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梦》落雁玄冰

18、宋家晚宴

　　今天的苏如欣显然是经过一番精心装扮的，得体的旗袍、精致的妆容、举手投足间那份不言自喻的优雅每一处都与她做为一个当红电影明星的身份十分契合，虽然现如今她已经宣布退出了电影界打算安心相夫教子，但是明星的光彩却并未就此在她身上褪去半分；而与之相对的，方宛宁今天的装扮却是显得十分的低调，而且自上车之后她便一直闷在车座位上不曾说话说话，而她平静的脸上则更是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
　　“笙少爷，辛苦了！”
　　苏如欣笑着同坐在前排副驾驶位上的阿笙打了个招呼，阿笙也随即点头还礼示意，片刻之后，车子便缓缓启动开向来位于上海城郊的宋公馆。
　　对于腾爷安排自己来接方宛宁一事，阿笙自是早在意料之中，这几来他看着腾爷因为这次晚宴的事情而在多方的忙碌，腾爷显然是对这一次的晚宴十分重视的；但是这个方宛宁，透过反光镜，阿笙发现此时的她正面无表情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一如当初他送她回家那次表现的一样，再看她的那一身打扮：家常的衣服、简单的发式，与一旁光鲜照人的苏如欣简直就是一副鲜明的对比；阿笙并不是一个太过在意女人穿衣打扮的人，相反他其实一向是讨厌夜总会里那些将自己化得同鬼一样的女人的，但是今天这样的场合，腾爷如此的重视，而她居然就用这副模样来应对？真不知道她这么做到底是出于一番什么样的心思！想想如果那日不是因为苏如欣的出现，她或许还会当场便出口回绝驳了腾爷的面子！真不知道这样个一无是处自命清高的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可以张狂的！难道她以为她救了一回腾爷的命，她就可以不把腾爷的威严放在眼里了吗？
　　想到这里，阿笙对这个方宛宁的厌恶之感不觉又上升了几分。
　　而此时的宛宁心里也并不舒坦，的确，她是不情愿来的，这番随意的打扮便是她心中不悦的最好表现，但是嗣成那日对她说的那些话她却是明白的，所以她听从了嗣成的建议，她知道这不是一件她可以任意耍小孩脾气的事情。
　　汽车驶出上海市区之后，便直往西边而去，大约在行进了十多分钟之后，一座傍水而建的别墅出现在了宛宁的面前，这就是宋腾川的公馆所在。
　　“苏小姐，方小姐，请！”
　　当汽车稳稳地停靠在大宅前后，阿笙为苏如欣和宛宁打开了车门。
　　“宛宁，我们走！”
　　今天的苏如欣倒是显得十分开心，对宛宁的态度也比之往常好了很多，只见她亲热地挽起了宛宁的手随即拉真她跟随阿笙直往宅中走去。
　　在宋腾川口中今天的晚宴不过是一场家宴，但就宛宁看来，这宴会呈现出来的气派却远远不止家宴这么简单。
　　只见大厅中各色盛装出席的上流人物正合着一旁乐队奏出的悠扬乐声翩翩起舞，而一个个服饰整洁的仆人则举着托盘穿梭在人群之中供应着酒水，在大厅的西侧成排的长桌之上放满了各色的糕点菜肴。
　　这分明就是一个舞会，哪里是什么家宴啊！
　　“宛宁，我让你好好打扮一下吧！你还不听！怎么样，现在知道我没有骗你了吧！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不像一个乡下来的小土妞？”
　　一旁的苏如欣凑到宛宁耳旁轻笑了一句，随即便转身去同她的那些故交们谈笑风生去了，一时间只留下因为眼前的这副场景而有些不知所措的宛宁依旧呆站在门口。
　　“方小姐，这边请。”
　　前方引路的阿笙见宛宁独自一人发呆便上前准备将她往前引，这是腾爷交给他的任务，务必要将方宛宁完好无损地带到他的面前。
　　阿笙的这一声不觉让宛宁一下子回过了神来，她先是警惕地看了阿笙一眼，随即摇头道：“不用，我跟着我大嫂就行。”
　　说完宛宁便甩开阿笙径直前往人群之中寻找起了那如同花蝴蝶般穿梭的苏如欣。
　　并不是宛宁因为害怕才想去找苏如欣，而是嗣成在得知她决定参加宋腾川的晚宴后曾在暗中告知她期间务必要紧跟紧苏如欣，而至于原因如何嗣成却并未就此说明，不过宛宁相信嗣成此举必有他的用意。
　　“大嫂，你怎么都不等我。”
　　终于寻见了苏如欣，宛宁当即上前一把挽住了她的胳膊，一如方才苏如欣对她那样。
　　“你干什么？”
　　不防宛宁会有此举动，苏如欣的脸上不觉一阵诧异，而围在她身旁的一众人也是一阵惊奇，片刻之后其中的一个中年男子才开口笑道：
　　“如欣，听说你嫁了人退出了电影界，看来这位是……”
　　“我自然是她的小姑子啊！”宛宁很快接上了那人的话茬，随即轻摇起苏如欣的手道：“大嫂，你好没义气啊！就这样丢下我，真是让我一番好找！”
　　宛宁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这不觉从未见过宛宁如此模样的苏如欣当即又是一阵惊奇。
　　哼！你会演戏，我也会演！咱们还不一定谁输给谁呢！
　　看着苏如欣脸上掠过的愕然，宛宁只觉一阵心情大好。
　　“宛宁！你怎么在这儿？”
