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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化敌为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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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街道,异常的热闹。
沿街摆满了小地摊。卖各种各样的休闲衣裤跟小饰品,还有各色各样的小吃,甚至,还有卖小宠物的。灯火通明,人潮汹涌。
我正惬意的站在一个小摊子前吃串烧。
忽然,一声尖叫传来。伴随着几个不怀好意的男声。
我好奇的转过头去,看见四个龌龊的男人正围住一个学生模样的女生,调戏道:“小美女,一个人呀?陪哥哥们玩玩呀。”
女生奋力挣扎。拉扯间,我看见了那女生的脸。五官细致,皮肤白皙,黑发如墨般散开。我惊讶的张大眼。
夏、恭、雨?
不是吧,现在是在拍电影么?或许真的是。以夏恭雨的外在条件,非常的有可能。这么想着,我立刻左左右右仔细的观察起四周,看有没有摄影组之类的工作人员存在。结果是,没有。我这才急切的冲过去救人。
然后,在流氓甲的手触摸到夏恭雨屁股的前一秒,我一个飞腿正中流氓甲的脸部,后者脸上淤青一大块的倒地。
时间静止了几秒。突然冒出来的程咬金明显不在双方的预料里。
照理说,被英雌救美的夏恭雨应该是吓坏的躲在英雌的身后,然后流几滴委屈的泪水。可眼下这个被救美的女人只顾着吃惊的张大嘴,用食指指着我,妳妳妳妳妳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至于那些流氓们,则是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模样。
我将夏恭雨护在身后,没好气的说,“这么晚了别一个女孩子家出门,老师没教过妳吗?”
“妳还不是一样。”就算害怕的抓紧我的衣角,这女人还是不忘回嘴。
我无奈的翻了翻白眼。
我怀疑这个女人根本没长脑子。她跟我能放在一起做比较吗?她是不知道自己长的这么让人垂涎是不是?还穿的那么招摇,不出事才怪。
还没说的上几句话,流氓们已经开始摩拳擦掌。
“我说,聊的很开心嘛,聊完了吗?”流氓乙声音阴森森。
“唷,我还以为是谁这么大胆呢,居然是个黄毛小丫头。”流氓丙讽笑。
“欸,慢着慢着,哥们,先别忙着动手。仔细看看,这丫头虽然土了点,但好歹是个女人啊。”流氓丁发现新大陆似的两眼发光。
“你这么一说……”流氓丙露出□□。
“唔唔唔,唔唔……”从地上爬起来的流氓甲,捂着脸,急切的想说什么,可惜,字不成句。没人听得懂他的非人类语言。
我挑了挑眉,感觉自己像是菜市场的肉,任人挑拣。颇有‘这肉有点坏了。可是便宜啊。’的味道。
“虽然土了点?好歹是个女人?听着真是委屈哥哥们了。”我无害的笑。
流氓丁□□着,“嘿嘿,嘿嘿。若是妳们好好的伺候哥哥们,我们可以不计前嫌,如何?”说着,他的手就要摸过来。
我笑脸一凝,抓住那只咸猪手,用力的一掰,听到清脆的‘咯’一声。然后冷眼看着流氓丁按着自己脱臼的手腕嚎叫不止。
“手呢,是用来吃饭跟做事的。如果是用来欺负女人的话,那,何必留着。”云淡风轻的话,伴随着连续的清脆声,‘咯’‘咯’‘咯’。我仍是笑的牲畜无害,下手却无比残忍。
流氓乙丙被眼前的场面吓得一动不动,流氓甲这时奋力的吐了口口水,全是血,还有两颗断牙。他终于能说话,只是因为少了牙而有些含糊跟漏风,“我叫你们别惹她,她惹不得。她随便一脚就能踹断我两颗牙!”
