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窗初白》不吃糖的孩子

3、告别

　　平日里还算热闹的路上如今一个人影都瞧不见，反倒是添了几分萧条的味道。莫凉心中明白，今日是大师兄与小师妹的大婚之日，其他人一定是都去了吧。
　　昨天夜里虽然已经哭了一场，心里好受了些，但是今天就要立刻释怀也是不可能的。一想到要去那么喜庆的地方扫人家的兴，他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
　　这样就去跟他们告别、一定会扫他们的兴吧？他略有些愧疚，却丝毫没有想到根本不会有人为他的离开而感到伤心。他拉了拉莫璃的衣角：“不去也不要紧的吧，我们还是别去了吧……”莫璃眼神复杂地看了莫凉一眼，让莫凉几乎以为自己的那些心思都已经被看了个通透，却只见莫璃没事儿人的样子：“去了又不会怎么样，走吧。”说罢，也不理会他的挣扎便拖了他的手往前走，似乎是原则性的问题不可改变。
　　莫凉挣脱不开，也只能由着他。算了，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说不定，是最后一次与他们见面呢。
　　——————————————————————首次出现的分割线
　　“老头，”莫璃牵着莫凉就大大咧咧地走进了一派喜庆的大堂，随意地叫了一句，却惹得莫凉被吓了一跳：他、他竟然敢这样叫掌门？好歹他们也是一流的大派，谁见了掌门不恭恭敬敬的？
　　他心中担忧掌门发火对着莫璃生气，又不好贸然出口提醒，只得暗里扯了扯他的衣袖提醒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叔叔虽然不怎么让人相信，却比其他人对他要好得多了。
　　莫璃只觉得有人在轻扯自己的衣袖，低下头时恰好对上自己小侄子关心的目光，清澈得像是冬日里那一抹温暖的阳光。这不含杂质的关心与担忧，让他再也无法对他放手。
　　莫璃没有说话，却握紧了莫凉的手。
　　就在他们两个“眉来眼去”的这段时间里，掌门孔真的眼里闪过了一丝震惊，却又好像包含了别的什么情绪。但是孔真不愧是一代掌门，很快他就冷静下来，装作没有看到那两人紧握着的双手：“原来是莫璃呀。今天是我得意弟子和我女儿大婚的日子，喝一杯再走吧？”
　　莫凉只觉得心上钝钝的痛，抬头看向那依旧一脸温柔却红衣胜火的男子：“大师兄……”
　　有多少想要说的话，全部都梗咽在了胸口。
　　大师兄，以后不要再那么刻苦地练功了。没有人会说你的，可是弄坏了身体可就不好了。
　　大师兄，以后一定要记得多穿几件衣服。天凉了，人会受不住的。
　　大师兄，以后一定要对小师妹好，不要让她受委屈。
　　可是那么那么多的话，我再也没有资格对你说了。小师妹会在以后守着你，她那么爱你，一定不会让你累了冷了的是不是？
　　莫凉低下头，长长的刘海在脸上投下一片深深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莫璃突然觉得自己很不喜欢莫凉现在的这个样子，很不喜欢。他看不清莫凉的表情，看不清他的内心，有种抓不住他了的错觉。
　　果然那，自己把小凉留在这里七年，追究还是出事了。他已经长成了少年，有心中默默喜欢的人了呐。不过，还不算太晚。小凉，只能是自己的。
　　莫璃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透出危险的光芒。
　　但是他在刹那间又恢复了那张笑得风轻云淡的脸，仿佛刚才迅速消失的光芒只是人们瞬间的错觉。
　　莫璃在众目睽睽之下抱起了莫凉，然后轻松地说：“老头，谢谢你照顾我家小凉那么多年啦。”说罢，如同丝毫没看见众人对于他俩举动的诧异一般，径直走了出去。
　　大堂里沉浸了几秒，然后响起了人们的窃窃私语声：
　　“那个是莫凉？不是吧……？”
　　“你看，那个男人对莫凉那么好，他们两个之间是不是有关系啊？”
　　“可是他们两个不都是男人吗？”
　　……
　　莫凉才被抱着走到大堂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的议论声，不由得羞红了脸，把脸深深地埋进了莫璃的胸膛。
　　莫凉没有看见，大堂里一身红装的孟虚眼中一闪而过的失神和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