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蜜如心（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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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胡笑嘻嘻道：“我怕你再被他们折磨，就放了一道灵罩，”说着，她走过去，在枝叶在顶端一摩挲，一道透明的青色圆罩便显露出来，“一旦你有危险我就会知道。可惜我学艺不精，还是挡不住他们。”青罩的顶端破了一个缺口，想是钢刀所致。
胡枝子想说些感谢的话，喉咙间却哽咽着。
阿胡以为他死里逃生，情绪尚未安定，便又安慰起他。他却摆摆手，冷静后才缓缓道出自家身世。他这棵小小的草花，曾经只知春荣秋枯，却因仙家无意泼下的仙酒，忽具灵识，跻身妖界。然成妖之后，糟心的事就纷至沓来。虎妖乃是山中一霸，将他抓去成为脚下奴隶，备受欺凌。他屡次反抗，屡次遭殃。偶然间，他发现虎妖偷来一本秘籍，他觉得，翻身的机会近在眼前。他找到秘籍，趁无人时记下一二页，夜深时悄悄修炼。有一日，他认为已具备逃跑的能力时，偷出秘籍，逃之夭夭。虎妖为之震怒，四处抓他。他则以毁掉秘籍为威胁，屡次逃脱。一来二去，相互成仇。虎妖干着急，只能唆使树妖们拳脚相加；他则尽量避其锋芒，潜心修炼。
“寂春山就不会这样。”阿胡叹气。
“是你不知道，不是没有。恃强凌弱原本就是常理。”胡枝子继续道:“我已九死一生，可是，事情还不算完，我同虎妖，终有一日要分出个生死！”他边说边捏紧拳头。
阿胡默默地看着他。
胡枝子说完便露出笑容:“你看这个！”他将《周天经》亮给阿胡看，得意地说:“一位法师救了我，还给我这个。他说是不肯收我为徒，其实是天大的好人！”
阿胡很为他高兴:“竟然还有这么好的法师？怪不得仙君说你有贵人相助，造化必不在我之下！”
胡枝子一听，简直欣喜若狂，反复问了几次“是真的吗”，愈加充满信心。
阿胡察觉到手心的白蕖蠢蠢欲动，便道:“仙君发现我出门了。我过两天再来！”
胡枝子拉住她的手，颇是依依不舍。两人在寒冷的山风中分别，胡枝子却觉得比以往所有的日子都暖。
阿胡飞奔至家。进门时张望了一下，像只偷油的小老鼠。这般小心翼翼地溜进后园，坐到荷叶上去，眼前豁然广大，她闭目打坐，心情渐渐平复。
“阿胡——”昙尘在喊她。
阿胡睁开眼睛，见昙尘在碧波浩淼间现身。足无凭依，衣垂如崖，像雪山一般叫人仰望。
“你去看胡枝子了？”
阿胡点点头。
“他怎么样？”
阿胡兴高采烈地说:“有一位法师给胡枝子《周天经》让他修炼，真是个大好人！”
“法师？”昙尘不由掐指算了一下，微微有些变色。“又是他。”之前他只靠灵识感应到胡枝子为人所救，并追随甚久，却没深究。没想到，如此巧合。“阿胡，以后你要专心修炼，不要总跑出去。”
“我没有。”阿胡抗议，“只不过一两次。胡枝子的伤还没好，他也没有其他的朋友……”
昙尘想，这个家伙竟然要跟他讲理？于是说道:“只怀着善意未必做得了善事。以你现在的修为，锦绣山上的妖怪压根不会怕你，只不过顾忌你的仙家门面而已。你若一味逞强，不仅会吃亏，或许还会连累胡枝子。”
阿胡低头想想，倒也真是这么回事。
昙尘见她的心安定下来，微微笑道，“今日，不用修炼了，随我出门去赏花。”他朝她微笑着伸出手。
阿胡求之不得，噌地跳起来，俨然忘记坐的只是片贴着水面的荷叶。于是，昙尘再次相救，恰好手触到她的背部，轻轻一托，将她横抱在怀里。然后，脚尖轻点，跃至池外。
阿胡拗着身子看他的脚，“仙君，你好厉害！”
昙尘摇头笑道:“好歹你也是只碧眼红狐，还是这般傻。”顿了一下，又道:“你比那时可重得多了，还是下来吧！”那时的她只是幼狐，在他怀里使劲挣扎，仿佛就要殒命于彼，却像团棉花一样毫无分量。
阿胡扒在他肩上的手知趣地松开。“难道碧眼红狐都聪明吗？”待站到地上，她忽然发现自己的个头略有些矮，探着脖子才能到仙君的下巴。这个距离，让她有些不那么满意。“我去叫碧虚！”她扭头就跑。
“我们不喊他去。”
阿胡十分惊讶，“仙君你真的不要碧虚了？”
昙尘牵起她的手，与她边走边说:“只是个玩笑。碧虚他今日有公差，羽翠仙子找他帮忙。虽说我鲜少传他本事，他却都学得很精。比方说，种仙草，寻灵石，千样人里，也没他那样的天赋。”
“这有何难？不过是让他去干活。”
“哦？不如，你到那边草丛里去看，有没有一根铁须草。”
阿胡瞪大眼睛:“是铁上面生出的毛须吗？”
昙尘道:“你看，你都不认得，更别说去找。碧虚把天下所有的灵花异草都熟记于心，包括寻找它们的方法。”
阿胡恍然大悟:“这就是仙君你总也带我去赏花的原因吗？”
昙尘轻笑，不过，既然她有这样的想法，也算上进，就让她误会下去吧。
“我们要去哪里？”阿胡歪着头问他。她发现置身于庄院附近的无名湖边。湖面广大，却无人迹。无须仰望，可见碧魄中浸着团团云朵，竟不似倒映而来，却是天挨近着，来湖中戏水。云朵则是素袍上的花纹。
“看。”
一束日光穿破层云，直落水面。瞬间，一切的冷峻无情都被日光散发的微尘融合，变得朦胧，变得温暖。凡土一撮，犹似仙壤。
“这里，比锦绣山还美。”阿胡赞道。
“锦绣山五光十色，自然人人乐之；这里唯有一泊清水照人，然世间肯自照者——”
阿胡听了昙尘的话，也低头往水面上瞧。她是只狐狸，对人形的外貌丑俊并不上心，体味不了“临水照花”的浓浓诗情，却见仙君的水影与她的叠了一些。眸中瞬时焕发神采，朝着水中的倒影绽开笑容，而后，转头，与昙尘四目相对。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蜜如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