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记》颜若夕

12、第十二章 一曲成名传（一）

　　杀？也要有人让你杀？而他又凭什么杀？

　　诡异的气氛，倒是一丝比一丝凝重起来。

　　就连一向冷漠的风墨，此刻眼中却闪过了一瞬间的潋滟水光，似乎不敢置信自己崇敬的人，会有如此的要求。

　　那几个美人舞姬的脸上兼是嫉妒的看着青烟，恨不得代替眼前这个神秘的女子……尤其是领舞的，着碧色，与淡蓝色衣裳的两个美人，明显是这群舞姬样貌里最出众的，而她们的眼神更是充满了不屑，但却又在看到那男人，眼里只有青烟，神色是妒忌又是恼怒……还有浓浓的不甘。

　　青烟看着她们的多彩的表情，不由轻笑起来，真是可爱的女人们，多么生动的表情，呵……这种被强烈嫉妒的感觉，可真是久违了呢。在现代的时候，那些可爱的女人们，不也是如此?只是她们懂得掩饰。

　　可是不管怎么样，她们越是妒忌，却只能证明她青烟是如此成功的女人。而这些古代女人们妒忌的眼神，是多么的赤裸且真实的。

　　更奇怪的是，眼前这些女人们的表情让她莫名的兴奋——那代表，有趣的事要发生了，不尤嘴角绽放着兴奋的笑容，没办法，长孙皇后莫名奇妙的一闪而过，没留下什么波澜，就连长孙无忌也是无聊得紧，经不起逗……这两天在古代的日子实在太无聊了。

　　可是她这一笑，却让对方的眼神，更深邃幽暗。

　　他真的醉了吗？不！他没醉，这么多年来，他总是在生死之间游离，即使他想醉，也绝不容许自己醉……心里一阵淡淡的苦涩。可是，他现在呢？借酒装醉？他什么时候也这么卑鄙了，心里不尤暗暗嘲笑自己。

　　可眼前这女子的眼角总是很冷，冷情，冷傲，冷冽……该有的冷她都得了……即使她在楚楚含笑的时候，也是冷冷的，不屑的，还有虚伪的笑容，他瞧得清清楚楚，可是这样的笑容……却又如此让他心动，这是为什么？

　　现在——他只知道，他要得到她……心里涨满了要得到她的欲望，可是，他迷茫地问着自己，他明明只是见过她一眼？更何况她还是有家室的人……可是她的笑，也许就是因为太过冰冷了，却更让他心疼……似乎没有东西值得她留恋，还有她急急躲开他的表情，就像急着跟他划清界限，那种远远离他而去的失落，让他忍不住想抓着，这样的感觉是那么的急切，眼深深地看着她，似乎想要把她一切看透。

　　青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的眼神要看透她似的……做为一个醉酒的人，他的眼神太清晰了，而且看她的眼神过于浓烈，难道他是在装醉？……她不明白了……他为何要如此。

　　就凭那么一面之缘？难不成他还爱上了她不成？青烟突然觉得可笑起来，她从来不相信爱情，在现代也是如此，更何况在古代？——也许这只是他的醉话，酒醒后的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安大人，今晚将这女子送我府上！你应该不会违背我的命令吧……”更加沉溺的声音，冷冷湛湛地传到青烟的耳里。

　　安大人？安莫洛更是惊诧，以一副“你有没搞错的眼神”看着他。他还真打算以权压人啊？瞧瞧，自认识以来他什么时候叫过他安大人？虽然他这少监官是御赐的官，但别人很少看在眼里，因为他这只是挂名的，没实权，那么，现在他是故意的——他摆名了是要他识相点……把这女子打包过去给他……

　　“怎么？你有意见？”冷冷地瞟过来，凌空而来的压力，让人的心不尤一紧，似忽谁敢有意见，那么等着被杀吧。

　　“那个……她不是府上的女子，这个有点困难……而且陌生女子似乎不妥，而且她没什么技艺，怕是伺候不了……”安莫洛，冷汗潸潸，想不到恪醉酒后的气势都变得这么霸气冷厉，要命的是还这么无理取闹。

　　安莫洛，心理不禁嘀咕着，真是的，这人，又不是他府上的，他怎么送？找茬？不过？为何他的心下意识的反抗？眼看了看醉意黯然的人，他的眼里的狂傲，真是因为他醉酒的缘故吗？那他……似乎有点不同了，那陌生的气势确实让他感到冷意，这几年的时光，真的会让人变得如此陌生吗？

