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 记号 ...
-
一旦有了目标,找起来总不会太难。
特别是指路的记号。即使出于各种原因不得不写在隐秘之处,总归是要给人看的。
胖子眼尖。很快有所发现。他用从皮箱里翻出来的狼眼手电照向我们斜对面,左岸一根隐藏得颇为巧妙的钟乳石柱。“天真,你过来看看,会不会就是这玩意?”
强光笼罩之下,不透明冰柱般的钟乳石上清晰地浮出一排蝌蚪文。
我蹲下身,扒在船边小心翼翼地探头,眯缝起眼睛伸长了脖子仔细研究,发现那玩意间隔整齐、一丝不苟地围着整根石柱绕成个圈。字迹清晰,不因洞内环境的侵蚀而稍有模糊或断裂,保存得异常完整。这显然是某些人在有意为之。绝对就是我们要找的记号。
但它们乍眼望去形如蝌蚪,仔细辨来似篆非篆,毫无句读可寻——完全就像个鬼画符。
你能看到刻在上面的每个字,一笔一划清晰可见;意思愣完全不懂。
“我操!天书?”胖子忍不住骂了句娘。
我摇摇头,说:“估计是当地的民族语言。”
胖子愣了愣。忽然福至心灵道:“巴马一带是瑶家,苗瑶不分离。所以是苗语,瑶文——女书?”
“……我看不像。女书是平地瑶的文字,主要由妇女使用。你瞧瞧这地方,在沿岸的钟乳石上一路刻记号,绝对是个体力活,不太可能叫个女人来干。而且秀秀给我看过女书实物。其字体细瘦纤长,决不似现在这玩意,怎么看怎么像胡乱涂鸦。”再者,女书主要局限在湖南省江永县、道县一带,虽然在千家峒附近,却与巴马的布努瑶族支,无论血缘或其他关系,都离得比较远。
我踌躇了一阵,斟酌着说出意见,“根据秀秀平日里给我灌输的观点,这很可能是古苗文。”
“靠!照胖爷说,就算这是北京那颗知名猴脑的山顶洞文都没关系——重点是,”胖子拍了拍大腿,“我们到底要不要跟着它走?”
我明白他的意思。记号不光能引路,很多时候也用来示警,比如交通标志的红色Stop,以及瑶族的十字草标。没看懂眼前文字的内涵就贸然前进,会很危险。万一它们组成的短语其实是,“往下通向鳄鱼潭”,那我和胖子这一去就是给送餐的。
不过我想,顺子且不论,撇开老一辈的恩恩怨怨,霍吴两家、我跟秀秀的交情还算靠得住。差不多能很肯定地说,小妮子喜欢黏我,也清楚我的为人,知道我命犯太极。她既然放心把吴邪哥哥迷昏了撂这里,附近便不会是什么危险地方;应该也没那么轻易,就能从此地踏入地府黄泉。
胖子挺赞同这个想法。于是我们拾掇拾掇,解开拴船的绳子,循着那些奇异的记号,向不知名的深处划去。不得不说,我非常庆幸秀秀系的是活结——跳上去或爬上去,以及诸如此类等等的杂技表演,对我和胖子、还有昏迷中的阿宁来说,都太强人所难了。
沿着记号顺水行舟,一路畅通无阻。
风平浪静。最早在溶洞边遭遇酸液螺蛳和利齿盲龙的惊险历程,就好像是假的那样。
阿宁仍昏迷不醒。我在努力划船,胖子则握着手电在两岸搜寻,发现有相同或类似的标记,就照给我看。那些记号隐藏得非常巧妙。你看不见的时候,只觉得这样下去一百年都难觅芳踪、刻字的人实在太可恶了完全不懂照顾游客的需要;一旦你瞧着了它,就会感慨刻字的师傅真是心怀大众,那些记号的位置安排得很稳妥、并且总是异常贴心地保持在与视线持平的高度上,抬眼可见,不必为了看它冒各种姿势不正确扭脖子落枕的风险。
看着看着,我就忍不住想,沿途刻下这些路标的,究竟是什么人呢?这溶洞大大小小加起来少说有千百个窟,一路刻下各种标记,那得是多大的工作量?他怎么会有如此耐心呢?溶洞里奇峰林立、乱石横生,他怎么就能在每个岔口都找到隐蔽却又便于己方观看的地方,在最合适的位置上刻下这些标记呢?很多刻下标记的钟乳石压根长在我看来完全不可能攀上去的地方,他又是怎么完成那些杂技表演的呢?如此巨大的工作量应该很容易出错,可映入眼帘的每个记号都清晰端正,刻得一丝不苟……这是怎么做到的呢?他,不累吗?
