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的爱情》水妹儿

5、第五节

　　（５）
　　“这么短时间你让我上哪去找合适的舞伴，更何况为我寻找合适的舞伴不是你们的工作吗？”在排练厅里抓狂的正是平时看上去优雅万分的贵公子徐翌煊，此刻的他发起火来实在跋扈的很。只是因为那支舞没有人可以配合得了他，只是因为那支舞是要在今年的芭蕾盛会上演出。
　　一旁唯唯诺诺的工作人员忙附和一定在最短时间内找到适合的舞伴，谁让他们现在跟着的是芭蕾舞团中最有才华的人，同时也是才势兼具的徐家的少爷呢。
　　徐翌煊摆一摆手，让所有的人都离开。没有办法，此刻他的火气已经冒上来了，再让这对碍眼的人在跟前晃来晃去，他可没把握能够控制自己不拿鞋砸人了。
　　走到一旁按下播放键，舞蹈旋律已经悄然流淌出来，徐翌煊缓缓平复自己的怒火，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一支舞中。熟悉的旋律，熟悉的动作，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说不出来那是一股什么感觉，只知道那种感觉很贴心，轻轻柔柔，让他很容易就置身其中。只是，即使这是再美的一支舞，少了舞伴，终其也只是不完整的。
　　练习过后，天还是刚蒙蒙亮，光线柔和地洒落在每一个角落。徐翌煊换好便装离开了排练厅，这是他的习惯，每天早晨练习后都会到附近公园里走一圈，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顺便沉淀一下心情。一阵很小声的旋律哼哼声传入他的耳中，他寻着声音的方向走去，透过灌木丛，隐约中，一个曼妙的身影，踏着轻快的步子从徐翌煊的视线中旋转而过，那动作轻缈地让人误以为是闯入了仙境，而他，是不经意中偷看到了仙女的凡人。徐翌煊内心一震，一种念头油然而生——她就是他要找的人了，最适合与他共同完成那支《再爱》的人！
　　徐翌煊快步地穿过灌木丛想要叫住那个踩着芭蕾舞步跳舞的女生，可是最终只是看见她的身影进了一辆车内，然后随着车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这一日他不死心地想着，也许明天还可以再遇见她，因为他觉得，除了她，这世界上也许没有谁适合和他一同完成那支舞了。
　　第二天徐翌煊干脆放弃去排练厅练习，而是直接到了公园。只要他能够再见到昨天的那个女生，守株待兔也并不是什么愚蠢的事情。也许是听到了他的决心，一个熟悉的身影跃然进入他的视线。徐翌煊内心燃起的欣喜，足以抵消掉这段日子来为寻找不到合适的舞伴所发的愁。
　　他不加思索地直接跑了过去，很慎重地把自己的目的表述了一遍。
　　“呃……”
　　见对方没有回应，徐翌煊一抬头准备继续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来说服对方，可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熟悉的脸，而且还是才见过没多少天的一张脸。
　　“呵呵，我们真有缘！”徐翌煊不知道是尴尬地笑着还是如何地笑着，总之他脸上的那抹笑极其不自然。不过转念一想，既然自己有求于人的这人是自己未来嫂子，应该不会遭到拒绝吧，于是他又提高声音很郑重地询问了叶妮一遍。
　　叶妮只是沉默着没有答复。
　　徐翌煊有些尴尬地咳了声。
　　原本陷入沉思的叶妮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很抱歉，我想我可能帮不上你任何忙。”
　　“你考虑一下好不好，如果你不跳，这支舞就等于说是一件提前失败的垃圾品了，就当是看在宇希哥的份上帮我！”徐翌煊不死心地继续纠缠。
