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九莲

85、第七十九章

　　四年后，当年的寺庙里，已经又到了春日，樱花花瓣在晚风里寂寞的飘荡。
　　清水静琉正在打扫庭院，不时停下手里的动作微微出神——“静琉。”突然现出身来的白衣少年用冷冷的语调招呼道。
　　“景色你，”她担心的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才抱怨道：“不是说过不要总这样出现么？”
　　“隐身，只有你能看到。”景色用淡淡的语调简短的解释，然后故意在她面前飘来飘去。
　　静琉的脸上滑下了几道黑线来：“你这家伙——”

　　正在这时，一道温柔的嗓音从门口传来，“静~。”
　　“妈妈，”静琉警告的瞪了景色一眼，走过去帮母亲接过大包小包的东西，问道：“妈妈又去医院里看妹妹了？”
　　“嗯，小影今天状况很好……我想她总有一天会醒来的。”

　　“当然了，一定会醒来的。”静琉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自语，眼神却逐渐坚定了起来。

　　***
　　“我要去接小璃回来。”
　　“不要去。”景色摇了摇头，“她已经不是璃，而且也不肯回来。”
　　“我知道，”静琉垂下眼睑，脸色有些苍白，“但是，我不相信小璃会不要我和妈妈——”

　　小璃自然不会不要她们，但是那位现在的性格已经——

　　景色和静琉坐在冰帝校园里的樱花树上，看着树下和冰帝众人一起聚餐的琉，神色茫然若失：“小璃她，看起来很幸福啊……”
　　“她现在是花月琉。”
　　“花月琉？”静琉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
　　景色看着她，只见她眼眸闪动，喃喃自语：“镜花水月的幻象，易碎的琉璃，真是个美好而贴切的名字……”
　　“静琉，”景色怔了一怔,“我以为你是希望她幸福的……”
　　但是清水静琉只是茫然出神，恍若未闻：“我要进冰帝去读书——”

　　她找了个合适的身份进入了冰帝，有了更多的机会见到她，一次次远远的观望打听，一次次的擦肩而过——
　　几天后。
　　“她变了……”静琉眼神有些黯然，“小璃她，变得很优秀。”
　　不需要冰帝的那些人来告诉她，她就能够发现现在的小璃有多么的优秀，她一直不知道——小璃，也可以把竖琴弹的那么好，不只是钢琴而已，她实现了自己以前所有的愿望。
　　虽然她自己不记得，却一直都在无意识的做着以前所没能做到的所有事情。
　　这像是为了弥补前世的遗憾，又像是为了完成自己的梦想，因为她不在，小璃反而把一切都做的很好很好——
　　她一直不知道，是因为她的存在，小璃才有了那样怯弱的性格——
　　只不过是因为她好胜，小璃温顺，所以小璃，才一直是被牺牲掉的那一个。
　　没有谁是天生要闪光的，然而只是因为她，因为已经有了她，所以小璃就失去了发光的机会……
　　如果说以前的小璃是跟在她身后的小影子，现在的她就像是一道光。
　　光与影——本就是同源而生啊！

　　她一直很骄傲，觉得自己是一个好姐姐，她把小璃保护的滴水不漏——
　　从清水影璃一出生就是这样，所有的人都忙于保护她——
　　小璃，她是那样柔弱的一个孩子，天生的惹人疼爱，她可爱的像是从橱柜里抱回来的娃娃，纯净的灵魂里没有一丝的阴暗。
　　但是她们没想到，正是这些保护，让她在后来受到了那么多的伤害和痛苦——她太善良了，善良得不让任何人知道她的痛；太善良了，所以总是原谅别人，原谅的结果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受到伤害——

　　静琉闭上眼睛，又睁开：“景色，我决定去见小琉。”
　　她说琉，而不是璃。
　　景色静静的看着她。窗外正是黎明时分，他看着她坐在窗台上，外面天色如墨。一点点的，开始放出亮色，映得她身影单薄，孤寂忧郁。
　　他走上前，站在她的身后，揽住她的肩膀，却什么也没说。
　　或许什么也不说才是最好的选择，这些年来，他一直是这样的守着她，注视着她。
　　他知道她看似坚强明朗下的脆弱，知道她性格好强又别扭的厉害——尤其是现在最亲近的妹妹又形同陌路，他不能理解人类的这些感情，但是却分明感觉到她的心一直很哀伤。
　　一直都是。