这时胖子用手肘捅过来,“干嘛哪,天真?看傻了都——你对个鬼画符都能一见钟情?那可不好办。这溶洞石刻的,连着那根柱子搞不好上了吨位,就胖爷也没法搬回去!”
“滚!这都重要资料!”我立刻呸他。
王胖子不愧是X大鼎鼎有名的没皮没脸。毫不在意地抖抖神膘就嘿嘿□□,“那您现在要不要停一停,箱子里翻了相机,搞两张回去?”
“不可能。我看着秀秀把专业相机收进装精密仪器的皮箱里,如今都扣在黑眼镜手里,根本没带上船。至于剩下的,手机镜头能对付这种光线和距离,我跟你姓。”我冷冷回道。
以为够他自讨没趣,胖子却笑了,“哟嗬!天真,这考虑得够详细啊!”
“去你妈死吧!”嘴贱的下场是吃了一拳。其后本着『一拳没法看,两拳不过瘾,三拳福满堂』的指导思想,我再度捏紧拳头瞄准了胖子。
他赶紧唉唉叫。同时调整手中电筒的位置,将光束打向最右的岔道口,“天真快看!这东西画得好像跟原先不同!咋整?”
谈到正事。明知死胖子主要是找借口分散我的注意力,也不敢怠慢。
我们位于三岔路口。中间的刻着沿途非常熟悉的符号,而在它的右边,又有另一种全新的标记。我和胖子对古苗文可谓七窍通了六窍,懂点皮毛的人随便就能把这难兄难弟统统打败。普通说来,很容易将之和其它象形符号弄错或混淆,但眼前实物俱在,两相对比之下,任谁都看得一清二楚:它们根本就完全不同。很明显,右边岔道上的标记,传达着异于之前的讯息。而且,假设沿途看到的符号表示『走这边请跟我来』——有鉴于一路风平浪静岁月安好,这可能性绝对不小——现下这排蝌蚪文其实在说『盲龙出没注意!』的几率,则定必不会太低。
我和胖子都意识到这个问题,不禁面面相觑。我不是那种特别有自信的人。在这种关键时刻要做决定,就更容易踌躇难定。眼下就是巴巴地望着胖子,盼他能拿个好主意。可惜这回他似乎也犹疑不决。我们就像遇上了冒险AVG的分歧选项,右拐吧太不安全很多顾虑;不管不顾朝中间直走呢,好像又多少有点不甘心。麻烦的是这儿没存档,否则Save/load就行了。
不过,单凭一个意义未明的记号追到这里,已经是不大不小的突破,虽然离成功尚不知有多遥远。但如果没有胖子在旁边撺掇和鼓励,我断然不敢孤身冒险。老实说,两个人能平安划到此处,我感觉非常安慰,好奇心的爪子也不如最开始挠得那么痒了。总地来说,我倾向保守。
“照这么说,你就不该解开系船的绳子划这里来。老老实实躺倒睡一觉,睁开眼睛没准霍丫头就搂着顺子的胳膊站跟前宣布他们要结婚了。”胖子嘲讽道。
我心说这又不是老子乐意。还不是你们威逼利诱请愿一起上阵,非把小爷弄到这种鬼地方。王胖子、阿宁与霍秀秀联袂出马,谁不得逼上梁山啊。“最开始看见那个意义不明的符号,谁知道它安全还是危险,一半一半的几率,赌赌运气也算正常。眼下这标识看着就蹊跷,旁边又不是没有相对安全的通路,我们还傻兮兮地偏向虎山行,是图的什么许?”