　　“对不起，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帮你。”叶妮还是摇头，当她看见前来接她的车驶进视线，忙跑过去上了车离开。
　　她的心里好乱，这算什么？曾经那么多次与他共舞，却在最后失去了一次机会。如今，在她毅然要退出芭蕾界的时候，他却不知如何找到对他而言已经陌生了的她，请求她做他的舞伴。原本一直深藏在心里的那一丝疼痛，还是被扯出来被揪得生疼，叶妮坐在后座流下了泪，却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在家里等着叶妮的韩宇希突然接到一通来电，很少人会打来那么早的电话，当他接起来听到是徐翌煊的声音的时候，倒也少了几丝不悦。
　　电话那头的人只为了一件事——争取到叶妮成为他的舞伴，而他不能说服她，那么就只有拜托叶妮的未婚夫，也就是韩宇希来帮他说服她了。只是徐翌煊没有想到的一点是，他曾经是韩宇希对叶妮的那份爱的阻碍，也是韩宇希最大的情敌，他怎么可能会帮忙去说服叶妮答应跳这支舞呢。不过，这个不愿意只是韩宇希心里的不愿意，他尊重的，是叶妮的选择，在他的世界里，永远都是对叶妮的包容溺爱排在第一位，他可以为她——舍弃一切。
　　一阵声音响起，门锁扭动，韩宇希走到门口用一个深切的拥抱迎接进门的叶妮。而她，就这样任他搂着，一直走进房内。
　　“他来电话了。”韩宇希下巴磕在叶妮的头上轻轻地厮磨着，“他让我说服你答应跳这支舞。”
　　“你答应了?”叶妮转过身抬头。
　　“没有，你知道我尊重的是你的意见，绝对不会私自为你做任何决定。”韩宇希的话得到了叶妮一个很深很深的拥抱，他知道，这是她的感谢与歉意。“你可以给自己足够的时间去考虑是否接受，没有人能够左右你的决定。”
　　叶妮点了点头，窝进韩宇希的怀里，汲取一丝丝温暖。
　　几日的思量，叶妮还是决定答应了跳那支舞。一年多了，她等得够久了，他却还是把她排除在了自己的世界之外，是时候为这份等待画上一个句点了，而这个句点——就是这最后一支舞。
　　清晨，韩宇希将叶妮送到徐翌煊所用的排练厅，他对她的爱恋化成了宠溺更加完整无疑地表现出来。事实上，叶妮和他都明白，因为他害怕失去她，比面对失去任何事物都害怕。
　　“我会好好地回到你身边的。”叶妮在进排练厅前砥着脚凑上韩宇希的脸庞亲吻了一下，像是慎重刻下了对他的诺言。韩宇希摸着被叶妮亲吻过的地方，笑了，这是她为数不多主动亲吻他，是因为她比他更了解他心中害怕的，所以才会给他安心的一剂定心药。
　　“进去吧，别忘了你永远是最耀眼的公主！”韩宇希朝叶妮点了点头，示意她。
　　叶妮进了换衣间更换衣服，出来时所有的人都已经到齐了。徐翌煊走到叶妮身边，向大家介绍，“这就是我的舞伴，她将会在这次芭蕾盛会上和我共同完成这一支《再爱》！”
　　当徐翌煊介绍完，面前的一行人却跟傻了似的一声不吭，连半点掌声都没给。他很不满意地咳了几声，“你们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回过神来的人一致摇头表示没有，有胆子大一点的人就提出疑问，“翌煊，你从哪找到芭蕾公主来当你的舞伴，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觉得你的魅力有如此大过？”
　　其他人也不住地点头表示同感。
　　这群人不想活了是吗，居然怀疑他的魅力！
　　“你不是宣布退出芭蕾界了吗，怎么会接受翌煊的邀请当他的舞伴，你们认识吗？”有更加大胆的人干脆直接把问题对准叶妮。
　　芭蕾公主？退出芭蕾界？一系列的词语句子在徐翌煊脑中打转，最后停下。他终于明白了这些人谈论的话题了，此时站在他身旁的人，不就是前段日子宣布退出芭蕾舞台的芭蕾公主欧叶妮吗？！仔细一看，果然是有几分像，倒不是他看人不清，只是——站在舞台上的欧叶妮，是那种万人之上的王者风范，成熟切冶艳；而此时的她，却是那种淡雅的犹如幽谷百合般的小女生羞涩，两者，相差不远，却又相差甚远。
