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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桃花二十六 ...

  •   “这次吉祥街被收购的铺子,你占了四家,是吧?”

      贾富面有隐忍之色,把茶当成酒豪饮,“是又怎么样?”

      我用手中的团扇掩住嘴笑,“哟,那是我以往低看了贾爷不成?我林晚如今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妇人,不足以与江别鹤之流抗衡,贾爷您是堂堂的姑苏首富,怎么也像个软柿子一样,让人随意捏扁揉圆?”

      贾富愤而用熊掌拍石桌,“腾”地一下站起来,“你当我愿意?可你知那江别鹤的后台是谁?若是得罪那位,别说是我这个姑苏首富,宋大人,还有我在朝中为官的姨父,全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林晚才来姑苏五年,但也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贾爷从父辈那一代开始,就在姑苏经商,姑苏城可谓是贾家的根。如今江别鹤不仅和宋大人联手,要吞并一整条吉祥街,还指使手底下的药铺降价,挤垮了贾爷的产业……贾爷这个姑苏首富的位置,是准备白白让出去了吗?”

      贾富狠狠地拍身旁的大红柱,“你当我不急?眼看贡锦选拔在即,大运河又……”他抬手掩了下嘴,“反正这事儿只当哑巴吃黄连了!”

      我低头道,“若我有活命的法子,你敢不敢试一试?”

      贾富回过头来,双目炯炯地看着我,“什么法子?快说快说!”

      我勾了勾手,他俯身凑过来,我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眼观他的神色,虽然半信半疑,但比方才明亮了许多。言毕,他狐疑地看着我,“林晚,你别是摆我一道吧?谁不知道方重那个臭小子是你的人。”

      “我跟他已经没有半分关系了。”我故意说得冷漠,心中却有一个地方,隐隐作痛。

      贾富摸了摸下巴,“你说这方重真是有两把刷子。先前我明里暗里拉拢了他无数次,那臭小子就是不肯松口分毫。原来不是不咬钩,是等着更大的钓客呢。生意场嘛,本来就是男人的事,你这女人就别瞎搅和了,乖乖去经营绸缎庄吧。”

      我笑盈盈地起身,眼睛却放冷箭,“等你有本事保住你姑苏首富这个饭碗,再来老娘面前大放厥词吧!”说完,不等他回应,就大步跨出了水榭。

      出了贾府的门,看到红袖在台阶底下转来转去,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她抬头看见我,连忙奔了上来,拉住我左右打量,“夫人,你没事吧?”

      “贾富虽然口上无德,也不至于光天化日地行凶,放心吧。”

      红袖偷偷道,“我刚才看见郡马爷也从里面出来?”她偷偷掩嘴笑,“还以为郡马爷美姿容呢,谁知他刚才扶着石狮子,偷偷地摸了下腿肚子。夫人,你说这是什么毛病?”

      我捂嘴,该不会是刚才那一脚太重,踢到他以前受伤的那个地方了吧?难怪他会皱眉。糟糕糟糕,那一下,肯定很疼吧?我万分心虚,低头往前走,生生地撞上了一个人,仔细一看,又是轿夫。

      那轿夫凶狠地瞪着我,“你走路长没长眼睛啊!”

      我刚想回嘴,轿中的人说,“嚷什么嚷?还不快点去回春堂!草包!”

      那轿夫生生地吃了瘪,恶狠狠地瞪我一眼,继续抬着轿赶路了。

      我确定轿子中坐的人就是上次在街上碰到的江别鹤。只是他如此匆忙地赶去如今势头正劲的回春堂,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红袖问,“夫人,你在想什么呢?我们回府吗?”

      我用团扇指着江别鹤去的地方,“走,我们凑凑热闹去。”

      东城的回春堂面前早已经围了许许多多的百姓,江别鹤的轿子停在一旁,连轿夫都好奇地探头往药店里看。我拉着红袖挤进人群里,听到身边人的凌乱的对话,“那个人是不是疯了啊?”

      “可不是疯了?买那么多药干什么?”

      “关键是他需要的量,可能会让回春堂破产呢。”

      “不妙不妙。”

      我和红袖挤到前排,看见回春堂中坐着青衫的靳陶。他使一把绸扇,气定神闲地看着江别鹤和回春堂的掌柜。

      江别鹤问,“公子要这么多草药做什么?”

