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无法碰触的距离 ...
-
这一次，扬帆海蓝解除了自己身上的幻觉。
因为她即将要见的那个人，那个人，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传说中的智者。
多多少少也从云芳华那里知道了一些有关娜迦的事情了……原本，按云芳华的说法，娜迦当初将自己的全部力量给予海伦，自己应该是消失的。虽然时间恶魔的特性是永生，沉睡一段时间后还会苏醒，但是为了救海伦，她还代替她葬身火海。因此，就算是时间恶魔的意识再次复苏，也不能叫做重生。而是‘新生’才对。那将是一个全新的意识，以往的种种她不会再记得——也就是说，现在在Ixplain黑塔底被封印的那个少女苏醒之后，是一个全新的生命。她与娜迦，没有关系。
然而娜迦却能利用时间恶魔的力量将自己的精神意识附着在她曾经待过的教堂内：圣地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上的壁画之上。尽管，她连一个完整的意识都算不到，只是一段破损的记忆，还很微弱，出来的时间稍常就会有着消失的危险，但是，那个女人却还是以这种扭曲的姿态，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了属于自己的痕迹。
真的……很强很强。这与身体上的力量没有关系，据记载，娜迦比起海伦更单纯，她的力量只有属于时间恶魔的恶魔力量，除开这个，她本身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女子。而海伦好歹还是懂的用热兵器作战的，还依着贵族礼仪学习过骑射。身体素质比起娜迦要好得多。只是那个人的智慧，却是旁人所不能及。
这种强大，并非来自她的□□，而是一种属于强者的姿态。好像……扬帆海蓝不得不承认，这一种强者的姿态，即使本身柔弱不堪一击也能叫人移不开视线的姿态……很像斐洛佳。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感觉越想下去谜团只会越来越多，扬帆海蓝摇摇头打住自己崩腾的思想，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事上来。
早晨的阳光并不刺眼，年轻的神父刚刚走出来，将手中的碎面包撒向空中。引来一大片鸽子的争夺，直到面包屑见底，这些白色的小家伙才逐渐散了开来，落在教堂的檐顶、角落、和旁边的树杈上。
“早上好达尔斯神父，好久不见。”浅笑着打了个招呼，其实这也是扬帆海蓝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发现的——她不适合和像是云芳华、露切、达尔斯包括斐洛佳这一类的人相处，原因是因为他们身上都有着一种特殊的气息，虽然斐洛佳身上的这种气息被他的毒舌和欠扁冲淡了不少但也依旧萦绕着。对于这一类人，扬帆海蓝采取淡定政策：只要她尽量少去招惹，有事情的时候就公式化的速战速决就行了。也因此，她没有和达尔斯套太多近乎，只是打了个招呼便抬腿走进教堂，她实在是不擅长和这类人打交道。
达尔斯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灰棕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就消失在瞳孔中。
两只洁白的鸽子落在他的肩膀上，叽咕的乱叫。
扬帆海蓝走进大殿，环视了一圈，也没找到当初的那个壁画在哪里。她只能漫无目的的走到耶稣圣像之前，看着那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铁人发囧。
仔细想想，上一次娜迦是怎么出现的呢？扬帆海蓝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轻轻地问自己说：
“如果恶魔也有七情六欲，那么，这是否证明，她已经拥有了爱人的权利？”
扬帆海蓝忘不了记忆中那金发少女满脸泪痕说出的话。
——“我想变成一个人，哪怕只有一秒钟。”
“这样，我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去爱你。”
四周的空气忽然凝固了，只一眼，她在一次见到了那个绝美的女人，清冷孤傲，如同一朵雪莲般与这人世间格格不入。
“娜迦……前辈是吧。”扬帆海蓝发自真心的笑了笑，“看到你，就会不由自主的产生出一种惊艳的感觉呢。”
