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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嫁祸(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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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巷的一间小酒馆里几个面目可憎的男子围着一张酒桌喝酒,在这些男子中间其中有一人脸色惨白,眉目细长,看起来倒有几分书生气,他放下酒杯突然笑了,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把视线转到他的身上。这人江湖人称千面郎君,擅长易容,喜好女色,据说就是皇宫里的妃子他都敢招惹,这人轻易不笑,一但他笑了,那一定是他又看上了某个女人。
“千面兄,你这是又看上了那家的姑娘了?”对面的老粗擦了擦嘴,露出一排黄牙跟着陪笑。
“王兄,这件事还要你帮小弟一点小忙才行……”说着就凑近他的耳边一阵耳语,王老粗边听着边不住的点头,另外几个同桌的也跟着好奇起来,却怎么也不能从这两人身上探听出一点口风。
天刚濛濛亮,风雷山庄的管事就带着下人外出购买食材,街市上已经开始热闹,几十个菜贩占驻了街头,各种青绿鲜红的蔬菜摆满了,让人看着眼花缭乱。
“张管事,买点萝卜吧,可新鲜了。还有这南瓜,又大又甜。”
“好咧,阿福装上。”
一路走,一路买,不多时东西都买好了,天色还早,张管事命伙记们先回庄,他独自一人慢悠悠地晃到街口的一间早餐档口,每天他都要在这里喝了粥才回庄子。照例又是一碗小米粥,喝完粥放下两个铜钱,他哼着小曲往回走,走了几步头突然开始沉重,眼睛也看不清东西了,扶着墙角站了一会也不见好,反而顺着墙角滑倒。他倒下以后从身后走出一个白衣男子,手里拿着一只大布口袋三两下就把他装进袋子里,快速消失在一条暗巷里。
这里是一间看似普通的农家小院,屋子也就是时下常见的土木建造的,院子里也挂着玉米放着农具,可那一扇破旧木门的后面却是别有洞天,这屋子里打扫得很干净,地上甚至还铺着白色的地毯,桌子上摆着笔墨,还有一些奇怪的材料,一双苍白纤细的手在洗手盆里洗了又洗,才从旁边拿出一条干净的帕子擦净,顺手拿起狼毫笔调了几样颜料,又把一张不知什么材料做的皮铺在白纸上细细的描绘,快速画好了就放在一边等它干透,放下笔,走向旁边的架子旁拿下一件青黑色的长衫换上,对着镜子仔细梳了头,边梳还边加进几缕白发。
屋子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位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从里面出来,迈着八字步,双手背在身后,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很快他就走到风雷山庄的大门口,门房见了他很热情的迎了上去,说道,“张管事,您今天回来的可有点晚了,路上遇到什么好事了吧?”张管事把头一仰,重重的哼了一声,“什么好事,不过是路上遇上几个仰慕庄子的少年,请求我为他们找点事做。”门房将他让了进去,忙着附合他,“您面子可真大,听说下个月庄子招新长工的事都是交给您负责了,我家里还有一位表弟,您看……”山庄的大门缓缓关上。
内院,兰若与嫂子品茶闲聊,大哥五岁的儿子也陪在一旁吃着点心。两位都是长年住在深闺中的女人,也讲不出什么新鲜事,不过就是讲一些女红,点心之类的锁事。
“兰若,你看我这里有些娘家哥哥前几日送来的首饰,都是些江南精品,你要是喜欢就选两样拿回去。”嫂子从她的婢女手中接过盛首饰的盒子,盒子里都是些新打了珠钗,款式很新,做工也很细致。
“嫂子,你太客气了。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兰若推辞着。
“这些东西我这里多得是,到是你,玉一样的人儿,却不肯好好妆扮一下。嫂子是替你可惜了,这样吧,就这十二只梅花钗。”嫂子青葱一般的纤纤玉指一扫,盒子里最名贵的珠钗就落入冬儿的手里,“冬儿,你可要将夫人好好装扮。”说完,又让婢女拿出五钱银子打赏给冬儿。
“谢谢,庄主夫人赏。”冬儿欢欢喜喜的接过珠钗和银子,这位庄主夫人娘家非常有钱,大约是江南一带数一数二的富商,平日里对下人出手总是很大方。
“嫂子,谢谢。”
“你我妯娌,怎得还如此见外。晚上庄主他们回来,一起在醉花厅吃饭吧。”
回到自已的院子,冬儿兴奋的为兰若换了一个蝴蝶髻,插上十二只梅花钗,又在她的眼角画上一朵红梅,铜镜里竟是人比花娇。兰若害羞的慎道,“你这是做什么,要让别人见了还以为我在发梅花痴呢。”说完就想将脸上的红梅擦去,冬儿忙按住她的手,“小姐,千万别,真的很好看,不信等姑爷回来,你亲自问他。”
“你坏死了,明知我不敢问的。”说着,粉拳点点打上冬儿的身上,冬儿装腔作势的喊疼,两人笑笑闹闹拥成一团,突然,冬儿扶兰若坐好,整整衣衫。
“头发可别乱了,没准姑爷回来会先回屋里。”
“应该不会吧,眼下庄里事情那么多。”
果然,晚饭的时候才在醉花厅里见着他,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一脸风尘,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一袭长衫竟有多处损坏,长靴上沾满泥土。
“相公,你……”兰若想问他出门的事,他却打断了她的话头,“吃饭吧,我很累了。”听他这么说,她只好乖乖的点点头。
吃过饭,兰若总觉得头晕晕晕糊糊的,还好有冬儿扶着她,才没晕在走廊上。冬儿怕她是受了风寒,将她扶上床就忙着去找大夫了,可当她再回到屋里,兰若却已经没有踪影,连被子都是凉的,当下,她的心里凉了,忙去找姑爷帮忙。
“不好了,小姐不见了。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风啸云刚刚从书房回来就见冬儿慌乱的在院子里叫嚷,庄子里的下人也跟着她到处找着,他揉揉眉心,叫住了冬儿。“怎么回事?兰若刚才不是还跟你在一起吗?”
