万事屋情有独钟。每次清醒过来,毫无例外的银发男人无精打采的脸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一副无所事事吊儿郎当的模样,无赖到极致,土方真怀疑真选组动乱那次被自己拜托好好守护真选组的男人还是不是眼前这个天然卷。

      那样无神没干劲的眼睛,瞬间绽出骇人的耀目光华,挥刀浴血的模样,宛若神明。那真不像他。

      土方记得,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黄昏正美。他在天台上咔嚓咔嚓地吃着三叶最爱的辣仙贝,再苦的烟味都盖不住那股让人想流泪的辛辣。突然听到不远处一声低叹「真辣啊。」土方不用看也知道那叹息属于谁。于是他们隔着十米的距离,听着彼此不间断的咀嚼声音,直至暮色降临。

      那也大概是他们最相安无事的一回。

      银发男人的强大不容辩驳,即使是土方,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偶尔看到银时红眸中认真神色的土方也会去想这个男人要守护的究竟是什么。不过之后男人的种种恶劣行径又总会立刻让土方觉得自己是脑子有毛病才会浪费宝贵的工作时间想关于一个madao的事情。

      「万事屋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实际上有一次土方没头没脑地对银时说过这么一句话,但银时不确定土方到底有没有忘了,毕竟之后土方直接流血流得晕了过去。
      喂喂,不要因为阿银在就晕得这么理所当然心安理得啊。当时银时一边腹诽一边在真选组众人热切的目光包围下扶起土方。
      不知道多少次在真选组的行动中打过酱油的银时已经懒得去想某些人在暗自兴奋些什么。他只不过想摇醒那个累垮了的混蛋,告诉他,阿银可从没当你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食尸鬼也好,白夜叉也好,这种名号遥远的就像擦过手被丢进垃圾桶的废纸一样与本人没什么关系了。几年之前我也有想过要是松阳老师没有死就好了。可现在我完全没了这个念头,因为无论是我,假发,还是高杉,都已经回不去了。对逝者抱什么期望实在是种幼稚无比的行为。不管什么过去,什么未来,什么腐朽,什么黎明,阿银我只要握住现在就会无比满足。

      就本着这样的想法,银时顺利无比地完成了惊人的光速「堕落」。

      也正因如此,土方打死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与银时实际上是同一类人。他更不愿承认的是,二人的关系着实渐趋微妙起来。而当土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可耻地患上了混蛋自来卷轻度依赖症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要是哪天没有那头银卷毛在眼前晃来晃去,耳根确实清净不少,可总像不能和以往一样斗志满满,无论是躲避总悟的加农炮,还是殴打挥球拍的山崎,还是吐槽犯花痴的大猩猩,动作都少了几分利索。土方自欺欺人地将这种现象归结于蛋黄酱摄入量不足。

      不过当银发男人两手空空地出现在屯所的时候,土方绷着脸说一星半点的高兴都没有,那是骗人的。若非总悟一记炮轰「果然还是觉得土方先生的祭日和生日一天比较好」,土方原本已忘记了生日这回事,结果工作结束之后就看见天然卷大喇喇地躺在自己的地盘。

      「呦,回来了啊,多串。」
      「你这混蛋怎么在这!多串到底是谁啊!还有这种自家一样的随意态度是怎么回事!」
      「阿银是来给你送温暖的啊多串君,有没有感到家的味道呢。」
      「看到你只能感觉到火气而已!」

      土方毫不留情地将赖在自己床铺上的男人一脚踢开,掏出烟点上。
      银时挣扎着站起来,「今天是多串的生日呦,是不是应该送阿银一份甜食大礼包呢。」

      「你这是什么逻辑啊混蛋,哪有过生日的人买礼物的道理。」
      「啊啊,那阿银就勉为其难,等到十月十号吧。」
      「谁说要给你过生日的啊自来卷。」
      「咦多串君还记得阿银的生日么,好感动。」
      「鬼才知道你的生日!」

      土方别过脸,昏暗的光线已不足以掩去面上薄红。刚装模作样地吸了一口,烟便被银时从指缝中夺过,含到了那张欠抽的嘴中。

      「尼古丁降低□□喔,亲爱的多串君。」

      银时到现在都记得土方暴跳如雷拔刀欲砍,又气又恼脸色通红的样子。撩拨一只爱炸毛的猫确实是件相当有意思的事。当然银时也付出了身上挂彩的惨痛代价。可当两人闹了一夜,顶着黑眼圈被真选组队员瞧见,众人一副了然于心欲言又止的模样,又让银时觉得完全值回票价。

      不知何时开始银时痛心疾首地发觉自己花在某个青光眼身上的时间越来越多,可除了对天长啸几声「不可能吧,骗人的吧,阿银怎么会对一个蛋黄酱狂人感兴趣」,银时还是原谅了自己。他破罐子破摔地想,至少有了多串君,房租啊米饭啊狗粮啊就都不是问题了。结野主播的话就在电视里看看也是可以的。

