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双》夫诸

19、黄世子1

　　陶楚最是熟悉山里机关陷阱，有他善后，那些山贼们不少都被卡在那些稍作修改的机关上。他们七人分了五辆马车，五个方向下山。陶楚一边使劲的抽打着马匹一边回望了一眼娆山，然后是更使劲地赶路。

　　他和洛心的车上是那二十九个花姑娘。姑娘们被颠簸的马车弄得花容失色，怕得不得了。后头有武功好些的山贼已经打马追上来了，洛心长剑一挥，解决掉一个，血洒在了车厢上，惊得女子们又是一阵尖叫。

　　“女人就是麻烦。”洛心继续赶着路，眉头蹙得紧紧的。渊华天和天璐天琪兄弟走在前方，也不知道现在到了城门没有。他和陶楚这方正缠斗着，见拖延得差不多，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砍断了拉车的绳子，骑着马儿开始狂奔。

　　一车女子如临大赦，纷纷跳出马车开始逃逸，一时间又是一阵混乱。

　　“哼，山贼们。宝贝不在这呢，追错地方了吧。”洛心不怀好意地朝后嚷嚷，激得那群大汉满肚子火。
　　“你们这群小贼到底是何人？有种便留下和爷爷较量一番。”
　　“哈哈，我家主上的名号尔等小贼哪配知道。想和本公子较量，先追上我的马儿再说。”

　　山贼们自知宝贝不在洛心这边，也不一味追着他跑。而是分了两路人马，分头追赶。而洛心和陶楚分明是带着人绕圈子，跑进了树林便不见人影，在你以为跟丢了的时候又忽然出现在眼前。
　　天色渐暗，人们的视线开始变得不好。林子里七绕八绕，带队的山贼头头蒋添也被弄得头晕眼花。
　　“追，跑死马儿也得逮到那几个孙子！”正在不知方向的时候，前方衣衫猎猎，隐隐有马蹄声响。
　　“哼，在那！兄弟们上。”山贼们一哄而上，两方人马一碰头，打得热火朝天。
　　一盏茶左右。
　　“啊。寨主，怎么是你？”
　　“啊！赵老，你不是带人向东面走了吗？”
　　“不好！，咱们中计了！”

　　。。。 。。。

　　蒋添黑着脸，大喝一声“住手！都是自家人。”一时间打斗声停息，人人面面相觑，不敢置信。在这难得的寂静中，只有一个方向有着人马的律动声。蒋添和众人屏息而听，不约而同地朝声源方向看去。只见夜色的模糊里，地面有些烟尘飞扬，应该是有人马往这方走来，隐隐还听到马蹄的声响。
　　“寨主，是他们吗？”
　　“看那灰尘的仗势，不像。”

　　*

　　洛心，陶楚与舒继睿汇合时，已是近城门口了。

　　“这次我们比你快。”天璐天琪早洛心一步回来，得意对他笑道。
　　“哼，那是因为我带着一车的娘们。”洛心哼哼，不以为然。他看了眼一脸木讷驱车的渊华天，打马上前，问道“先生在里头休息吗？”
　　渊华天声音毫无波澜正经得紧，说出的话却让人奇怪：“在漱口。”
　　“啊？漱口做什么？”
　　渊华天不答，那冷硬的嘴角似乎柔和了几分，有一丝笑意。
　　“那小魔女没鼓捣着逃跑吧？也在车里吗？”
　　“嗯。”回答依旧简洁。

　　只听车厢内隐隐传来洗漱的声音和吐水的声音，然后又是安静。

　　黄宁儿瞪着舒继睿，舒继睿则是合着眼，眼不见心为净，还是装睡为好。

　　“喂，狐狸。我们现在是要进城吗？你不怕给那个六皇子发现了？”
　　“云宁，说好了你要称呼我为先生的，不可无礼。”舒继睿抬眼看了黄宁儿一眼，纠正道。
　　“那好，先生，我们这是要进城了吗？”黄宁儿从善如流，不就是个称呼吗，心底里他就是只狐狸。
　　“对。”
　　“这些宝贝怎么办，前方就有盘查呢。”
　　“财宝由洛心和天璐天琪兄弟运往云州。至于你所担心的盘查和六皇子都不是问题，估计他们现在正忙着捉拿山贼呢。”舒继睿轻笑解释道。

