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策瑜架空]The Bet》埃米斯特

4、Section 1-Blinds 3

　　同样的紫红色凝结在刘勋身边。
　　他带着自己的心腹过江，安静躲在距离陆家大宅十几公里的地方，等着看孙策的笑话——十八岁的男孩子在陆康这样的地头蛇面前能做什么？更何况大宅中只有他和吕范两个人。最好的结果大概是他被陆康教训一顿然后送回江北，最差的也不过是死了。
　　但是事情的发展与刘勋所想的完全不同。
　　今天午夜时候他们突然被陆康的人包围，剿杀。这场攻击突如其来，他们甚至没有反应的机会。
　　枪声里他的心腹手下们一个个倒下，内脏碎裂开，凝结成紫红色的肉块。
　　刘勋握着他的枪，将出现在他枪口下的每个敌人都假想成孙策。他可以有一百种方法推理证明，是孙策把他们藏身的地点透露给了陆康。刘勋把孙策可能已经背叛袁术投奔陆康的消息发回江北。
　　枪声密集，在这样月色明朗的夜仿佛一场骤降的暴雨。
　　袁术在电话里咆哮着：“不可能！你把孙策带回江北，我当面问他。”
　　刘勋咬牙，他染满血的额头青筋暴起，犹如枣色的雕刻。电话并没有切断，袁术在彼方清楚听到这边如同急雨的枪声，几分钟后袁术终于不再等待，他切断了电话。
　　下一秒，刘勋身边落雨般的枪声亟止。
　　陆康的人像是接到了另一个命令，他们开始有序的退出这片战场，只留下少部分人断后。
　　同时刘勋的手机上显示一条新的短信，来自吕范。
　　“追过来，我们清场。”
　　刘勋又一次咬紧了牙，他用去一分钟时间考虑，他身边的人手已经缩减到来时的一半。
　　最终，他说：“追！”
　　孙策踩着台阶上楼，他用左手提刀，在楼梯上留下血色的脚印和粘连成线的血痕。他的足音很轻，微微跳跃着，好像一只年轻的活泼的猫科动物走在猎食归来的路上，用锋利的爪牙拖着他的猎物，濒死的猎物。
　　陆康被吕范用枪口顶着跟在他身后。
　　一路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并且经过他们身边的佣人都收敛着表情向孙策欠身行礼。
　　陆康说：“我小看了你。”
　　孙策回头，给他如同朝阳般灿烂的血色的笑容。
　　他们前进的目的地是陆康的书房，吕范留在门外，他与刘勋通电话，陆家大门外的枪战声正沿着窗缝隐约传进书房。孙策与陆康仍旧坐在前一天他们面谈时候的位置，桌面摆着陆康的茶壶和孙策的刀。
　　“你派去围剿刘勋的人已经回来了，就在门口，但是他们没办法进入院子。”孙策说，他尽量用手帕擦干净双手沾染的血，然后用这样的一双手拿出盛有毒药的金盒。浓重的血腥味盖过了茶香，它们不止渗透在那把唐刀，还浸透了孙策整个人。孙策把金盒推到陆康面前，“我知道你在吴城的其他地方还有人手安置，如果他们赶来救场，刘勋大概没办法活着回到江北。”
　　“所以你收买了我身边的人。”
　　孙策笑出声，“我一无所有，用什么收买呢？”
　　陆康沉默，他想到为陆家服务很多年的管家，还有根本数不出确切数字的那么多佣人。他们都以服务于这座豪宅为荣，最普通的金钱或者地位的诱惑，确实无法撼动他们的信仰。
　　陆康放松下来，他在孙策志在必得的眼神里平静回望。
　　“我答应你的管家，保证你的儿子和侄孙的安全。他们现在大概已经不在这里了。”说到陆绩和陆议的时候，孙策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那两个孩子跟他的弟弟们年龄相仿，都还在稚嫩懵懂的天真时代。无辜而且需要其他人的照顾。
　　陆康说：“言而有信到了这个时候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孩子们已经能够确认安全，他的管家一定会按照最初与孙策的约定，不插手今晚发生的一切，甚至是在他能做到的地方帮助孙策。比如把陆康派出剿杀刘勋的人手调回来又把他们拒之门外，又比如为每位客人的睡前饮品添加一些帮助睡眠的东西以保证今夜的宁静。
　　陆康就要在这样沉静的夜里离开人世。
　　“他居然相信你一定能杀掉我。”
　　“因为即使我不杀你，之后也会有其他人来做这件事。袁术是个贪得无厌的人，自从我父亲死后他拿走了原本属于孙家的很多东西，这些东西扩充了他的实力，他不会放弃觊觎吴城这么一个美丽的地方。如果由他来动手，一定会把这里的美丽破坏殆尽。”孙策说着，他和陆康一起看到桌上造型与陆家大宅格格不入的金色药盒，他们一起笑起来。孙策说：“这么美丽的地方，不如留给我，我会延续它的一切。”在进行这样安静的话题的时候，他看起来仍旧是个凌厉又讨人喜欢的年轻人，如名刀一样美丽而且锋芒毕露，毫不遮掩自己正面或者负面的情绪。
　　陆康收敛表情，他开始考虑自己死后的事情。
　　“杀了我之后，袁术打算怎么样？就这样拿走吴城吗？”
　　“那是袁术的事情。”孙策摊手，“但吴城一定是我的。”
　　陆康笑了笑，“陆家很大。”虽然孙策现在拿到了这座宅邸的控制权，但是以他的微薄力量，恐怕很快会被陆家的其他人驱赶出去。
　　孙策却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他说：“刘家也很大。”
　　姓刘的人之前几乎掌控整个国家，那种状态持续了许多许多年。可是后来这个姓氏照样破败没落，在他眼中变得一文不值。
　　陆康说：“不论这个世界如何广阔，它终究大不过你的心。”
　　孙策点头，“你是我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陆康吞下了那颗毒药。
　　他留给孙策最后一句话：“年轻人，你很可怕，我第一次见到淋漓尽致的锋芒毕露比城府深沉更令人五脏发冷。这样凌厉的锋芒太容易折断，要学会珍惜自己，就好像你珍惜你父亲的刀。”

