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死》day day up

3、重逢与死亡

　　安东尼的脾气变得很坏,
　　案例教学成为他对我进行再教育的绝佳场所.
　　值得庆幸的是,他下手没有以前那么重,
　　他很绅士,会在怒火上升到极点时换人,
　　可以称之为,换我可怜的替罪羊.

　　凭心而论,我不知他的怒意从何而来,
　　曾几何时
　　他的温和与微笑已仅能维持住最低标准.
　　他看我的眼神混乱得...
　　我以为他想要我的命.

　　\\\\\\\"喝!\\\\\\\"又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我的肚子上,
　　面对这样的安东尼,懦弱如我当然知道,
　　全力反击是最笨的方法,
　　我怕疼,我更不想死.

　　借着惯性身体飞出练习场外
　　被一个熟悉的感觉包围,
　　有人用身体阻住了我的冲势,
　　没有这个屏障,我会冲向不远的兵器架,被乱刀砍死.
　　会这么做的只有一个人,
　　我抬起脸,我发誓,
　　这一次要记住的
　　不仅是你的眼睛.

　　午后温暖的阳光下,
　　少年亮如夜星的黑眸,被阳光川透的乌发,淡粉色的薄唇边一个似有似无的苦笑.
　　是的,苦笑.\\\\\\\"星竺.\\\\\\\"

　　看似焦急的冲过来,猛然刹住,
　　安东尼阴郁地看着我们,
　　然后豪无警示地笑了.
　　在安东尼面前,
　　如果你一定也要笑,只能是苦笑,不这么干的人就是傻子.
　　而我是永远笑不出来的那个.
　　我反手圈住身后的人瞪着他,
　　他看着我,很久，一字一句:\\\\\\\"换人.\\\\\\\"

　　那一天我永远不会忘,
　　我的后手,一个和我有着一样东方面孔的女孩,
　　咳了一夜的血,第二天被人处理了.
　　她不是我看的第一个要死的人,
　　但是第一个因为我而死的人.

　　我记得她被打倒在地时,
　　胸部奇怪地下陷着,
　　我也疯狂地攻击过别人,但自知永远没有力量和胆量像这样置人于死地,
　　安东尼这一课教给我的,是杀人.
　　这本该是我从卡顿身上亲身学得,因为我对卡顿的不忍,因为安东尼对我的容忍,
　　只有在今天,以这样一种形式,呈现给我.

　　我害怕得不敢靠近,是卡顿帮我把她带回了集中营.
　　那一夜,我坐在黑暗中远远地看着她,呜咽,咳嗽,
　　想着她看我时麻木的眼神.
　　\\\\\\\"你会救她么?\\\\\\\"我看紧身边的星竺,
　　他摇摇头\\\\\\\"我没有办法\\\\\\\".
　　沉默中,感觉卡顿紧紧靠了过来,我能感觉他的体温,
　　隔着衣服灼烫着我,
　　这时如果看他的脸,一定没有那该死的笑,他那双灿烂的金色眼睛不会再笑.
　　在黑暗中,在死亡面前,他不用笑给我看.

　　\\\\\\\"你也会害怕,我没有怪你.\\\\\\\"
　　我没有看卡顿,但沉默的空气中我感到他的内疚.
　　他的身体颤了一下,更紧地贴近我.
　　可爱的人,不必难过,我们如此相像.
　　我自问,同样的情况下,我也不会为他挑战安东尼的权威.
　　正如那次我对他的重创,
　　若是不说不怪我,我是否会求安东尼救他？
　　我没有把握.

　　而他,是为了安抚我的惊恐还是保命,
　　我打赌他自己也说不清.
　　真真假假,好在我们都不求甚解.

　　那一夜,我们三个紧紧靠着坐了一夜,
　　那一夜,没有一颗平静的心,
　　那些睡着的伙伴们,想着自己的命运,
　　那颗以为早已屈服麻木的心.蠢动着
　　没有人翻身,没有人移动,
　　满室混乱的呼吸声伴着垂死的呜咽,
　　像要一辈子就这么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