“姑爷,刚才小姐说她不舒服,我就去叫大夫,怎么知道才一会她就不见了。”冬儿说完就抽抽答答的哭了。
“从你离开到发现她不见了有多长时间了?”风啸云开始紧张了,兰若平时也不大出院子,更何况是病的时候,这中间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那就糟了。
“有半柱香的时间了。”
“通知门房,没有我命令任何人不得走出这庄子半步。”风啸云一甩袖,飞快的回到屋子里,仔细看看了兰若最后躺过的床,没有挣扎的痕迹,但绣花鞋还整齐的摆在床脚,这说明她被人带走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意识,要想带一个没有意识的人走出人来人往的风雷山庄,似乎不可能不被人发觉。时间也才过了半柱香,就是绝世的高手也最多将人带到门口,不对,即然是存心绑架,自然不会走大门,那么就是走小路了。风啸云放下兰若的绣花鞋,拿上自己的宝剑,纵身一跃,在自家庄园里飞檐走壁,凭着直觉一路找到后院绝情崖,山风啸啸,寸草不生,伤心石后他终于找到了犯人,而他的妻子兰若此时正因为迷药半昏半醒,一双晶莹的美目定定的看着他,眼神里有喜悦,有希望,她张了张嘴,最终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风啸云看着她,放下心,再把视线转到绑匪身上。
“你认为自己很聪明,千面郎君。”语毕,长剑出鞘,寒光闪闪,剑是好剑,用剑的人剑法更好。
“风二少,您别动怒。夫人还在我手上,这细皮嫩肉的,伤着了可不好吧。”‘张管事’摸摸小胡子,一只手将兰若从地上提起,另一只手翻过来掌心中已有一把青色的匕首,匕首上濢了剧毒,只要划破一点点皮肤,毒就会立刻发作。见到他掌中的匕首风啸云恼怒的握紧了剑柄,剑怒吼的咆哮,他的杀气遍布全身,周围的风都改变了方向,千面郎君被他的气势逼得向后退了几步。
“放下你的剑,我数三下,一,二……”千面郎君手中的匕首逼近兰若纤细的颈项,兰若眼中的泪花止也止不住的流下,滴在匕首上发出滋滋的声音。风啸云不等他念到三长剑一出钉进伤心石里,宝剑发出嗡嗡的悲鸣。
“放开她。”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千面郎君放肆的对着兰若的发深深一闻,风啸云的拳头握的咯噔直响。心里面千万种情绪翻腾,这一次出去办事碰巧见了表妹一面,听说她下个月就要嫁入震威镖局,那一日见她强颜欢笑,他的心竟像是被刀割一般疼痛,这不该是他们的结局,如果没有兰若,没有她,一切说不定都会不一样。风啸云一双俊郎不凡的星目越陷越深,黑暗的就象一潭深水,杀气今他的衣袂飞扬,勾起嘴角他轻轻地笑了。
“有人不愿意做人,偏要做鬼,若我不成全倒是我的不对了。”风啸云运功,掌风起长剑回,剑兴奋的叫嚣着,渴望血的滋润。千面郎君见他发起狠来,竟傻住了,等他反应回来,长剑已经刺穿了他的咽喉,“你,你,”千面郎君一死兰若失去支撑也向一边倒去,风啸云伸长手臂将她接入怀中,兰若眼中满是欢喜,笑中带泪的看着他,这样的结局他也很吃惊,这不是他要的。
“二少夫人,夫人。”
“啸云刚才是往这边来吗?”风啸天洪亮的嗓音响起。
“是的,刚才我们都看见了。”几个家丁回答道。
深深的看着妻子兰若,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什么都晚了。风啸云将千面郎君掌中的匕首吸出,握在自己的手中,只要轻轻刺下去,只要一眨眼的功夫,他和表妹之间的问题就不再是问题。瞳孔里显示着妻子兰若不可至信的神情,她张着嘴无声的说着,说了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血从她的嘴角流出滴在掌心化作点点红梅,大哥的声音越来越近,风啸云一脚将千面郎君的尸体踢下山崖,跟着又把兰若也扔了下去,手里留着她的一只发钗。
风啸天赶来的时候就看见弟弟跪在山崖边上,手里紧紧握着兰若的发钗,眼泪不断的流着,他长叹一声,走上前去握住了弟弟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