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索]聚沙集》kriek

4、蛇与佛

　　娜美在竹林外等了很久。

　　山治迎风走出了竹林，神色安然、不嗔不喜，的确是有几分无欲无求的味道。

　　娜美的心忽然就沉了下去。

　　「索隆呢？」娜美忍不住提高声量，大声的问道：「索隆在哪里？」

　　「死了。」山治极为平静的说道：「我杀了他。」

　　就连那个杀字也是轻飘飘的。

　　很久很久以前，当山治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恨妖。

　　妖会杀人、妖会吃人，妖让他变成没爹娘的孩子，所以恨也是应当的。

　　彼时山治住在佛寺里，一举一动都显得灵慧机敏，收留他的老和尚也相当爱护这样的山治，说是疼爱也不过份。

　　可是山治却是个没有剃度的假和尚。

　　究其原因，其实也只不过是件小事。

　　老和尚曾经问过山治一个问题。

　　有两个女人在街上抢一个孩子，她们都自称自己才是孩子的母亲。

　　后来终于闹进了衙门。

　　但无论县太爷怎么问，就是问不出漏洞来，谁都不知道哪个才是孩子真正的母亲。

　　最后县太爷决定让两个女人一人抓住孩子一边的胳膊，使劲得扯，谁扯赢了孩子就归谁。

　　孩子被扯痛了，哇哇的大哭起来，于是其中的一个女人就放开了手。

　　「如果你是孩子的母亲，你会放手吗？」

　　这就是老和尚的问题。

　　「当然不放！既然是我的，怎么能放手！？」

　　山治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老和尚凝视着山治，并不说话，只是慈爱的叹息。

　　从那以后，老和尚就再也没有提过给山治剃度的事了。

　　那又怎么样呢？

　　众人顶礼膜拜，不也是个得道高僧？

　　后来山治遇到了索隆。

　　后来他明白了当年老和尚的问题。

　　放开了手的女人才是孩子真正的母亲。

　　心里有爱的……才会舍不得对方受苦。

　　只因他也是舍不得索隆受苦的，所以他只能放开了手。

　　放开了手。

　　舍不得……就是注定要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