“你什么时候说了?”流氓丁一阵阵哀嚎,冷汗直冒。
“现在还说那个干嘛!”流氓乙抢过话,态度卑微,哪里还有刚才凶狠的影子,“姑奶奶饶命啊。”
“别说饶命那么严重,我本来就没打算要你们的命。只是小小的小惩大戒而已。以后再被我看见,可就不只是这样了。”
四个流氓都不禁打了个冷颤,然后争先恐后的逃跑。
打完人,我拿起还没吃完的串烧,继续吃的香。好像刚刚的小插曲从来没发生过一般。
啊,还是有小小的差别。我后面跟了个救回来的女人,现在正崇拜的围着我绕圈圈,自顾自的向我表达对我的敬仰有多么的滔滔江水,又多么的连绵不绝,“哇,妳好厉害呀!哪里学的哪里学的?跟谁学的跟谁学的?告诉我嘛。”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我头痛的懊悔。也许,我该当什么都没看见。
那天之后,我跟夏恭雨之间有了剧烈的变化。
上学迟到时,她不再讽刺我,而是笑吟吟的跟我打招呼。吃饭时,她更是端着餐盘到我面前与我一同用餐。尽管周遭有很多的闲言碎语,比如说——
“你们看你们看,我们北高的校花夏恭雨居然跟那个土包子一起吃饭欸!真是个笑话。”
“听说她们是死对头来的啊,怎么忽然变的那么好。真奇怪。”
“谁知道啊,也许这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说不定。”
诸如此类。
其实说真的,虽然从幼儿园开始就不和,但我跟夏恭雨之间并没有结什么大梁子。尽管她经常拿些鸡毛蒜皮的事取笑我,却从不曾用尖锐的言辞伤害我,反倒更偏向于闹着我玩。她跟这些闲来无事在人背后说是非的人很不同。
也许千金小姐的生活并没有外人眼中那么值得倾羡吧。她跟自己一样,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朋友。这样高贵的身份,与常人差异那么大,即便有人主动上来跟她交好,她恐怕也害怕那人是冲着她的身份而去吧。有钱人的世界,也有很多的无奈。
忽然某一天,吃着饭的时候,夏恭雨一脸期待的对我说,“妳做我的保镖吧?”
我握着筷子的手一顿,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为什么呀?妳缺钱不是吗?我可以给妳妳现在工钱的翻倍。”她很不解。
“即便如此,也不行。”我说。
学武,只是为了有足够的力量自保及保护自己重要的人,只是为了杜绝‘那样’的事再次发生。并不是为了拿来赚钱。而且我也喜欢我现在的工作。更何况,我不想母亲担心。
“那我们来做朋友咯。”
“朋友?”我傻傻重复。没办法,迄今为止,这两个字没有在我身上出现过。乍一听实在太过陌生。
“是的,朋友。妳需要一个朋友,而我,也是。”
不知道为什么,说这句话的夏恭雨,认真之余,竟然有点伤感。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夏恭雨。眼眸微垂,神情低落,一下夺走了她活泼开朗的气息。这样的她,让我想起了自己梦里的小女孩,孤独站在黑暗里,看着周遭的人毫不怜惜的背对着她离去。
我着了魔似的点了头。
不知是为她的伤感,抑或是为了自己梦里的小女孩。
成为朋友的第一个周末,夏恭雨约我去逛商城。
据她说这是成为朋友的必经过程。
而当我告知母亲周末要跟朋友出去时,母亲露出了非常欣慰的笑容。就是这个笑容让我深信,这个决定做对了。
到了约定好的商城门口,我一眼就看见了高贵打扮的夏恭雨。她同时也看见了我,咧开笑朝我招手。
很少出门,很少逛商城的我,根本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于是我傻站在入口处,裹足不前。倒是夏恭雨热情的拉过我的手,扯着我往电器的方向走去,“走啦走啦,去买个手机啦。真是不知道妳是哪个年代的人,怎么能没有手机呢。这样联络多不方便。”
跟着她走进手机店,售货小姐过度热情的笑脸让我有种成为猎物的错觉。
“小姐,买手机啊?不知道是哪位用?”