      靳陶合上扇子,用扇尾指着回春堂的掌柜说,“刚才我问他了,他说无论我买多少,都是按现在这个价钱。我又问说,你们有多少,他说要多少有多少。怎么,如今东家是要反悔吗?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讲个诚信,对不对?”

      江别鹤脸都绿了,用眼睛活剜了身旁的掌柜一眼,“当然,当然。只是公子需要的量,小店需要一定的时间准备,可否宽限?”

      靳陶爽快地说,“那没问题啊,三天后,我派十匹马和二十个壮丁来你药店门前驮。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有礼貌地拜了拜,就从药店里面走了出来,扬长而去。

      我拉住身边的一个男人问,“请问一下,这个公子要了多少?”

      那男人好像也在恍惚,闭了闭眼睛说,“各一百斤。”

      “天哪!”红袖叫起来,“他一定是疯了。”

      我扭头看了一眼店内暴跳如雷的江别鹤和跪地求饶的掌柜,忍不住笑了出来。可不是疯了?

      晚上,我站在窗前走来走去,不时地望望漆黑的夜空,希望那只鸽子突然出现。虽然知道鸽子应该不会出现,但仍然抱有一点小小的期望。那个人不是会读心么?他不是能看透我吗?他怎么就不知道我现在如此这般需要鸽子呢?

      有人敲门。红袖把药端来给我,“夫人,你病了么?为何突然每日都要喝药?”

      “哦,只是补药而已。”我捏着鼻子把药喝完,恨不得咬舌自尽。念临风肯定是故意的,知道我怕苦,还配了这么苦的药给我喝。

      红袖把一小碟冰糖放在我的桌子上,就端着药碗出去了。

      我洗完脸正准备睡,窗外有扑腾的声音,然后信差准确地落进了我的脸盆里。我捂着嘴笑,刚刚在窗口等它,就顺手在窗下洗了脸,那是它一贯飞进来的路径。我连忙把它抱出来,它很不满地抖动了两下,把水珠甩得我满桌子都是。

      真是什么人养什么鸽子,一样的脾气。

      它腿上的纸条已经湿了,好歹能看出字迹,“为何找贾富?”

      “吉祥街。”我写完正准备卷起纸条,又写上,“靳陶是你指使的吧?”

      这回换了只鸽子飞回来,“嗯。”

      “你要那么多药材干什么?钱太多是不是?”

      只回了一个字,“是。”

      我气结,熄了蜡烛,准备上床睡觉。又一只鸽子火烧火燎地飞进来。

      “徽州疫情,需要许多的药材救人。我和靳陶,一人一半。另外,一段时间内,回春堂和你们林记没有办法再压低价格,挤垮别的药铺了。”

      我的心软下来,因为徽州疫情这四个字。我的能力有限,像收集橄榄叶那些,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他如今身居高位,要多少财富就有多少财富,却仍然没有忘记少年时,在武威拉着我的手,许下的那个宏愿。

      “有生之年,我定要用自己的手,去帮助尽可能多的人。用平常心去看待名利,用竹子的气节来做人。”

      那个少年迎着朝阳缓缓站起来的样子,至今还如幅图画一样呈现在我面前。我们之间的八年,有太多的缺。我甚至一度不敢确定,这个寿阳郡马,这个九州商会的大行首,这么遥不可及的一个人,还是不是我认识的念临风。

      我提笔写下,“腿没事吧?我一时没留心就做了不该做的事……”

      “无碍。有时你也会故意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我明白。”

      故意?我什么时候故意了?我瞪着鸽子,发现它的腿上绑着一根红绳。立刻想起锦囊里面绑在一起的那两缕头发,正是我们第一次……后,被迫绞下的……虽说那次是我主动的没错……可是,念临风你难道不是半推半就了吗!我恼了,把鸽子轰了出去,“碰”地一声关上窗子。古人云:一失足成千古恨!

      我躺在床上,愤懑难平。

      第二天一早,红袖“砰砰砰”来敲门,一边敲一边喊,“夫人,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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