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警幻仙境甜斋公子梦里一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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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石，你看这处可好，像不像当日你我前往杭州时所偶遇的那个湖？”
贯云石莞尔而笑道：“像，我若是戴上蓑笠扮了那采芦苇的渔人，你便作那织鸳鸯被的夫人吧。”说完便要调笑着扑过来。二人划着桨往湖中心去，环顾四周，青山绿水环绕，夕阳余晖映射，鹧鸪声声叫着，扑朔着从天飞冲入湖中，精确叼起细鱼，抖抖身上羽毛，将鱼甩入小船的甲板上，二人也是沾得浑身是水，对望相笑，徐再思蹲在旁边，一条条数着战利品，想着今晚回去便烧个奶油鱼片汤，想起美味不觉垂涎三尺了，扭头问道：
“呐，云石，我们便定了这处定居下来如何？”
“这.....”
“不好么？你是不喜欢这地？我看倒是挺好的，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可若你实在要是不哎，我们便再换其它的可好？恩？你怎么不回话呢？”
“再思你不是已成亲了么，夫人也有了身孕了么，徐家还有上上下下的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弃大家而不顾呢？”话音怎么不是那相亲之人的了，而是闹哄哄的一片，怎么又回了当日成亲拜堂的徐家大厅了，周遭围满了人指指夺夺骂道，表情狰狞想要过来掐他，忽然便是双耳发麻，觉得什么也听不清了。
徐再思忽地从床上坐起，喘着粗气，才觉刚才只是做了一个甜蜜又狰狞的梦而已，想起来那场景怕是二人悄悄逃走后的幻想吧，但是在梦中却是如此真实，甚至连贯云石腰间的佩玉也是现实中的那一块。若是真是如此倒也无憾了。可惜上天连在梦中都不愿多给他一丝机会，甚至也要毁掉这美好，怕是始终也逃不掉吧，从前怕当真只是镜花水月梦一场了，想到这里便禁不住也摇头苦笑了。
徐再思又想起谢霓双已有身孕之事，想到二人也仅有那喝醉后的一次，想必也就是那一次便成了，这也算是天意了。自己却找不到初为人父的喜悦，甚至觉得负担像是又增重了一些，不禁觉得自己实属恶劣。想着自己先前对待谢霓双实在是冷淡得很，也是有些愧疚的，这次回去该是要改变些了，既是要放下从前，便好好待人家才是，虽说没有男女情愫，对于她为自己所做的却还是感动的。
起来后发现天已经全然暗下来了，外面繁星点点，知了叫声不绝于耳，出了房间一看，蜀儿正搬了矮凳摇着莆扇坐在后院乘凉，还时不时想要拍打身旁干扰的蚊虫，整个样子甚为好笑，便不由得扑哧地笑出了声。蜀儿一看是徐再思来了，慌忙中就要站起来。
“公子，你醒了，现在已是戌时了，你可是饿了？蜀儿去给你准备晚饭。”
徐再思摇头说不觉饿，蜀儿又道有冰着的绿豆莲子银耳羹。徐再思想想，便让他蜀儿去取过来，顺带给他自己也盛上一碗。
主仆二人便吃着银耳羹，相并着坐了下来乘凉，蜀儿打小便是跟在徐再思左右的，也没其它下人那般拘束，规矩多。他向来脑筋直，不大懂察言观色，只是迟疑了一下，想着早晚也要说的，便道：“公子，下午贯公子来过了，呃，你在睡觉，他便说别打扰你了，他让我转告，说他先行离开了，望你保重。”
“恩，他回嘉兴了么？”
“这个他倒没说，我想应许是吧。”蜀儿悄悄转头去看主子的表情，看徐再思面色没有太大变化，这才缓缓舒了口气，想了想又接着问：“呃，公子，你很喜欢贯公子么？呃，这两个男人之间怎么会....怎么会呢？”
徐再思只是稍稍咧开唇角笑道：“这感情之事怎能说清呢？喜欢了便是喜欢了，哪想得了顾得上这么多呢？所以，日后若是蜀儿看上哪家姑娘了，便尽管给我说，我便替你做主了去。”说完还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既然这样喜欢，那为何要放手了呢？”
“呵，说你是小孩你便是了，这你不懂的，人生在世你总是有很多无奈的，有很多抉择根本不允许你来选的，这就向每年那钱塘江边的浪潮，我们都是被推着前进的。”
“那便不去争取么？若是还有可能呢？这样不会舍不得，不会后悔么？若是我，我便要坚持着，管他呢，旁人少了我还能活的，我若少了他便是不行的。”
“当然会舍不得，但后悔与否现在怎么能知呢？我只知道现在的现实要求我压抑下这一切。”徐再思像是在说予蜀儿听的，但却更像是说给自己催眠的，想要麻痹自己，想要让自己确信自己如今的抉择是万不得已的，是必须的最好选择。他不是蜀儿，他有自己的负担，他无法像那样单纯而执着，却又无比羡慕他。
这一刻，蜀儿突然就觉得自己面前这个公子已经不再是当日大家风传的那位嘉兴城内风流无尽处处留情却无情的甜斋公子，也不是那个只懂风花雪月寻欢作乐的公子哥了，他或许已经真的成长为一个可以为徐家负担一切，可以为徐家割舍自己的男人了。但不知为什么，自己却为这个被家族束缚不能凭心而做的公子感到难过悲悯。
