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幻想系列》星天飞舞

27、第六话

　　第一次见面，那双美丽却没有波动的眼睛，清凛的金色，带给志摩涉一种说不出来的似曾相识的感受。心中的一根弦被轻轻拨动，耳边仿佛有某种从遥远不知名的彼方悠扬而来的旋律回响起来，充盈在四周，熟悉而亲切。透过那些奇异的旋律，他突然感觉到女孩那与别不同的乳白色灵光正微弱地传递出孤独、悲伤、痛苦、求救等等的情感信息，竟然令他有种冲动想用双手把眼前的女孩好好保护起来，远离伤害……
　　不知过了多久，终於回过神来的涉仍不自觉地回味著刚才那突如其来的奇妙感受和几乎无法抑制的冲动。他发觉，不知何时自己心中竟然已经充满了对女孩的亲切感和急於爱护的心情，那样的理所当然，简直就像是这种情感已经存在了很久很久。而当他注意到女孩眼神中匆忙收敛起来的动摇与疑惑，他就确定女孩刚才十有八九也和他感受到了相同的东西──这又使他不由得产生了一种维系感，似乎女孩与他之间有著某种特殊的联系。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本来只是因为听到附近那些关於杏的乱七八糟的谣言而过来看看，却会出现这样出乎意料的情况。
　　“你……不是普通的幽灵。你是谁？”已经习惯了说话时生硬而冷漠的用词，但现在那些坚硬却被难得的温柔语调同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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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的见面是在沈默之中开始，又在沈默之中结束的。从头到尾就只有涉的那句“你是谁”──不过看之後没等到回答的他一点也不意外也完全没有追问的样子，估计这句问话是在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的可能性更大。然後自那天起，志摩涉也开始疯狂地爱往桥墩跑──当然都是趁木下杏不在的时候。
　　不过和喜欢用大说特说来引起女孩注意的杏正好相反，涉每次来了就只是往女孩身边一坐，什麽话也不说，甚至不往女孩那边看，仿佛自己发呆似的盯著缓缓流淌的河面。时间差不多了，又一言不发地站起，留下几不可闻的一句“明天见”便独自离去。他不想追问，不想逼她──他感觉得出来，女孩在自己和他人之间竖起了一道高墙，却一个人躲在墙里发抖；越逼，只会越把她推到黑暗冰冷的墙角。所以他一直在等，等著女孩自己向他敞开心扉。这和杏将自己的事说给女孩听的方法虽然表面上看似不同，其本质却是一样的。
　　这天，涉一如往常般来到桥墩附近，意外地看到原本应该已经回去了的杏居然还呆在那里。远远地听不到她在说些什麽，却很容易看得出来她非常得兴奋。涉压下心中陡然升起的莫名的烦闷，将身形隐到一旁，静静地等待。终於过了将近半个小时，杏才显得依依不舍地走了，从她轻快的步伐看来，涉猜想八成是和女孩之间有了什麽进展才使得她这麽高兴。
　　“你和她是好朋友，对吗？”
　　突然一声清冷的声音细细地传来，仿佛是听见，又仿佛是在脑中直接响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飘渺的感觉。虽然是从未听过的声音，涉却在第一时间就知道那是谁。根本连想都不用想，他收回心神望向桥墩处，果然那双金色的眸子正少见地直视著他──看来女孩一早就知道他已经来了。
　　涉缓步走近，几乎是习惯性地一坐，轻应了句：“恩。”对於女孩终於第一次开口和他说话，涉的心里居然并没有什麽特别的感觉，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心情，好象闲话家常一般平常。
　　“既然如此，你能不能劝她不要再来管我了？”一开口就是要求，对於一个只是第一次对话的“陌生人”来说似乎有些不妥，但看女孩的神情倒似很肯定他一定会听一样，而且语气中竟还流露出来些微的依赖！只是不知女孩自己有没有察觉了。
　　听出那句话里颇有一些无奈的意味，涉不禁失笑：自己和杏现在已经很难得主动去“管”人（灵？）的了，没想到一管起来那麽厉害，倒把人家缠怕了。但同时他也敏锐地感觉到女孩的心已经有所放松了。
　　“……这恐怕是不可能的。相信这段日子你也清楚她的脾气了。”而且我现在根本不可能去见她。涉吞下了最後这一句。