我自认这番话说得在理。胖子也确实没得反驳。
但他这人就是,嘟嘟嚷嚷拖拖拉拉,俗语谓之:贼心不死。
一言成谶。
眼看着过了渡口,船就要笔直驶入正中间的水路,胖子却突然扑过来掰我。一惊一乍,外加我力气本来不如他,手里的木桨就生生转了个划向,连小舟带出的水痕也跟着歪七扭八、仿佛喝醉了酒。这么乜乜斜斜险象环生地,一头扎进了右拐岔道。气得人七窍生烟。
“————!————!!!”我正欲破口大骂,孰料被抢了先机。隔着老远传来了人的声音,可能是距离的关系,对话的内容模糊不清。不过很明显,说话的人情绪很激动。
我下意识竖起了耳朵。这时胖子好奇地问:“天真你干吗?”
“嘘!有人在说话!”我立马配合手势要他闭嘴。胖子脸上显出了一副难以形容的怪异神色。
我没太在意。竖起耳朵捕捉着空气中那缥缈的话音,一边补充,“听不清她到底说什么,看来离这里相当遥远。不过这声音很熟悉,我肯定在哪里听过……”
胖子不说话。表情越发地异样。
我刚想问他究竟怎么回事。先前那个虚无缥缈的话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变得尖刻锐利,甚而在脑海中震荡起来。“————!————————————————————————————————!!!”
“秀…是秀秀!这是秀秀的声音!”我猛地反应过来。操起船桨就往岔道里边划。
胖子偏偏选这种时候用力按住我。真怀疑丫是不是每时每刻都要跟人抬杠,心里才舒爽!
我毫不留情地瞪他,“你干什么!?”
“天真,你……确实听到了?肯定不是耳朵出风?”胖子眨着眼睛问。
可惜这家伙生了一双鼠目,再眨也是寸光。不可能附带少女漫画的动人效果。
我惦记着秀秀,不耐烦地扒开他的手,“废话!我跟你赌一份样式雷图纸,绝对是丫头的声音!”
“可是天真。打从进了这条岔道,除了你我的声音,胖爷什么都没听到。”
我倏地跳起来去看胖子的脸。这家伙没在开玩笑。
所以,我彻底懵了。只呆呆听着他说:“还有天真,你是不是忘了,由于某种阻碍,这条水路上任何声音都比原来小得多?即使你用喊的,听来也他妈像老子小秘!”
“死胖子你才小秘呢!你全家小秘!!!”我条件反射地咆哮。
胖子嘿嘿一笑,“胖爷正想找个嗲的好滚床,借你吉言哈!”
“MD信你有下限都是小爷的错!”我痛心疾首。
胖子挥挥手,浑不在意地继续刚才的话题,“喏,你情绪再激动,也就这么点儿音量,为什么隔老远就能听到霍丫头在讲话?难道她未卜先知,在进溶洞之间就别了麦克风?照我说,要么天真你那就是幻听;要么——就算她人真在,也肯定是附近。搞不好比我们想象中近得多。”
不过,这件事,我也有自己的想法。秀秀姓霍,跟我这种典型放羊吃草的类富二代不同,她是九门下三姓里,霍仙姑霍老太太的外孙女,兼钦定的正统继承人。这就是说,即便有着娇俏可人的外表和古灵精怪的淘气性格,丫头实际上在很多地方都和同龄的女孩儿不一样。而在随机应变出世不惊这方面,只会比大多数年长于她的人,比如我,更老练。很难想象要在怎样的境况下,她的情绪才会像这样激动得控制不住;而我可以肯定,那决不寻常。
我对胖子说:“近也好,远也罢。既然听到了声音,哪怕前边是虎穴龙潭,我都得闯闯看。”
再不济,我也是丫头的兄长,而在此之前,我还是个男人。如果连这么明显的线索都要裹足不前,那只能说明,因为太懦弱,这俩身份我一个也不配拥有。
“哟嗬!行啊天真,你够爷们!”胖子一听乐了。然后乜斜着被肥肉挤小的眼睛看过来,“可是谁说不准你去了?胖爷的意思是,你去可以,但是要悠着点。有计划,有准备地去!”