      不过当银时十月十号晚上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又一圈,甚至在自动贩卖机前停留良久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八点档里泥足深陷的痴情女主角,简直蠢毙了。
      嚷嚷着这种东西我才不在乎,其实心里在意的要命。天一亮就好像抱着某种期待似的坐卧不安,早早打发走两个小鬼却连一页jump都看不下去。神经质般注意着门外的动静,一直到暮色四合,终于按捺不住出门,不自觉地走向真选组屯所的方向,又硬生生地撤了回来。

      以为一个工作狂可以记住一句玩笑的自己真是和一个中二少年没什么两样。最后银时怀着这样的想法,拖着懒懒散散的步子到了万事屋楼下。
      所以甫听到「喂,混蛋!」这三个毫不友好的字眼的时候银时着实吃了一惊。
      「愣在那是想切腹么自来卷!」
      银时顿时有了一种打小钢珠赢了三百块的爽快感。

      走近那个黑漆漆的人影却嗅到一阵血腥气。
      不由分说将土方拉进室内,银时就着灯光一看,果然制服上有不少血迹。纵然心中有些感动,嘴里也不放过任何戏耍土方的机会。
      「就算阿银和某个少年漫的热血男主角同一天生日,你也不用这样特地搞得满身是血吧多串。」
      「说够了没有啊混蛋!」
      土方一伸手,一盒不明物体直直朝银时面门飞去。
      银时稳稳接住,瞥一眼,语气暧昧,「多串,卖相不错呦。」
      土方冷哼一声,懒得再与他纠缠,买了甜食守完信他就该功成身退了。
      却猝不及防跌入一个怀抱。

      「留下来。」
      银时的双臂将土方越箍越紧。草莓牛奶之类的甜腐气味一个劲地往土方鼻腔里钻。
      土方觉得突然没了力气。
      果然是自己变得奇怪了吧,记什么生日,买什么甜食,根本是土方十四郎永远都不会做的事。

      「这个样子也不错」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土方立刻像受了惊吓般奋力挣扎起来。说什么也不想让这个天然卷为所欲为。

      「十四。」
      银时第一次正正经经地叫出这个名字。
      他抬手摸了摸土方顺直的黑发,不快地发现一些发丝被血粘连。
      「阿银帮你洗头吧。」银时不受大脑控制似的说。
      土方反映过来时,已经被银时拖入了浴室。花洒的水直接洒下来,喷了土方满身。

      「快放开我啊混蛋!」土方大吼大叫,银时却充耳不闻。他紧紧按住土方的双肩,动作却出乎意料的温柔。

      「不要动。」

      土方僵直了脊背,感受着银时的手指在发顶耐心地摩挲,温暖的水流浸润发丝,恍然有了让人泫然欲泣的温馨。

      「血腥味终于淡了呢。」

      土方有些失神,渐渐止了动作。他忽然想知道身后这双手的主人,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是不是也与自己一样,动作艰涩,犹疑不决。但之后终究在血的鼓噪下,动作顺畅起来,连脸色也可以不变分毫。

      「说起来,多串以前可是黑长直诶。」银时像忽然记起什么似的瞬间恢复本性。
      「该死的大猩猩究竟告诉你多少!」本已自暴自弃任由银时胡作非为的土方再也坐不住,抓起花洒直接对着银时喷了过去。

      终于两人彻底与落汤鸡无异。

      水汽氤氲白茫一片,银时隐约看着土方生气抑或羞恼涨红的脸,想象着他如瀑长发束于脑后的年少模样。不知如今还能从这个真选组鬼副长身上看到几分少年的影子。那时的他,可否想过将来所走的是条修罗路。

      银时抹了抹脸,意识到思考这种问题毫无益处,于是随手抓起一条毛巾使劲揉了揉土方不断滴水的发。土方烟蓝色的眸子狠狠盯住他,极不情愿地接过银时扔过来的洁白睡衣。

      「高血糖患者果然连衣服上都是难闻的甜味。」
      「啊啊没关系,多串君的话一定会爱上它的。」
      「少做梦了。」

      银时的衣服穿在土方身上略显宽松,白衣黑发对比鲜明。很久没再出现的战场在眼前清晰起来。只余黑白的天地,唯有鲜血腥艳刺目。银时已经全然记不起自己当初为何要选择白色这么显眼刺目的颜色,一袭白袍再怎么潇洒,在战场上也只能是活靶子一样的众矢之的。银时只记得血迹一层层地染上去,晕开来,深深浅浅,直到最后辨不出本来颜色。他踩着长眠者的尸骨,厮杀力竭。

      就算不去想,有些东西还总是会驻扎心底。所以,乖乖呆在那里就好。
      远处的未来,无论好坏,难以预知。所以,等它来就好。

      银时忽然绽开一个微笑,朝土方吻下去。土方瞪大眼睛稍稍顿住,滞了一瞬后回吻了他。

      我想我知道你守护的是什么。

      什么都不用问,什么都不用想,只要有你的现在就好。
      所以,任何矫情的句子我都不需要。
      Kiss while your lips are still red.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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