　　女孩状似苦恼地动了动嘴唇好象还想说什麽，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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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终於开始和涉有了真正意义上的交谈，可交谈的内容却经常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也只是知道了女孩的名字叫做纱耶而已；对於她从哪里来、为什麽会在这里、还有最令涉疑惑的她那有别於其他幽灵的灵质这些问题，女孩还是闭口不谈，而涉似乎也不心急，心想她不愿说总有她的理由，那就由她吧。涉的这种做法显然博得了女孩的亲近感，随著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话渐渐多了些，声音也不再那麽冰冷，甚至偶尔会露出一些生动的表情。当然涉也明白，女孩的这种转变还有相当一部分杏的功劳。
　　通过和女孩纱耶对话的点点蛛丝马迹，涉发现她非常得聪明，并且似乎对於灵和灵能力的事具有相当的了解，甚至可以说是老练。
　　一次涉半开玩笑地问起纱耶自己的水平如何，她却显得很认真地回答：“你很强。如果好好锻炼你将会成为人类中数一数二的强者，只是现在还远远不够。”
　　那个时候涉突然间直觉地感觉到了自己和她之间的差距──灵能的差距！这不禁令他心中对纱耶身份的疑惑又更深了一层。
　　然而老天爷也终於没让他等太久，过了没几天揭开这份疑惑的契机就来了。
　　那是一个下著蒙蒙细雨的日子。涉来到桥墩，再一次发现杏居然还没有走。心中又奇怪地升起了不快，涉转身就往桥旁的阴影闪去，眼角却意外地看见杏的身影摇摆了两下突然一下子栽到地上！
　　“快来！”纱耶的声音几乎同时传来，涉立时冲到桥墩下。只见杏一脸苍白的倒在纱耶身边，一只手紧紧抓著纱耶的手不放；而纱耶全身泛著比平常亮得多的白光，一双大眼睛混杂著说不清是惊讶、感动、矛盾、还是焦急的光，交织闪烁。
　　“她怎麽了？！”涉紧张地抱起杏，感觉她微凉的身躯，不过呼吸似乎还正常。
　　纱耶依然用那奇特的眼神注视著杏，轻声说道：“她是灵能使用过度。快放一些你的灵力给她，慢一点，一点点就行了。”原本总是平淡的语调竟然有了明显的波动。
　　涉依言动作。一丝丝的力量注入杏的体内，渐渐她的脸上有了一点血色。半晌，杏的样子已经完全恢复了，涉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她扶到桥墩的一边躺下。然後他重新看向纱耶，而纱耶也仿若早已准备好一般，不等他问便先开口了。
　　“她把灵力都输给了我。”看著白光发散、已经稍微有些实体化了的女孩的灵体，涉明了地点点头。
　　“我跟她说……我现在力量不够，回不了家。没想到她就突然就抓住我说要把她的力量给我……”
　　“我本来可以随时停止她的力量传送的，可是不知道为什麽就是不想停，我只是想看看她可以做到哪个地步……我原以为她一定会受不了而停下来的，没想到她居然放到超过了自己□□的极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纱耶懊悔地低下头，单薄的双肩微微颤抖，似乎在静静地等待责骂。
　　看著眼前终於卸下冷漠面具的女孩，涉突然好象放心了一般绽开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杏的力量不够？”他一下子伏下身将纱耶怀抱起来，“──那再加上我的吧。”
　　突然被异常温暖的感觉包围，纱耶不由全身震了一下。涉的灵力强大而温柔，毫无保留地涌到她的身体里面。纱耶默默承受著这亲人般的爱护，细雨打在她隐隐有了些肉色的脸颊上，让人分不清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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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什麽时候雨已经停了，夏日和煦的阳光再次洒满了大地。
　　涉和杏并排躺在河边的草坡上，身体周围被纱耶用灵力覆盖了一层膜，一点水气也没有沾到。
　　纱耶的身体已经完全的实体化了，白光流莹四转。她金色的眼睛射出如有实质的精芒看向两人，口中喃喃自语：“果然如此，这就是为什麽他们不能相见的理由。……隐藏得真好，如果不是灵力恢复了我都几乎没有发现。”
　　她走上前在涉和杏的额头正中用手指各画了一道符，白光一闪就隐没了。
　　“──不过，现在暂时没问题了。好好休息吧，这次轮到我来报答你们了。”
　　纱耶最後留下深深眷恋的一眼，下一瞬间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