　　“阁下们，似乎忽略了我的存在，恩？……”青烟，看着他们两个就像在做买卖，而她就是买卖的最重要的东西。

　　青烟，冷笑，非常冷的笑，狭长的凤眼里，不再是什么楚楚可怜的模样，而是满含着冷冽看着他们，直接撕开面目——这两个人竟然敢枉顾她的存在。

　　冷冽的气息融和着沉香的香味，透心的冷。众人莫不是惊粟了一下。

　　“呵……女人，你在挑衅我？”对方，此时竟然轻笑出声，绯红的脸，幽深的眼，泛开了温柔。

　　“瞧你这模样，似乎带着刺儿，也对，也许安大人说得对，你伺候不了人。那么……你就先给本王唱一曲，如何？”

　　……　……

　　该死的，真以为她是什么，来一曲？她还点唱机呢！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病猫啊！但，冷静，冷静，谋当先忍，青烟，深呼吸着，就怕自己，忍不住，就把他……而且自己今晚可是有备而来，不掀起个惊涛骇浪，她怎么罢休？为了她的降珠古记的未来……她一定要沉住气。

　　青烟，堆起自认最优雅的笑容，眼里含着冰冷的笑，问道，“唱一曲？公子你是要我唱什么曲？又或者公子你凭什么认为我要为你唱一曲！还有你们又凭什么认为我会到贵府伺候你？”

　　众人，眼刷地看向她，惊讶她竟然会在这当头如此不留情的质问。

　　青烟，挑高了眉眼，倏地背脊伸得挺直，步伐如同滑水一般流畅,优美高雅的动作让站旁边的众人为之折服，众人心里暗想，也许宫中的女官也不曾见过如此完美的礼仪吧……

　　而金桃，感受到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心里死命地爆冷汗，这样的表情……大概就是暴风前的宁静吧，金桃悄悄后退一步，俊美的脸上，心虚再心虚……他们不介意他消失吧，第一次见到这样表情的时候，他就沦为了她的奴隶，只能叫她主人……呜……他又不是宠物，他心里绝对不承认。

　　青烟嘴角浮着得意的笑容，如女皇般走近对面的男人，手挑逗地勾着他的肩头，吐气如兰，“还有，我不是在挑衅你，而是向你挑战！怎么样？敢接受不？”而你将死无葬生之地。

　　金桃，蓝眸闪闪，极度同情的看向那个英俊的男子——心里猛摇头，千万不要答应——可是，他听到了那个人心里的欢喜与欣赏。真是可悲的人类，你得罪最可怕的女人，就像那个什么孔子老头说的‘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真素太经典了，早知道，当时应该跟他拜个把子。

　　那人，手一搂，把青烟，带到怀里，深深地看着她的妩媚的眼，深吸了一口气，满足于此刻的温暖，缓缓道，“我接受！”

　　青烟，听到着回答，嘴角笑地欢畅，很好，“我会让你爱上我的！而你要让我爱上你。”而我会狠狠甩掉你，惟有这样才更精彩。

　　那人一怔，似乎惊讶这挑战的内容，眼里竟然浮起璀璨的惊喜。

　　“不过……别怪我没告诉你，爱上我，我怕你承受不起……”

　　“那么，为了以后的愉快挑战，请容许我为你献上一段精彩的启幕……”

　　　　这，这——等狂妄，令众人无不倒吸了一口气，这女子是哪来的胆子？胆敢对当今的吴王如此放肆，吴王李恪——当今天子最得宠的三皇子，纵然远在蜀地，可朝中支持他的派系跟当今太子不分上下，更何况他身上承接两脉皇朝的血统是如此的高贵，那天生的王者风范，天下谁人不知，就是当今天子也是有意废太子，而立他。

　　安莫洛，则古怪的看着这个神采飞扬的女子，又看看一直以来都是温文尔雅，又以理智的闻名天下的好友，一时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但，做为一个现代人，青烟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古代，就是一个权势说天下的地方。而她眼前的人，可是吴王李恪。甚至多年后也是这人让她知道了什么叫痛……那种痛彻心扉却无法忘记的疼痛，也知道了有些爱，结局总是伤害。

　　当然，青烟绝非一个贪生怕死的女人，在现代，作为掌控一个人人窥视的皇朝古董集团的拥有者，命向来也是随时待着，古董不是凭空来，有些邪门的古董，就像被诅咒了一样，总是给窥视者最恐怖的索命，更何况有宝就有盗，有盗就有反盗，还有古董黑市里一些买卖关系到走私，这期间就关系到智力与手段。而为了这事业，周旋旋于诡异，盗贼，国际刑警，联邦调查局，她可称十八般武艺样样精——她绝不允许自己给那些看笑话的人找借口。