“彼此彼此。”娜迦点头，“我也一样十分欣赏你。”
在光晕中，娜迦有些羽化的眉眼有种飞舞的感觉：“比起我的那个姐姐……你更像是一个人。”
“因为我是在人群中间长大的。”扬帆海蓝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也许是吧，海伦对于人命的蔑视，是出于她自己身份的优势，而我呢，是因为人情世故的冷漠而后天形成的。”
“一开始我也有想要对其他人伸出善意之手的愿望，但是，没人搭理我。所以我也就不去搭理他们了。”
“嘛！”伸了伸胳膊，扬帆海蓝打着哈欠说，“前辈，我来找你不是讨论人生大道的。所以说尽管现在的前辈只是一个不完整的未亡者，我也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帮助啊。”
“这样啊……真是不好意思。现在的我，只想站在这里看人们前来祷告，向上帝忏悔偶尔高兴的时候跑出来开导他们一下。”随着她说话的动作，娜迦那仿佛打了柔光似的身形有些轻颤，就像一个真实的幻觉。
“告诉你想要知道的那些事情，我可是会消失的。因为……很费力啊。”说这些话的时候，娜迦轻轻地侧着脑袋，淡紫色的刘海有几缕滑了下来，在她腮边轻漾。
扬帆海蓝啧了一声，有些脸红的看向别处。与海伦盛及的容颜不同，娜迦的美，是天使的清丽脱俗与恶魔的妖冶妩媚之结合体，不会像海伦那样给人一种‘王’的感觉，却勾魂摄魄。
尤其是那一双如海的蓝眸，幽黯又清澈，透明又深邃。根本就是想叫人忽视都难得双眼，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长得这么妖孽。
妖孽……妖孽凤梨！！扬帆海蓝盯着娜迦，忽然发现她和某只长得特别像，除开性别不同之外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也许是因为那个少年还年轻有些雌雄莫变得原因，两人的脸逐渐重合，脑海中只剩下那一对晶莹剔透的眼睛。
“……啊拉。”伸手掐了一下自己，扬帆海蓝决定把这个发现先藏起来，等解决完自己的事情再去找斐洛佳问个清楚——娜迦，斐洛佳，还有她在三十多年后碰到的那个红蓝眼——就算没有联系都不可能！而且她忽然想起来了，她应该是见过斐洛佳的，在遥远的记忆中。虽然不甚清晰，但绝对是见过的没错。记得她小时候也曾经去过一次Ixplain的说……哼哼~想到这里，扬帆海蓝不怀好意的笑了两声，然后她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抬头对娜迦正色：“话可不能那样说哟~娜迦前辈，我想你死活都要赖在这里不走一定是有个原因的吧？是什么呢~？说出来，也许我们可以两厢情愿哟。”
“……我想你的国文需要补一补。”娜迦一脸沉痛的对扬帆海蓝说。
“……讨厌，理科生不行么！”扬帆海蓝脸一红，有些破罐破摔的跳开来，“我对你的事情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呢，但是我可知道‘眼’的一些事情！你们到底什么关系？按海伦的说法，因为我的出现她必须消失，你也不应该继续存在！！”
“真的想知道，那个孩子会告诉你。”娜迦眉眼轻佻，早有预料似的笑笑。“有件事情我不得不提醒你……要阻止就赶快，否则同样身为一个世界的意识，你和那个年轻人是没有办法走到一起的。”
“唉？”突然转换的话题让扬帆海蓝有点儿回不过神来，下意识的恩了一声。
“还真是可爱啊，你……也罢，我就告诉你，关于戈尔菲斯。这方面，我比我那个不成熟的姐姐要知道的多。”娜迦低下头去，被刘海遮住的阴影里传来她自嘲的声音，“看着我的眼睛。”
扬帆海蓝忽然愣住了，就在她抬头的那一瞬间，看到了一双炙热的血眸。娜迦的双眼比起海伦那一对腥红更加妖艳，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在那灼烧眼球的血红中，扬帆海蓝看到了真实。
海伦的历史，历史的真实。娜迦，把她对于海伦与彭格列渊源纠葛的一些疑问全都解开了。有些颤抖的伸手捂住嘴巴，扬帆海蓝生怕自己一松手就会忍不住呜咽出来。
——好可怕。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好可怕！！身体不受控制似地颤抖起来，想要挪动，却一步也迈不出去。
“那只是历史。”就在扬帆海蓝陷入幻境快要走火入魔的时候，娜迦轻飘飘的嗓音响了起来，“觉得不能承受的话，你可以去找那孩子，请求她删掉你的记忆也没什么。只要保留，你觉得有用的就可以了。”
“都过去了。”