“那请问胖头军师,眼下独我们哼哈二将,要怎么个有准备法,空城计还是沙场秋点兵?”我也乐了。统共不过两男人,撑死了散兵游勇连打麻将三缺一都排不上,难道还能凑出集团军!
胖子虎起脸,“我说这位天真小同志,你怎么能这样不谦虚呢?党时常教育我们,要学习,再学习!”说着他一步跨到阿宁的身边,蹲下来将原本分散的皮箱拉到近旁。“看,首先不能给敌人可趁之机!”
我默默坐回去划船。心底暗道一声惭愧。
我脑子里一门心思要救秀秀,却忘了己方还有行李辎重,以及昏迷中不能自保的非战斗人员。万一对方暗中窥觑已久,或仅仅是动了挟持胁迫的歪脑筋……亏得胖子老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如胖子所料,那两人离我们并不遥远。
入了右边的河道,没两分钟,水流开始变得湍急。
胖子照了照没见记号,闲下来就哈哈哈地打趣:“卧槽,这水流宛若跌宕的,该不会恰好是你们榕树坡规划中的漂流一日游路线吧?”
遥远处,隐隐有水声。在这种声音不知为何被什么隔断的情况下,能从那么远的地方传进耳里,实际音量没准得用轰隆隆来形容。我惦记着那明显区别于安全意味的记号,整个忧心忡忡、根本笑不出来。总想着那不会是『内有漩涡快点闪人』吧,听见胖子的冷笑话,只觉得心上一凉。
小心翼翼地减缓划速,船却被湍急的水流冲得越走越快。隐隐的水声逐渐增大,听在耳里已经是哗哗哗哗。我那个气啊!心说他妈的死胖子,咒什么来什么,把小爷害这儿下到地府绝壁扇死丫的!
行动却果断向紧急求生靠拢。我努力向岸边划,同时喊,“绳子!快套石头上!”
“怎么了?”胖子可能是世上反应最快的胖子。立马抓起系船的绳子就往岸上的石笋套。
他是边问边套的。难免有点分心,动作不精确,绳子几次挨上边又滑下来。
见状,我只得硬着头皮上去,帮忙对付绳子。小爷没有和美女泛舟游湖的经验,几时亲自栓过船啊,别提在这湍急的水道上了,高难度!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呸!
胖子闲着就闲着,偏还要捡这节骨眼上烦人,“天真,你这到底抽的哪门子风?”
“你的头风!哗哗哗哗的水响听见没?那是瀑布!右边记号的意思八成是,这条水路的尽头是万丈山崖,形成了个溶洞瀑布!”我气都不打一处来。
套石笋并不比套活鸡活鸭高头大马容易。目标虽然静止,但船下有急流,人动。
我俩又谁都没有顺子那一脚定孤舟的好本事,真是手忙脚乱事倍功半。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套中一根又尖又细的石笋。抹了把汗抬起头,举目四顾,早被冲出老远。
我为待会要怎么掉头回去的问题伤透了脑筋。这时胖子用脚尖踢我,“一点钟方向。”
会意地抬眼,当视线扫到一点钟方向时,我自觉捂住了嘴巴。
先前描述过溶洞里奇峰林立,现在就是这样。一圈石笋把空地围成个圆。有点像英国的巨石阵,只是石块更窄,间距较近。虽然勉强也算掩体,可缝隙异常大。从我和胖子所处的位置看过去,角度颇好,不需要歪脖子就能确认被石笋围在里面的两个人:抛下小船、行李和我们,擅自失踪的顺子和秀秀。并且,他们正在进行一场由女方发起的单方面争执。
基本是丫头一个人在连比带划地说,脸上表情丰富——虽则以负面意味居多。而顺子就是点头摇头,间或动动嘴唇,予以答复或提出意见。至于其表达出什么感情,只能说他太淡定了,以致有面瘫之嫌。
这种氛围只有傻X和二货才会冲上去认亲。就连王胖子同志,都难能可贵地收敛了他KY的本能。我们老老实实地缩在小船上,只把围观的视线扫出去。他们的音量本来应该不小,可在声音传播被阻碍的溶洞里,愣只能瞧着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干瞪眼。
好奇心像只小爪子,在身体里挠啊挠。
我终于忍不住,捅捅安静得出奇的胖子,“你猜他们在吵什么?”
