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mescaline

2、下

　　下

　　深泽大学的篮球部到底是和其它社团不一样的，尤其是在某些重要的友谊赛之前，篮球部的主力们往往有资格获得校方批准而翘掉下午的大小课用来训练却又照拿学分。于是高大的樱木花道理所当然的把自己与“学校主力”划了等号，大摇大摆的在诺大的篮球馆里安营扎寨了。
　　流川却是比平时要晚到的。上个星期因为去海边吹了海风不说，还连夜赶回东京上课，结果得了重感冒。红毛猴子插着腰大笑之余还是乖乖的替他请了假。只是系里的教授让他额外交的一篇要发表的论文耽搁了下来。今天中午硬是被他老人家从餐厅里拖了出来，一脚踹去图书馆说是要补上。等到终于可以交差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一路跑着去篮球馆，橙色的篮球在黑色的书包里上窜下跳的，空气里像是也混杂了橙色的阳光一样，照得流川眼睛发亮。

　　那个人，终于要在正式的比赛上见面了。

　　虽然是跑着来的，难得的自觉。可仍然不能掩盖迟到两个小时的事实。彩子理所当然的将纸扇子敲在了大脑缺氧还没缓过神儿来的流川的头上。

　　“知道要跟哪所学校打比赛吗？！”彩子瞪着眼睛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学弟。

　　“彩子啊，我今天早晨就告诉狐狸啦！他是故意迟到的！”刚打完一场练习赛的樱木神气的晃了过来，不忘歪曲事实。

　　“你是王牌，流川，要打起精神来。”彩子拍了拍流川的背。

　　“什么啊？我才是王牌！！”清田信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流川身后钻了出来。

　　“一听到‘王牌’两个字你就激动，我还没骂你也迟到呢！”彩子的扇子毫不留情地招呼了过去。

　　“阿信！我们练习去！让狐狸做他的王牌美梦去吧！！”红发樱木单手揽过清田，眼神悲壮。
　　然后就看见两个人螃蟹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爬走了。

　　-
　　“白痴。”流川看着他们的背影精辟地下了定义。

　　“话说回来，你知道现在东大的球队队长是谁么？”

　　“……”

　　“是仙道彰。以前在神奈川一起打球的那个。听说他现在变的更优秀了。”彩子笑了笑，那些挥洒汗水的日子，回想起来总是快乐着的。

　　“也许。”流川掏出书包里的篮球随手转了起来。

　　“高中的时候你总想打败他的，你记不记得？”彩子记起当时流川听到仙道退出陵南篮球队的消息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从来没有过的。

　　那时她终于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除了篮球，也有能让流川枫动之以心的事情。

　　-
　　“现在终于有机会了啊。”彩子笑了来，“不管怎么样，流川你，还是很期待见到他吧。那个嚣张的小子，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变成什么样子了。

　　于是这样的问题至此一直困扰着流川，单细胞的他在接下来的练习中一直没有停止过思考。

　　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流川在回家的路上单手扶着车子，耳机里摇滚乐的声音大到足以让街上的行人纷纷回头对着骑着单车呼啸而过的他行注目礼。
　　虽然只是七八点钟的光景，可天却完全黑了下来。的确有了些冬季的气势，风里透着寒气的。大路两旁的樱花树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却是毅力不倒的样子，待到明年又是能开出粉红色美丽的花的，棉花糖一样。
　　流川想起自己刚认识仙道的时候，是在樱花飞舞的季节。一切都像是带着樱花特殊的香味似的，混杂着那个人的微笑，就变成的记忆里最模糊的一部分。
　　却也是最不能忘记的。

　　——“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那时候听见这样没心没肺的话，流川枫只是背过脸去，轻轻的哼了一声。然而，没有人知道。他真正想避开的，却是那个人投过来的眼神，还有那样的微笑。他到底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
　　他其实是记得的，记得自己那年小孩子一样地指着仙道说：“我要打败你。”然后晾了他一个人，自己头也不回地走掉。
　　他赌着一口气只是让证明给自己看，他流川枫不过是被他的强势吸引了过去。
　　只要打败他就好。
　　一切都是暂时的。

　　然后，到了现在。他觉得自己似乎是长大了。长大的好处便是可以承认一些不愿意承认的事情。
　　于是他对自己说，就这样算了。
　　他得承认，那个人，并不是暂时的。
　　想是要一辈子停在那里了。

　　心里吧。

　　-
　　进家门的时候流川突然有一些耿耿于怀，想是算起来自己跟那个家伙正式地在一起比赛竟然只有两场。高一的练习赛和自己的第一场IH赛。赢一次输一次的。最终并没有打败他啊。于是就更加有些不爽，吸了吸鼻子。

　　“今天回来的可晚，不是说了，感冒刚好就别那么拼命练习了么。”

　　“喂。”流川皱了皱眉头。

　　“嗯？”仙道拿了杯热牛奶过来。

　　“我们很久都没有五对五的正式比赛了吧？”流川接了过来，温度刚好。

　　“……像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仙道笑了起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然后把他拉进怀里，“你们学校也是，好好的开什么运动会，你挺怕冷的。”

　　“我还没有打败你。”流川竖起眼睛，抬头看着仙道。

　　仙道借着身高优势伸手揉乱了小狐狸的头发，“我都把自己全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打败我？”

　　“篮球。”这里有个家伙不依不饶。

　　“每天都顺着你去一对一的。你也是越赢越多的啊。”

　　心中有一万个不爽的狐狸想挣开仙道，仙道不依。

　　“上周？”流川眯起眼睛。

　　“上周算我不对，不应该拉你去海边钓鱼的。结果害得你感冒。我也已经赔了一个星期的不是了。”
　　仙道凑上来，碰了碰流川的鼻子，冰凉的像是薄荷一样。

　　“下周运动会你们学校要过来打友谊赛。”

　　“谁说的？”

　　“你不知道？”

　　“你生病的这两天都翘了练习，不知道诶，木暮又不跟我一个系的。”仙道耸了耸肩膀。

　　“总之，这次要打败你。”

　　“绕来绕去又回到上个世纪的问题了，枫，我已经败给你了。”仙道笑着叹气。

　　“……”

　　“你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篮球？”仙道勾起嘴角。

　　“无聊。”

　　“你总得回答一次吧。”仙道的手环得更紧了些，脸上带着恶劣的笑。明显感觉怀里那个有些僵硬。

　　“……”

　　“……”

　　“现在喜欢……以后也不一定。”

　　仙道笑了起来，“你可以不用加后面那一句的。”

　　“白痴。”

　　现在喜欢……以后也不一定。
　　因为，以后会爱吧。
　　或许，
　　现在已经爱了。

　　这么多年了。
　　两个人都倔强的像个小孩子一样。

　　可是，正是因为这样才相互喜欢的吧。
　　笑。

　　——我是仙道彰，你的表现很不错。
　　——我要打败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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