　　正在宛宁暗自得意之际，忽然身后传来一声低呼，回头一看，那人竟是许久不见的楚伯——楚立雄！
　　“楚伯……”
　　宛宁也是觉得一阵惊奇，她压根儿就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到楚伯，难道楚伯也是宋腾川请来的客人？
　　“宛宁，你，你……”楚伯晃悠着走上前来，才一抓紧宛宁的胳膊便上下好生地打量起了她，在确定宛宁一切正常之后，他才颤巍着开口道：“现在到处都在传那个救了宋腾川性命的女子就是你……这……这是真的？”
　　楚伯的眼神中包含着复杂的情绪，一时间竟让宛宁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而就在这哥时候，方才因为宛宁的异常表现而吃惊不小的苏如欣却忽然走过来问道：
　　“宛宁，这位是……”
　　苏如欣的出现，让宛宁似是寻到了救星，她赶忙一把拉过苏如欣道：
　　“楚伯，忘了跟你介绍了，这位是苏如欣，哥哥的新婚妻子，我的大嫂！”
　　“什么？嗣成结婚了？”这一消息不觉让楚立雄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在细细打量了苏如欣一番之后，他不觉惊呼道：“你，你不就是那个电影明星？”
　　楚伯的忽然出现和他在见到自己之后的巨大反应是苏如欣所不曾意料到的，但她到底是久经沙场考验的，在最初的惊愕过去之后，她很快换上笑脸道：“伯父，不错，我就是苏如欣，不过我现在已经退出电影界了，伯父难道没有看到我公司的声明……”
　　“嗣成，嗣成他，他居然娶了个戏子！”未等苏如欣说完，楚伯已经激动地大喊了起来，一时间周围的人群不觉全都将异样的目光投向了这边。
　　不曾想楚伯竟会如此激动，宛宁顿觉对自己方才的行为有所后悔，虽然她是不喜欢苏如欣但楚伯这样的做法岂非让苏如欣太过难堪了！
　　“楚伯，你别这么说，大嫂的事情你还是应该回去先问问哥，你这样……”
　　就在宛宁试图劝阻楚伯平息些火气的时候，楚伯却将矛头再度对准了她，只见他一把拉起宛宁的手厉声责问道：
　　“宛宁，这些不相干的人的事我们先不说，你先告诉我，是不是你救了宋腾川，是不是？你和他又到底是什么关系？”
　　楚伯的声音比之方才显然又高了几个分贝，这不觉让宛宁的脸上一阵通红，她分明看到周围的人群都在交头接耳地冲她这边指指点点，她觉得自己真是快要崩溃了！
　　“伯父！你这是干什么！”正当宛宁几遇昏倒之际，一旁的苏如欣一把上前扯开了楚立雄拉住宛宁的那只手，随即有些气愤道：“有话就说，这算是个什么意思，就算你是宛宁的长辈，也不可以如此不讲道理！”
　　“你一个戏子，少管我的家务事！”
　　苏如欣的这番话不觉让楚立雄怒火中烧，他当即便想再度上前拉回宛宁，而正在这个时候阿笙及时出现拉住了楚立雄，他随即在他耳边低声道：
　　“楚先生，今天晚上是腾爷的场子，你有气尽管到外面去发，但你若是闹了腾爷的场子可就别怪我们不讲情面了！”
　　阿笙的话果然有些威力，楚立雄脸上的愤怒当即便有些凝固，无奈之下，他只得暂且收住了几许怒气站到了一旁。
　　“腾爷来了！”
　　正当场上的气氛因为这番突然而至的争吵而显得有些尴尬的时候，忽然一声高喊及时响起，而与此同时大厅中的乐队声戛然而止，楼梯上宋腾川已经微笑着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今天的宋腾川看上去似乎心情格外的好，看来刚才的那番争吵他并未有所耳闻，而一身合体的黑色西装也让今天的他看上去显得格外的风度不凡。
　　“欢迎诸位来参加我宋某人的晚宴，在下荣欣之至！”宋腾川的一番客套话博得了场上的一片掌声，而在掌声平息之后宋腾川才继续说道：“今日请各位前来乃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尤其是在场的各位报社的朋友，请务必将我宋某人今日所说的话一字一句据实报道，若是再有那些个乱七八糟的话出来，我宋某人可是要翻脸不认人的！”
　　宋腾川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明显带着几许笑意，不过他话中的意思却远没有脸上的表情这样来得轻松。
　　说完这些话后，宋腾川转头看向了候在一旁的阿笙，而阿笙在得到宋腾川的指示之后便立刻转回人群走向了宛宁。
　　“方小姐，请跟我来。”
　　阿笙的动作吸引了场上大半人的注意力，而再次成为场上众人焦点的宛宁不觉又是一阵发燥，但这一次，她没有退却，她点了点头随即跟着阿笙走向了宋腾川的身边。
　　看着一切如常的宛宁，宋腾川的脸上掠过了一丝笑意，他随即清了清嗓子再度开腔道：
　　“我要说的，只有一件事，这位方小姐……”
　　“大哥，你既有要事宣布，怎可就此缺了我呢！”
　　正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响亮的高喊，而与此同时大厅中候在一旁的天水帮手下也开始交头接耳道：
　　“二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