　　而起码，这琴，棋，书画，唱曲儿，作词，于她，不是难事，一来，要收购某些顽固分子的珍藏，是要投其所好，混个门路熟，到最后自然是轻而一举，就可纳为己有。二来，玩古董的行家，自然对于那些诗词歌赋，要了解个透彻，那些诗词都是一个朝代君王，民俗，经济，文化，潮流的衍生，也是研究某个特定朝代的古董的最好的文赋，自己当时为了研究唐朝的古董真伪，可是把《全唐诗》研究个透彻——

　　以至于兴致一来，还会弄些古典词曲，自各唱着玩，甚至自己还突发萌想，那就是为这些古董，配上专署的古典词曲，通过词曲赋予古董最凄美的解说，这原比中规中矩的解说员要来得撩人，而且更富有传统内涵。

　　为了新鲜，请来一些网络上比较有影响力的做词人，并谱上幽雅的曲调，在古董展会，拍卖会上，放上这些有情调，又符合古董朝代的意境与背景的词曲，同时还调节了现场气氛，而且在这种推销手法在古董界是史无前列，这样的特色，确实为自己的集团在古董市场无形地打出好的形象。

　　人嘛，都图个新鲜，这是生意中首先要把握的——青烟生意经第二条：创新，方可占先机，第三条：用人，不放过每个可以利用的人。

　　而且会买这些古董的，都是一些注重情调上流小资，或者故作风雅的富豪，也很喜欢那种典雅逶迤词曲的，通过他们“优雅”的口碑，这些原创词曲，当然是大红起来——正如名剑客，佩名剑；名古董，当然也该唱名曲，相互相成，以那些人的面子，自然会努力让这些曲子变成名曲。

　　还有一点，那就是名曲配名琴。

　　青烟，转向那碧绿色眼眸的孔雀男——这个府邸的主人安莫洛。青烟浅浅一笑，优雅地有礼得问道：“阁下府中是否有古琴？”

　　安莫洛，仿佛受到眼前迷人笑容的牵引般，不尤颔首点头，然后朝右方礼乐伎人示意。

　　转眼，两个蓝衫的伎人小心翼翼地抬一架古琴，青烟，一眼就瞧出，是唐代比较风行的连珠式古琴，待他们把古琴放到一张颜色黑如墨，光亮似漆的乌木琴桌上的时候，青烟，凤眼顿然一亮，竟然是飞泉琴，这紫漆外罩着黑漆，蛇腹断纹兼冰讯衔啤?

　　侧写着“高山玉溜，空谷金声……达舒蕴志，穷适幽情……”尤其是背面龙池上方刻草书“飞泉”及篆文“贞观二年”印，青烟，心理更是欢喜万分，自己当年可是为这古琴跑到山西，多方门路，才找到那个程姓的子孙，望能购其所藏，可惜程姓的子孙，非得严守家族遗训——死守着名琴……还称琴在人在，琴亡人亡，他们还以为是武侠里的武功秘籍绝不传外人啊……

　　想罢，青烟心情显得雀跃，想不到，来到唐朝后，这些东西都自然到她手上走一遭，蓦然回首，朝安莫洛，非常甜美地一笑，“这琴，可真是好琴。”当然，如果能送她就更好……

　　安莫洛，蓦地心里一热腾，心里如蚂蚁走串，酥酥的，刺刺的，暗叹，果然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对面的某人呢，不悦地蹙眉望向青烟。

　　而金桃，俊脸，奇怪地一扭——蓝眸，同情地看向那个犯花痴的安莫洛，哎，又有人要悲哀了……

　　那几个美人舞姬，倒是坐到一边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女用的米扇，状似慵懒地靠着，似乎等着看她的笑话。而几个击乐的伎人，似乎也在看戏似的，竟然不知何时，手中也多了青阳扇子，难道这是他们得意时炫耀的道具？真是有趣呢？还是无知，比主人还装风雅？

　　青烟毫不在意地朝他们落落大方一笑，呵呵……心里莫不是诡异的笑着，你们就好好看戏吧……唱歌也是挑人的，看时机的，你们那些靡靡之音，虽好，却不能打动人心……这出戏确实要精彩呢，而你们这些人都将成为我的棋子。