“嘘!霍丫头发飙呢。她叫张家别仗着有个麒麟,就欺人太甚。”他挥了挥手要我别来碍事。
张家?我一下子回味不过来。“可是这群人是有谁姓张?你王凯旋我吴邪,躺着的阿宁是宁红玉,站那边的霍秀秀和……等等!你是说,顺子他姓张?九门的,弓长张!?”
“要不然你真以为他姓顺?”胖子怜悯地瞧我一眼,“小天真,我刚看见霍丫头叫我们的向导,张伯叔。”然后很快又望了回去。
我当场只想踢他的屁股一脚让丫下河。好容易按捺怒气,又惊觉不对。
“你怎么知道?你听……看得见!?”
“小可怜。新闻系的选修课有看口型。”胖子丢了两句话打击……不对是打发我。
得。术业有专攻。没什么好惭愧的。
想通了我索性赖在专家旁边,蹭人工翻译。
胖子道:“霍丫头嘴厉害,可顺子也不简单。他说,若不是敬你霍氏子孙九门下任当家,带回的人里又有吴小三爷,这支队伍根本就爬不上燕子岭!”
“……他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个吗?有没搞错那是犯法的!”我瞪大了眼睛。
胖子耸耸肩,“霍丫头看来也这么想。她还强调说,宁婆娘的队伍进山前跟上面打了招呼,政府备过案。她们获得了国家领导人的特别许可。即使是张家也不能干涉。”
我犹豫了下,还是问道:“那,……顺子怎么讲?”
“顺子说…他说……”胖子死死盯着斜对面石笋圆圈里的最新发展。“「张家的麒麟没有答应。」”话音未落便扭头看我,“这是他们对话里第二次提到了。天真,张家的麒麟是什么?特产、吉祥物?”
我摇摇头表示不清楚。但心中暗想,这大概和秀秀之前提过的,怀麒麟的小哥有关系。
但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
我想起□□老大的纹身。CCTV国际频道就有播过,说是山口组大哥的老婆,身上就纹着一条化蛇;可见左青龙、右白虎什么的,已经Out。麒麟多时髦啊,古中国的瑞兽,当然现在也时不时出现在门神年画上,而镇宅玉雕忒常见了。什么你说少数民族?您不知道这年头少数民族最时髦吗亲?
试想,九门围了一圈在吵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得是如火如荼,清官难断家务事。唇枪舌战到了白热化的阶段,眼看谁要上演谁都劝不住的全武行。这时候张家的小哥拨开人群冲上前去,解开扣子扒下衣服,胸膛上显出威风凛凛的黑麒麟!四周登时鸦雀无声。那场面,他的得瑟劲儿,啧啧啧……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天真……天真!?”胖子在旁边猛力拍我的肩膀。
他的手劲特别大。我疼得直咧嘴,真怀疑是不是肿了。赶紧挥开他,大骂道:“干嘛干嘛!死胖子你就不能好好说话,非要动手动脚?”
“都叫好几声了,也没个回应。这个溶洞本来就古古怪怪,我一看你发呆傻笑那样……不是怕你中邪嘛…………”他也知道自己下手太重。悻悻然退到一边,才讪讪开口。
死胖子你才中邪!你全家都中邪!
但这种事追究下去就没完了。我狠狠剜他一眼,问:“到底什么事?”
“天真啊。咱得趁那俩的架一时半会还吵不完,赶紧想个办法,划船绕到他们后头去。”胖子指指斜对面石笋圈,比了个包抄的手势。我深以为然。
-第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