　　黄宁儿一听也笑了，暗道，好你个舒继睿，事事让你算尽。这晋六皇子在循州逗留，当然就意味着这‘三不管’地带这段时间归他管了。他们一行在城郊处闹了那么大动静，只要有人报个信，这六皇子邢黎能坐视不管吗？况且，白马寨一直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平日里躲在娆山难以攻克，现在下山了当然让这六皇子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了！当即收到消息，立马就带人前来捉拿了，哪还有心思找舒继睿的麻烦？想到那群被戏耍了的山贼就觉得好笑，她抿着嘴轻笑，脸颊酒窝深深如醉，迷花了人眼。

　　这是黄宁儿所猜想的。她不知道的是，舒继睿将这些财物运到云州又是别有一番心思。云州处于晋国西端，与大陆西部的游牧民族相邻。近年来晋国战乱不断，云州发了大水，颗粒无收，人民生活困苦不堪。加之西部游牧民族常常犯难，物资更是缺乏。朝廷因为出兵，对于救济云州的物资一直延缓着，使得云州更是穷困潦倒，难以为生。大水后一场瘟疫更是让云州变得孤立无援，被朝廷封锁起来，只能进不能出，成为死城。在那儿的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逃又逃不得，只能认命。而‘命’，对舒继睿来说便是天敌，他信命，却拒绝接受。同样的，尽管云州命数注定有天灾人祸，他亦要伸出援手。不为别的，只为与‘命’相争。

　　*

　　循州，烟花商贸之地，晋风两国间的不夜之城。此时华灯初上，人马如云，热闹繁华。

　　再次回循州，想不到是这样一个情况。身边非但多了个陶楚，还多了个舒继睿。黄宁儿望着四周的风景，心底思绪复杂。身边的人，能信任吗？她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云甄被安排在闹市一处别院里休养，他见到黄宁儿时，整个人怔怔的。
　　“云甄。”黄宁儿唤他。
　　他似如梦初醒般撒开腿，噔噔噔地跑到她身边，紧紧拥住黄宁儿。小胳膊小手的，力气倒是不小，将人揽了个结实。
　　“宁儿，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我很好。”黄宁儿心底柔软了几分。
　　云甄像是还不放心，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黄宁儿，生怕她哪儿少了一块肉似地。见她并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他下意识地站在黄宁儿前方，似是母鸡护崽般警惕着舒继睿。犹记得，她和他第一次见面时，云甄还是一副胆小怕生的模样，遇到外人第一反应便是躲在云绯的身后，寻求庇护。现在，这个男孩儿却如此无畏坚定地站在她的前面，一心一意地想要保护她。

　　“不用担心。”黄宁儿在他耳边轻声道。

　　“赶了一日的路，你们也累了，先去休息吧。”舒继睿淡声道，然后转身离开。蓝影得令便散了，舒继睿没有让任何人看着黄宁儿，就这么让她自由地活动，仿佛一点也不担心她再次逃离。而一路上都默不作声的陶楚只是静静地跟在黄宁儿身后，像个影子似地，让人难以察觉其存在。

　　“你也去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黄宁儿背对着陶楚吩咐道，感觉到身后动静停了，陶楚应是离开了。云甄紧拉着黄宁儿的袖子这时也松了些劲。

　　这处别院在循州闹市之中，夜深了也能听见外头烟花酒地地喧闹声。黄宁儿在云甄隔壁的厢房住下。她刚准备熄火休息，房门却被敲开了。
　　“宁儿。。。我能进来吗？”是云甄的声音，糯糯的，似乎有些不安。
　　“进来吧。”
　　云甄闻声，立即进门，然后很机警地将门锁上。他怀里抱着一个小包袱，穿着整齐也不似要就寝，倒像要出远门。
　　黄宁儿一看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朝他招手唤他过来，将白马寨上的事情仔细地和云甄讲了。他认真听着，在听到黄宁儿病发落水的时候大眼里闪过紧张和心疼；在听到陶楚对黄宁儿的背叛时，眼底闪过愤怒；在听到黄宁儿与舒继睿的谈判得知父母安在时，他按耐不住地激动；在听到黄宁儿与那群山贼们的戏耍时，他心底的不安渐渐散了，瓷白的小脸终于绽出笑意。