　　陆康在他生日之后一天的凌晨去世，而这天晚间的宴会照常进行，主角换成了孙策。
　　宴会厅的门被推开，宾客鱼贯入场，很多很多与陆康不睦甚至只是是来看热闹的人目瞪口呆的迎接孙策从楼梯走下，他甚至还穿着那件染满鲜血的衬衫。
　　孙策身后的吕范则是盛装打扮，衣着光鲜，领结打得很整齐。
　　吕范说：“欢迎诸位来给陆老先生贺寿。”
　　孙策笑容灿烂：“祝你们玩得尽兴。”
　　听到陆康的死讯，袁术显然非常高兴，他甚至主动提及了孙策选他想要的东西作为奖励。
　　“当然要在我的承受范围内。”他补充道。
　　孙策在那个时候宣布了他对陆家大宅的所有权。
　　他们搬进去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那时关于陆家的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孙策还接来了弟弟们的两位老师，即使这样，他们的新家看起来仍然过分空旷。
　　北斗七星式的小别墅被玻璃飞廊串联起来，透明的飞廊一直延伸到湖边，从上空看起来好像给湖泊加了一条新的支流，洁白发亮。
　　别墅里搬进了很多医疗设备，并且进驻袁术提供的庞大医疗组。孙策还不到五岁的幺弟住在这里，他的身体很差。孙策从发现这些别墅的第一天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计划。
　　他从湖边走进飞廊，优秀的温控系统让空气清新而且凉爽。徒步穿越长长的玻璃飞廊时四周的景色不停变化，仿佛行走在画卷里。
　　孙匡睡在七幢别墅之一的二层卧室，楼下偶尔传来医护人员的说笑声。孙策趴在窗边看他在白色床单里小小的身影，他睡得很熟，安静而且甜美。
　　吕范打来电话，孙策接听，“子衡，阿匡在睡觉，不重要的事情可以晚一点说。”
　　吕范的声音好像忍着笑，“有两件事。第一，二少爷和三少爷刚才在家里迷路了，把他们找回来之后一直哭着要拆房子，大家都在等你的处理意见。”
　　孙策说：“揍他们。另一件呢？”
　　“陆康的儿子和侄孙的下落我查到了。”管家为了保护他曾经的两位小主人，一直不肯透露这两个孩子的下落。但吕范认为他们还活着本身就是对孙策的一种威胁，他从不放弃查探这件事情。吕范说：“我看了停车场的监视录像，陆康去世那天夜里有一辆并不属于陆家的欢迎停在那里，牌照是江北的，凌晨两点左右它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离开了。”
　　“他们被托付给另一个富贵之家，并不奇怪。”
　　“你不想知道是谁吗？”吕范对于自己的劳动成果得不到重视表示非常不满。
　　“好吧你说。”孙策说。
　　“江北舒城的周家。”
　　孙策想了想，“我记得我们刚到陆家的时候，周珞说他因为一些事情要离开国内。”
　　“对，当时周珞不在，来接那两个孩子的应该是周家从来不掺手□□事务的二少爷。”
　　“名字呢？”
　　“周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