说出来这些，徐再思觉得心底似乎要好受了一些，不知是自我催眠的原因还是有了倾诉的原因，一切好似又回到那段刚成亲没多久，还没来京城，没跟贯云石再有接触的日子，却又好似比那时要好了一些，自己却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心境。
翌日，礼部便来人请徐再思过去谈具体事宜了。与自己相谈的人不是先前认识的陈慎和袁尚书，而是那最终遴选之日不相识那人，经他自己介绍，也是礼部侍郎，姓丁。定下了需要的布料款式，还有繁缛的细节要求，这是其它任何生意都比不得的，做不好可是性命攸关之事，徐再思也一丝不敢懈怠，用了纸笔一一记下了，双方再三确认无误后，徐再思便要告辞了，丁侍郎迟疑了一下便压低了声音问道：“呃，徐老板可是与固亲王相熟？听闻那日在董贵妃的诞日宴上固亲王特意向陛下引荐了你？还望徐老板要是有机会也能在固亲王面前为在下、为礼部美言几句啊。”说完露出谄媚之笑，还不忘重重握了徐再思手两下。
徐再思笑脸敷衍了几句，心底却冷笑道这人想为自己便算了，还想扯上礼部来，呵，看来木吉爱是说得没错，自己那日坐那位置还真是多的是人垂涎呢，自己却不愿淌这趟浑水，旁人还道他是怎样才扯上了皇亲国戚呢，只愿自己能好好做下这差事不出差错就好，其它却也没什么想法了。
回了家中，便拿着记案，看有何需要在京城准备的，想着尽早安排好，便打算回嘉兴去了，想着出来也是有些时日了，虽说出不了什么大乱子，却还是有些繁杂事需等着自己回去处理的。
正要出门，便见王伯哆嗦着带了客人进来，一看竟然是木吉爱本人来了。
徐再思一时也愣了，不知他亲自前来是何意思，也忘了招呼。还是木吉爱够自觉，自己找了椅子便坐下了，笑出了声道：“呵，看你们这样，本王有如此可怕么，我只是听说再思你快要返回嘉兴了，想先为你践行了，怕让人送帖来被你拒了，便亲自前来了。”
徐再思心想你固亲王送的帖子来，谁敢拒绝呢，我再是不愿也得“乖乖”认命前往啊。当然这话也只能是在心中腹诽了而已，表面却还说着：“实在是承蒙固亲王看得起了，再思受宠若惊，恩，打算再做下准备，收拾一番，过两日便回去了。诶，你看光顾着说话，小舍实在够简陋的，还请王爷到外酒楼相聚吧。”
“不，这倒不用了，这京城人多口杂不得清净，你这等小院便是最舒坦了，炒两小菜，你我小酌两杯便是最好了。”
徐再思一面头疼这王爷怎么这般“自来熟”，一面便叫蜀儿去准备饭菜了。蜀儿看公子强撑笑脸，也不知哪根筋不对，竟还轻声嘟囔了两句，引得木吉爱是多看了两眼。
没一回便是饭菜上来了，别看蜀儿平日呆楞，但在厨艺方面却是一把好手，也不枉甜斋公子这等挑剔之人也如此受用，豆鼓酱腌鸭腿，蜜汁山药南瓜，虾皮儿萝卜汤，木吉爱尝了一口，也甚觉清新可口，也忍不住称叹问道：“这可是你这小儿做的？实在是看不出来哩。”
蜀儿一听表扬，便管不住自己那股得意劲儿，禁不住轻哼一声头仰了仰，徐再思怕木吉爱生气，便连叱喝了一声。
谁道木吉爱却丝毫不觉有杵逆之感，禁不住调笑道：“呵，这味道我实在喜欢，你可愿离了你家公子，到我固亲王府来？”
谁知蜀儿却直楞着道：“不去，除了公子身边我哪儿都不去，徐家便是最好了。”
连徐再思都为他捏了一把汗，蜀儿却全然不觉。
“你怎知徐家最好呢？我怕你若来我府上，便不想回去了呢。”
“才不会！呃，总之，总之徐家就是最好的，公子也是最好的，我可哪儿都不想去。”蜀儿找不到回驳之语，只能赌气说道。徐再思怕蜀儿再说下去会闯祸，便借口支了他出去。木吉爱却觉徐家这小童着实好玩。
剩下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吃菜酌酒，徐再思看木吉爱确实没有其它什么的想法，便也不想先前那般警惕了，二人还趁机谈了一些兴趣爱好之事，撇开之前那些不说，二人在这些方面却还当真算得上又一知己，木吉爱也从未有过这类不跟自我利益沾边的朋友，也几乎没有人坐下来与自己这般“平等”坦然地交谈过，也觉感觉甚好。
待到快要离开之时，才开口道：“徐再思，本王还从未有过你这样的朋友，想不到感觉还真是挺不错，愿我们还能再有这般交谈的机会，你可千万不要拂了我的意了，先前那些，的确是本王不对了，望日后你我还能真诚相对。”
徐再思鲜少看到木吉爱这般一本正经的模样，而听他却是想与自己相交，而婉转道歉了，这对于一个生在帝王之家被捧着长大的人来说已经很难做到的事了，徐再思也觉他与自己挺是相投的，便也是觉得先前那些也别再过多纠结了，再说了，自己不是都拿砸过人家头了么。说不定，这一走，反正也是见不了面了，也不怕会出什么妖蛾子的。
“承蒙王爷这么看得起再思，先前那些你我忘了便好，从今日起，我便是有了固亲王这一知己了。”
二人这才算是一笑泯恩怨了，看时间差不多了，木吉爱便也回了府。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警幻仙境甜斋公子梦里一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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