　　***
　　冰帝的校园里，静琉笑吟吟的把一袋点心递给慈郎：“慈郎，树上，睡起来舒服吗？”
　　认识慈郎是一个看似偶然的必然，她喜欢听他讲小琉小时候的各种事情，于是两人就有了说不完的话题，相处起来也是意外的和谐。
　　芥川慈郎，有着和小璃相似的本质呢——看着他就会心情变好的感觉，难怪小琉对他和冰帝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静琉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和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突然玩心大起——她不着痕迹的拽了慈郎一下，两人一起向后仰去倒在了草坪上。
　　然后，吻上了他的唇。

　　看似偶然，其实，是因为嫉妒吧？
　　是因为你们，抢走了我的小璃。
　　是因为你们，所以她才不肯回去——
　　“小琉是什么反应？”她躺倒在草坪上，淡淡的对出现在眼前的景色问道。
　　景色抓紧了她的手腕，冷声问道：“你为什么?疯了么?”
　　“我是疯了！” 她咬着牙，“我发誓我不是想吻他，但是——我希望小璃讨厌他们!”
　　“要不然他们讨厌小璃也可以，我一定要带她回去！”她笑得凄凉，睫毛上的泪珠闪闪发光，“你知不知道，我看着她从我身边走过去，看着她对我漠然的眼神是什么感受？你有没有体会过，那种因为亲人的牺牲，而不得不成功的心情?你知不知道这四年来我的努力，都只是为了能够接她回去，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说到这里，她的泪滑了下来，泣不成声：“我不想失去小璃——”

　　也许会被讨厌，但是，能够达成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静琉用明朗清脆的声音说：“我是清水晶，请多多关照。”
　　“姐姐好。”琉用甜丝丝的声音答道。
　　静琉凝视着她，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久到，已经有太多的事情横亘在前，即便是从门口到客厅这样的距离，也无法跨越。
　　四年的时光，改变了她，也同样改变了清水影璃。小璃，我不相信你会抛弃我和妈妈，不管你叫哪一个名字，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只要你跟我回去——
　　静琉凝视着琉和龙马远去的身影，忧伤的而冰冷的，追随着两人的离去。

　　从景色那里知道琉的能力已经逐渐觉醒，看着她蜷缩在冰冷的溜冰场里，她闭上眼静静感受她所经历的痛苦——
　　“你在做什么？！”
　　终于还是忍不住，静琉走上前去质问她近乎自虐的举动，“你这样做，是想要自我惩罚吗？！”
　　“你在说什么？”
　　琉说，恰如其分的微笑着却让她揪心的疼痛，从什么时候起，你学会了这样完美的隐藏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都能够这样不动声色的微笑？
　　以前只是保护你是我错了，现在的小璃已经不需要我来安慰保护了。
　　不一样了，自从送你离开的那天起，就永永远远不一样了。
　　小璃不会再是那个躲在我身后哭泣的温柔的孩子，而我也不会再一味的只是保护你——“因为你懦弱！自私！又虚伪！做错了事情又不敢面对！”她冷漠的指责。
　　“不是这样，能看到并不等于能救人！”琉大声反驳。
　　就是这样，再坚强些吧。
　　让我看看，离开了姐姐的小璃，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安慰你的事情，自然有人会来做到。

　　尽管如此，琉临走前充满冷意的一瞥还是让她的心觉得刺痛——“你说得太过分了。”景色淡淡的说道。
　　静琉沉默，她望着拥着琉离开的不二的背影突然问道，“小琉她讨厌我了，她——喜欢不二吗？”
　　景色也望过去，两人为了这个问题沉默了片刻。
　　静琉开口说：“我不知道，假如小琉已经爱上了哪位王子——”
　　她不看他的脸：“我一直觉得她还小，所以没有往那方面去想——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是不是已经毫无意义……”
　　“静琉，不要再用爱的名义继续做伤害她的事情了，对她坦白吧。”
　　你这样做，不过是在互相伤害，两个人都会觉得痛苦。
　　“坦白？”
　　“让她恢复记忆，然后让她自己决定去留。”
　　“坦白……包括那件事吗？”她轻声地垂着头说道。
　　他看着她，淡淡的回忆：“你一直不知道，我和小璃相遇，是因为她用你的名字召唤了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被锁在漆黑的地下室里，一直在念着你的名字——”
　　她仰起头，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我不知道，我一直都，没有勇气问你——”
　　“但是小璃她，从来没有因为继母和弟弟那样对待她而哭泣过。她只知道静琉，总是保护她,照顾她的姐姐——但是她找不到你。她渐渐变得眼神冷漠，走在人群中的时候总是四处寻找着你，可是每一次都落空，每一次的失望都刺痛着她的心。但是直到那次见面，她都没有停止过寻找你。”
　　她听得泪流满面，“不要说了！”
　　“静琉——”
　　他对她伸出手去，却被她一把挥开，“我会坦白的，我会去告诉她我已经变成了一个什么人，然后让她自己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