光晕中，娜迦恢复澄蓝的眼眸温柔的注视着她，那里面，有悲凉，有无奈，有不甘，有寂寥。但更多的是淡漠，看透一切的淡漠。
“不愧是……呵。”
扬帆海蓝低着头，不再看那个透明到即将消失的女人一眼，脚步虚浮的向后退了几步，一挥手，打开黑洞瞬移离开。
“……”重新做回那个小旅馆的沙发上，扬帆海蓝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虚脱了一般，一动都不想动。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她接到了可乐尼洛的电话后，又一次动用随意门瞬移到了对方那里，顾不上可乐尼洛掉在地上的下巴，扬帆海蓝有气无力的抬头道，“……我大概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了，我们现在去还来得及。只是我的能力有限，不能直接到达，最多只能接近到距离那里100公里的地方，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呃……啊，你……没事吧。”本来想询问扬帆海蓝一些事情的可乐尼洛看到她明显不正常的样子想了想又把话吞进了肚子里，改了一句问候的话出来。
“我没事。”扬帆海蓝看了他一眼，“装备准备好了吗？”
“当然，随时都能出发！”可乐信心满满。
“那就好。”扬帆海蓝微不可查的笑了一下，随后抓着可乐尼洛，两人一同消失在原地。
然后……非常倒霉的……
扬帆海蓝睁开眼睛，发现她居然单独落在了一个地方，打电话也打不通，看周围的痕迹没有第二个人，那就只有一个解释：‘随意门’出现了差错，她可可乐尼洛的坐标错开了。
“……倒霉。”试着活动了活动，扬帆海蓝并不惊讶的发现她暂时失去了瞬移的能力，果然这个能力也是有限制的，看来跟大脑的计算能力有关吧，因为精神上受到了太大的打击，她的计算能力不够执行这么高难度的动作的。倒是飞还可以的，扬帆海蓝用幻觉隐匿了自己的身形，一刻也不停留的向山上飞去。
她刻意着自己不去想那些其他的事情，一个劲儿的向前向前。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想。
“……已经早上了么？”看着东方鱼肚白的天空，扬帆海蓝记得自己和可乐尼洛动身的时候可是大白天，这只能说明自己昏睡了至少一天一夜。也不知道那个傻小子现在干什么去了。上山的时候她找到了一个猎户临时住的小木屋，在里面找到了一下生活用具。
“难道……？”有些干涩的动了动喉咙，吞咽的动作弄得她疼痛不已。皱了皱眉头，扬帆海蓝决定不去想其他。考虑的太多，只会让计算能力进一步下降。
快到山顶了，正在心里松一口气，觉得自己还算是有点儿运气的扬帆海蓝忽然看到上面传来一阵强光。
僵硬的张了张嘴，内心一股巨大的不安和恐惧几乎将她击碎，原本就精神不济的扬帆海蓝，直接被自己操纵的幻觉给反噬了。大脑一阵针扎般的头痛，仿佛有人透过脑壳在脆弱的脑组织上轻轻地抚摸般，恶心的感觉让扬帆海蓝产生出一种强烈的想要呕吐的欲望。
好痛苦……她挣扎着站起来，想要再次上前，眼前却一黑，空气中传来一种极为熟悉的拉扯感。
“不要……为什么这个时候？……”扬帆海蓝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明明只差一点儿……她只要再上前几十米的距离！！！
然而命运之神不给她选择的机会，巨大的黑洞吞没了扬帆海蓝小小的身体，再也不给她希望。
一直都是……好像一直都是……
扬帆海蓝还维持着伸手向前的动作，感觉到脸颊上的温热，是……眼泪？
哭了么……她居然哭了！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地方……那一次也是这样，被冥道无情的法则力量带走，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消失……她也是这样无声的痛苦过！！为什么？你明明就在那里，可我就是没办法上前……
宛若一道透明的墙壁将之隔绝，短短几十米，竟然成了无法碰触的距离……我和你相距如此之近宛若咫尺，中间，却隔离了天涯般的鸿沟。
她终究……还是酿成了大错！！记忆力重现出从娜迦那里得来的讯息，扬帆海蓝真想歇斯底里的大叫一声，但是没办法。这里是冥道，法则限制，她说不出话来。
又是这样，她什么也做不了。只是这一次，没有人轻轻遮住她的眼睛温柔低喃：小海蓝。
作者有话说
第115章 无法碰触的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