　　“宁儿，这么说这位公子不是坏人，他非但不会伤害你，还会帮助你？”他有些激动地拉住黄宁儿的双手，急切问道。

　　或许吧。。。。或许正如云甄所说，舒继睿并不是她们的敌人。黄宁儿有些迟疑地点点头，道“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要见到皇兄和你的父母。只有见到他们，我们才能知道舒继睿到底为何帮助我。接下来的日子，你我也不要与他冲突，时日久了，自然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云甄乖巧地点头应道：“我明白了。”他将手里的包袱放下，小鹿般靡丽的大眼一瞬不瞬地望着黄宁儿，认真道“宁儿，我想和你睡。”在云家的时候，他，云绯，黄宁儿便是三人同寝。云甄也没想太多，他只是担忧黄宁儿的寒毒，怕她夜里寒冷难以入眠而已。他对父母发过誓要好好保护她的，他便想为她取暖让她好眠。
　　黄宁儿微怔，倒是大方地躺在床内侧，给他腾出一个位置来。云甄褪下外衣，钻进被窝里，心底暗道，这被窝还真是凉的。黄宁儿倦极，很快便睡着了。他便躺到她的对面，将她冰凉的小脚抱在怀里，细细呵护。

　　次日一早，舒继睿来到黄宁儿房中时，看到的便是两人同卧的情景。云甄抱着黄宁儿的脚，人缩在她身侧。黄宁儿睡眼迷蒙，衣衫不整地从美梦中醒来，整个人慵懒中透着一股妩媚。

　　“你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舒继睿语气有些不善，他也说不清自己在愤怒些什么。云甄虽才十岁，可是再大上三年，也是可以议婚的年纪了。她就算再如何不顾男女之防，也不可以如此随便！他克制住一把揪起黄宁儿的冲动，冷冷地看着她。

　　“什么做什么？你进人房间不敲门，我才想问你要做什么呢。”黄宁儿被他的态度气到了，反唇相讥道。

　　“我敲门了，是你没应。”他昨日是想试试她，看她会不会信任自己，安分地留下来。如今看来，是他赌赢了。但是看到她和云甄如此亲密时，心底却是不满。

　　“没应门，你便进来了？你既然那么不信我，便让你的蓝影看着门好了。何必假惺惺地放人自由，却又暗自猜测呢？”黄宁儿笑道，这么一大早来查房，不就是担心自己跑了吗？他试探自己，所以才会让她自由选择的吧。如果她昨夜真的走了，或许再被捉回来就是一副囚犯的模样了。

　　“我不会让他们监视你，你若信我便跟着我走，我会让你见到你想见的人。可是，你若不信，想要离开，我也不会拦你。还是那句话，我只是怕你会后悔。”

　　“哟。那我还真是感谢白凤先生百忙之中来帮助我了。”她语气讽刺味道十足。

　　“若非与故人有约要将你带到安全之地，我又岂会趟这一趟浑水。”饶是他沉着老练，此时也真怒了。尤其是黄宁儿还依在云甄身边的姿态，简直看着就让人生气。她怎么就一点也不顾忌呢？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个女孩儿！

　　“觉得我麻烦，便不要你帮！谁稀罕你！”

　　两人一人一句，越说越大声，云甄早就被吵醒了。他缩在床角，蹙着秀眉，一会儿看看黄宁儿，一会儿看看舒继睿，不明白两人为何一早便拔剑嚣张的架势。

　　有了这么个不愉快的早晨，接下来的几日行程气氛都有些紧张和怪异。舒继睿和黄宁儿始终是一辆马车的，云甄也跟在黄宁儿身边。马车内三人都不说话，舒继睿面无表情，以往的温和笑意不再。黄宁儿脸色更是冷凝，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云甄夹在冷战的两人身边，感觉左右不是人，也索性闭上嘴，安安静静冒充空气。

　　随行的蓝影只有渊华天和旷英，他们也很惊讶自家主上如今的情况。要知道，想激怒舒继睿还真是需要一些本事。两人跟在舒继睿身边那么多年了，鲜少见他喜怒变化。黄宁儿一个早晨便能将他气得如此，实在是能耐不小啊。

　　一路上虽是气氛冷凝，但也算顺利和稳当，在第四日里就到达了涌湖镇。按这种速度，只要两日，便可以到达晋国的帝京——洛城。

　　黄宁儿心思也渐渐集在此事上，她的皇兄，正等着她呢！他过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