“她啦。”夏恭雨指指我。
“这款新出的音乐手机很不错的。而且还附赠随身听。”说着,售货小姐从柜台中拿出一款滑盖式的手机。
“我不太喜欢滑盖的。”我说。
“你们这里有iPhone4吧?拿出来看看。”夏恭雨似乎不太满意这最新款的音乐手机。
“有的。”
我一看那价格就傻了。四千多。
“怎么样?现在大家一般用的都是这款。”夏恭雨征询我的意见。
我苦笑。她口中的‘大家’应该只是他们有钱人家的小孩吧。
“不好意思,还是给我看一下价位大概在一千左右的直板手机吧。”我对售货小姐说。
“好的。”
“妳干嘛呀,妳知不知道iPhone4功能多好多啊?”夏恭雨压低了声音。
“能打能发短信就可以了啦。用不着那么好。”
最后,买了一款白色步步高。顺便买了SIM卡。
夏恭雨很是兴奋的跟我交换了号码,然后兴高采烈的举着她的白色iPhone说,“这下总算可以联络到妳了。”
看着那张洋溢的笑脸,我忽然觉得,也许,朋友这种东西,比自己想象中来的更需要。
有点,小温暖。
然后,她又拉着我去了服装区。
看着琳琅满目的衣服,夏恭雨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我跟着她从一个店鱼贯到另一个店,进进出出。看着衣服眼睛都亮起来的大小姐居然不是在为自己挑衣服,而是拿了一堆衣服在我身上比。
粉的,大红的。蕾丝,雪纱纺。淑女风,公主风。
全是我避之不及的风格。
虽然她一副很投入很认真的表情,我还是忍不住出声打扰她。
“那个,我不穿这种衣服的。”
“所以才要从现在开始穿嘛。”她继续比着,“妳老是一身黑的摇滚衣服,太随意了啦。更何况妳又不是没身材穿。”
“不适合啦。”我不用试穿都知道那样的衣服在我身上会显得多怪异。
“哎哟,你继续这样怪异下去真交不到男朋友了啦!”
我耸耸肩。下意识的喃喃,“那样,最好。”
这声呢喃真的很轻很轻,却还是被耳尖的夏恭雨听到了。她欢快的面容一下严肃了起来,仿佛洞悉了什么的问,“妳是……故意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的?”
我微微一怔。
然后转头躲避她探索的视线。这一避,竟然看见店外面走过一个男人。那张脸……
身体蓦地一僵。
是‘他’吗?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Y城?
往事忽然一下涌现,来的铺天盖地。我下意识的按住左腹,觉得有股剧烈的疼痛从那里蔓延。我开始冒冷汗。恐惧感瞬间笼罩住我。
“我要喝酒。”我喃喃。
“什么?!”夏恭雨一头雾水。
“我要喝酒,我要喝酒,我要喝酒!”音量随着重复越渐变大,语速也是。我觉得我这刻已没有理智。
“好好好。”夏恭雨很是担忧的安抚我。
我被夏恭雨带到一个据说她熟悉的酒吧。
傍晚时分,酒吧内还很宽敞,并没有太多人。我们要了一个小包厢。
“最烈的酒是什么?”我劈头就问。
“Spirytus。”服务生尽职的回答。
“一瓶。”我毫不考虑的竖起一根手指。
“小姐,这酒太烈,喝一口就像肚子上挨了一拳似的。一瓶的话,妳会受不住的。”
“一瓶。”
喝一口就像肚子上挨了一拳似的酒……是吗?
真奇特。可眼下我需要的就是这种酒。
越烈越好,越灼喉越好。
“给她一杯Sherry。”我给夏恭雨点了母亲最钟意的雪莉酒。清新优雅,酒精浓度也不高。其实除了啤酒红酒白酒之外,我也就只认得这一种酒了。
“喂喂喂,凭什么妳喝最烈的我就喝最柔的啊?”她跳出来抗议。
“小孩子乖乖的。再吵我给妳换成果汁。”
服务生得令出去了。
夏恭雨嘟起嘴不说话了。
良久,一直等服务生送来酒又离去后,我直直的看着眼前的酒杯说,“妳肯陪我来喝酒,就已经是最温柔的支持了。”
她看了看我,迟疑的问,“是不是……跟妳爸爸……有关?”
身体一僵。我粗鲁的端起酒杯仰头饮尽。
果然烈酒。但凡被它滑过的地方都热烈的灼烧了起来。舌,喉,食道,胃。真的好像挨了一拳似的,呵呵呵。一股热气从腹部窜起,窜的那么快那么凶猛,直达头部。头,开始发昏。
不再言语,我机械的倒酒,喝酒,倒酒,喝酒。在不知道这样重复了几个轮回后,我干脆拿起酒瓶灌。
耳边挥散不去的是——
‘砰’‘砰’声。
警铃声。
慌乱的脚步声。
人群的恐慌声。
以及一个稚幼的尖叫声:爸爸!
无论我怎么摇头,怎么用力的捂住耳朵,怎么凶猛的喝酒,这些声音都一直在耳边环绕不去。
我大口大口的灌酒,一口气喝空酒瓶。
头,如驮了千斤重的铁般沉重。我彻底晕眩。
声音,终于消失了。
我笑了。
迷糊间,我好像说了,“谢谢妳,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