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六日记》纳兰佩紫

6、第五幕：似花非花，也叫人无从下嘴

　　苏六日记

　　第五幕：似花非花，也叫人无从下嘴

　　恩……写完关于三哥的日记，似乎按照顺序来讲，应该写四哥了……可是四哥这个人，竟让我不知如何下笔。
　　有个大词人写过这么一句，大概是这样的，什么是花不是花，也叫人无从惜坠之类的，但对于我来说，这个飞花绝对让人无从下笔。
　　飞花就是四哥，对我来说最无从下笔的人，但对更多的人来说，是叫人无从下嘴。至于为什么大家要这么说，因为四哥没有来燕窝之前，是江湖上最有名的……厨子……之所以叫人无从下嘴，是因为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谁也没办法劝动他挽袖子做饭。
　　当然江湖上出了名的厨子要当成某个姓李名大嘴的人那样‘窝囊’，也是很不容易的，更何况四哥完全不像他，因为四哥武功上的造诣与他的厨艺一样绝对誉满江湖。
　　后来有人曾问我你四哥飞花姓什么，我翻白眼望天。通常我翻白眼看天负手时，要么是不屑要么是看不起人，也可以说是懒得回答，但那一次真的是很单纯的意思：天晓得。
　　四哥原本的姓氏既然是只有老天爷才知道，那我就只能写写我知道的。四哥的来历很传奇（事实上窝里每个人的来历似乎都很传奇）：他是被师傅养大的，名字也是师傅取的。他的师傅是情蛊门的掌门人，四哥出名时，江湖中人提起他的门派无不咋舌，因为这个门派的名字起的很能吓唬人，实际上只要上道的人都晓得，情蛊门是厨师世家，基本上手艺绝佳的厨子都出身于此，只不过恰好这一门的掌门人武功极高脾气又不好，所以调教出来的徒子徒孙们都很有两下子，不然早被他揍死了……
　　当时情蛊门的掌门在门口拣到四哥时，原本是没意思收养的，先前说过了他脾气不太好，事实上脾气不好的人基本上等于没耐心，没耐心的人当然不可能去哄女孩子，哄不了女孩子当然就娶不到老婆，娶不到老婆当然就……打住，好象日记写成了流水帐哦……反正总而言之，他自己都没耐心生一个，又怎么可能会去养别人的……
　　实际上当掌门人劳伯石（江湖人称老不死的）准备丢了这个麻烦时，满院槐花突然一刹尽落，风吹花舞，景色一下子变的朦胧而幽怨。劳博石意识到这件事很不寻常，俗话说的好，奇人出世，天有瑞相，当然也有不好听的叫做天有异相，必生妖邪。实际上无论从哪方面来考虑，这小孩将来不是天纵英侠就是混世魔王，无论成就哪条道他都惹不起，万一以后他知道了自己曾见死不救丢之弃之，那后果就相当严重了。
　　老不死的另一层含义通常都是很怕死，因此一转眼想到十几年后的种种可能性，又基于一向小心谨慎的性格，劳大厨便无奈的收下了四哥。当然四哥后来成名后给他老脸上添了很多光彩，但很不幸的是他一不高兴见谁殴谁的毛病也被养子学了个十足十，在四哥没有找到堵枪眼的之前他自己身体力行了自己的毛病一旦发作会带来多么严重的效果。
　　这是题外话……及至四哥被拐入燕窝后，似乎最开心的就是他的师父劳伯石。
　　四哥的一切都是谜，就连他进入燕窝的前后至今都是窝里的一级机密。传闻有很多种，最普遍的一种还是说，他是被老五拐进来的。
　　“有他拐不来的吗？”十三睁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面带迷茫的问。
　　我……叹气。
　　四哥其实是个浪漫主义者，从他做饭时的姿势就可以看出来。但五哥遇到四哥时，这个浪漫主义者的境况实在不怎么浪漫。听我说，他正拿着自己亲手做的干粮露出一贯的温开水微笑对一个小孩说：“小弟弟，是不是迷路了？要不跟着哥哥走啊？”
　　老五的第一反应是：这家伙是个正太控。
　　第二反应当然是：这家伙在拐带儿童。
　　不过当他看清楚了那小孩是谁后，第三个反应就是看好戏了。
　　……
　　小孩子面无表情的抓住四哥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用仍带着童稚天真的眼神望着他：“公子，我抓到变态了——”
　　这句话音刚落，瞬间飕飕几声从那小童身后的各个角度甩过来几把飞刀，将诧异的四哥钉死在墙上。
　　“劳烦阁下跟我走一趟吧。”
　　你猜对了，这就是一向利己主义的五哥为什么会留下来的原因。东京府的大人物，无情大爷就在那小童身后三尺远，而那小童不是别人，正是他座下陈日月是也。
　　一时无话。
　　四哥发现自己偶尔爱心泛滥一次的后果竟然是见到了无情大爷，其心情中的振奋情绪绝对比惊慌要多的多的多。“无，无情本尊？”
　　“啊呀呀，这不是成公子么？”
　　某五大扇轻摇，一步三晃的将自己锦绣花团的身子凑了上前：“巧遇，真是巧遇啊……”
　　轻轻后退，避过，无情眼皮都没抬一下：“方公子站在那里那么久，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这句话搁到谁身上谁都会尴尬，可无情偏偏知道，若这姓方的知道尴尬两字怎么写，那恐怕世界末日就要提早到来了。
　　果然，装着一副清纯脸孔摇摇扇子，方五笑眯眯的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还处于泥塑状态的花四：“这是在下认识的朋友，与东京府最近发生的连续拐带案绝无关系。成捕头——”
　　“知道了，你带走吧。”
　　无情意外的好说话，方五倒愣了愣。先不提自己帮这陌生人的目的本身很不单纯：第一，他知道这年轻人是情蛊门新出的高手飞花，第二，这人长得很合他的胃口，但他最主要的是，既想卖个人情给飞花，又想趁机多与无情说上两句话。谁知无情一句话就被打发了，这与他平时的铁面无私可一点不搭调。
　　仍是泥塑状的飞花被方五拽着走人，仍呆滞的脸上不忘一步三回头的看看无情。
　　“看什么看，进了燕窝有的是机会看到他。”
　　自己也感到有点可惜的方五也是一步三回头的看着，但也没忘将花四的头一次又一次的板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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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放人？”
　　“是……”
　　“第一，我看到他手上戴着情蛊门的标识，情蛊门的人决不会做拐带儿童这么没有品位的事。”
　　“那还有第二了？”
　　“……这个么……”
　　无情闭嘴，微笑。这个理由死也不能说出来。
　　——那小子望向偶的眼神与叫方五的一模一样，虽然这些花痴有时候的确很麻烦，但本质上还没一个丧尽天良的……
　　那天夜里，被拐进燕窝的花四与方五发生了第一次但决不是最后一次的争执。争执的内容只有两句话：
　　“我不是正太控！”
　　“你就是！”
　　直到很久后，我入了燕窝，这个争执才偃旗息鼓，取而代之的是我与五哥：
　　“我不是大叔控！”
　　“你就是……”
　　啊……远目，想起了讨厌的事呢……今晚的月亮好园……
　　话外音：是个杀人的好天气。
　　提剑，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