　　而那些人，“疑”的眼光看着青烟，被青烟这莫名其妙的笑一惊，然后不自在地转过脸去。

　　青烟白皙的手指，调弄着琴弦，顿时，低哑的琴声流淌出来，似玉璧磬响般的清脆，又似流水蜿蜒般的蔓延……青烟抬首对着已经重新斜依躺着男子，绽放出绚目的笑容，诱惑般开阂着红润的唇，幽雅地唱道：

　　千年日月落，
　　雪尽已成河。
　　心与君伴人相隔。
　　赤壁风烟过，
　　仍见冥冥火。
　　东风未过人已没。
　　此生无缘阴阳错，
　　抚琴把酒对谁歌？
　　曲虽错、谁能说？
　　弱水三千、唯君难再得。
　　只身对月心难阔，
　　忧尽愁多语脉脉。
　　与君说、情难薄，
　　天下纵得又如何？——《蝶恋•忆周郎》④

　　待青烟唱罢，整个厅堂，静止了一般……鸦雀无声。
　　安莫洛跟吴王李恪，神色各异，耐人寻味，像是勾起他们不少回忆似的……陷入了沉思。
　　悠的，斜依在虎皮上的俊美男子，手掌揉捻着柔软的虎皮毛，……黄，黑两色，突然卷边了似的，诡异地在他的掌下，轻悠悠地乱飞起来，眼中透出茫然的目光，微微蹙起眉心，呢喃着，“天下纵得又如何？是吗？那么所做的又为何？……他们又为何如此……”心里的泛起疼痛的涟漪，圈圈连着圈圈，荡开。

　　呵……就是这样的迷茫表情，他们还真配合，青烟得意得暗笑。

　　想不到自己能把这首曲子发挥地如此淋漓尽致，单看他们的眼神——她就知道她成功了。完全如她所期望的，相信明日后，是完全崭新的开始。

　　这首歌，本是蜿蜒，愁肠，可是最后那句却又如此豪迈气度——‘天下纵得又如何？’叫人忍不住惊艳，放在这古代，尤其是这些王孙贵族面前，免不了是深有戚戚焉……。

　　也是青烟从网络上网罗到自己旗下的名词人小碗——特地为‘海派’的黄杨木雕“周郎顾曲”所做的词，并由美少女琐心玉所演唱，而后黄杨木雕“周郎顾曲”被新加坡的华桥以高价买走，完全高出本来的古董估算价值，当然，那首歌的版权早就被她买断，所以……呵呵……她是翘着二郎腿也能收钱。

　　青烟一直非常喜欢周瑜，正如三国志中所说，他除胆略兼人，雅量高致外，还气度恢宏，雍容恢廓，人不失为一风流人物。

　　而刚才她之所以选这曲，一来起先那孔雀男说自己是来唐的质子，那么他必然是政治下的牺牲品，再说那个本王……本王嚣张地自称的英俊美男，莫不是猜想他也是个可怜人……毕竟，金桃跟她说现在是贞观八年，而在贞观初十年，这皇室，正是太子之争愈演愈烈的时期，如果他也是皇室中人，那么必然也是感同身受吧……

　　疑？等等……青烟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嘴里呢喃着，“李恪清……李恪……”，啊……青烟猛然睁大了凤眼——他……难不成是李恪？青烟被自己猛然的一闪而过的名字，倒吸了一口气。
　　青烟，半眯起凤眼打量着他，说实话，这个时候的他非常静默，但那慵懒而斜依着软塌的他，气势确实风华绝代，更是具有王者之风。
　　如果真如孔雀男所说的，他醉了，那么她该说他的警觉性很好呢？毕竟醉酒之人，该是迷糊不知！或者她该怀疑他根本在没醉？……敏锐的眼神，行走时的身段，还有目光不时的巡弋警惕着四边，那行为完全是一个处于危险时独有的特质。随时保持警觉，所有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均蕴含着目的。这决非一般的警觉，就像是长期训练下来，不管何时，何地都不能安心……

　　他其实真的很可怜……如同周瑜死于计谋之下，死得够冤。周瑜的敌人是诸葛亮，而他的敌人是长孙无忌。

　　青烟不禁怜惜的看着他……为着他眉间的皱痕，这样风华绝代的男子，无论他多努力，表现得多完美，可是，上天不如他愿，血统始终是他的最大的障碍，乃至到死也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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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注：飞泉琴，十大名琴之一，为唐朝年间出品，两侧刻文“高山玉溜，空谷金声。至人珍玩，哲士亲清。达舒蕴志，穷适幽情,天地中和，万物咸享”。民国初年，由湖南琴家李静珍藏，后归山西程宽所藏。

　　④——《蝶恋•忆周郎》词小碗，唱：琐心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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