　　“我们不是需要练习吗？”叶妮仿佛没有听到任何话语，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句。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后嘴巴立刻闭上不再说话，他们的聒噪倒显得俗劣了。
　　“是的，练习！”徐翌煊伸出手邀请公主步入舞台！
　　这支舞，对叶妮来说并不陌生，只是当初那个青涩的年纪没有经历太多，并不懂得如何将思想灌入形体中去诠释这支舞。而如今，早已脱去稚嫩的她，在失去亲人，失去所爱的人后，一夜成长，思想——早已深刻。
　　徐翌煊牵引着叶妮旋转、跳跃，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就好像这支舞他们已经跳过成百上千遍了。
　　练习的过程很顺利，一直到最后结束的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出现任何差错。
　　“你的舞跳得很好，一举成名，只是朝夕的事情。”叶妮经过徐翌煊的身边时对着他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徐翌煊听到叶妮的这句话时却没有一丝得意的起来的情绪，相反，更显沉重。
　　韩宇希又恢复到了国外当叶妮代步司机的日子，开始每天接送她练习。叶妮总是不多话，只是告诉他他们练习的进度很好，没有什么差错。看着叶妮又重新跳着芭蕾的日子里，神情都显得愉悦许多，韩宇希不禁不忍叶妮舍弃那片舞台。
　　芭蕾盛会举行在即，徐翌煊与叶妮的练习也抓紧了起来。每天的练习时间也比平时多了２个小时，此时，排练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没有了伴奏带，两人轻轻哼着的旋律显得更加地令人心醉。在这些日子练习的旋律中，叶妮完成过无数次的３０圈旋转既而跳跃，这对于她而言并不是办不到的难题，这一次亦然。可是——当徐翌煊随着叶妮的旋转而跳跃到固定位置的时候，叶妮却没有像以往那样稳稳地落在他的面前，而是——轰然倒下！顿时，徐翌煊的脑内一片混乱。这段日子以来的练习，他的脑海中总是隐隐约约地出现一些模糊的画面，断断续续拼凑着，拼凑成一段段记忆似的片段，可是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当叶妮在他面前倒下的时候，那些画面一瞬间突然地清晰，爬树坠落晕厥的叶妮，在医院抢救无效的叶倩……此时的叶妮，脸色惨白地像要将这个世界抛弃。不行，他不允许，他不会让她离开的。徐翌煊一把抱起倒在地上的叶妮冲出了排练厅。
　　医院里，韩宇希接到徐翌煊的电话后即刻赶了过来，当他看见病床上躺着的叶妮时，他真的恨不得揍徐翌煊一拳。可是，在韩宇希的脑中，理智永远胜于感性，他只是悄悄地走到病床边坐下，伸出手握着叶妮的手，将自己的思绪传递过去。
　　许久，韩宇希手心中的小手有了动静，抬头看去，病床上的叶妮已经醒了过来。
　　“可以先出去吗？”韩宇希转头看向徐翌煊，他点了点头，推开门走了出去。
　　“为什么让自己那么累，难道你忘记在国外昏倒的那几次了吗？医生说过你不能太累，可是你总是不听。”韩宇希不舍地将叶妮的手抬到颊边蹭了蹭。
　　叶妮笑了，虽然脸色还是有一丝苍白。“所以我才退出芭蕾的舞台啊，这样就可以多一些时间待在你的身边陪你，也许就会把少爱你的那一点点补回来啊。”
　　不要，他情愿不要这样，他要的是她快乐，是她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地跳她喜欢的芭蕾啊。韩宇希忘记了自己是个男子，他只觉双眼的泪缓缓地溢了出来，一滴，一滴，滴在了叶妮的手心，滚烫的。
　　“不要哭，你一哭我会难过的。”叶妮抽出手，拭去韩宇希眼角的泪痕，说道。
　　不哭！他舍不得叶妮难过，所以他才不会哭。
　　“我想喝你褒的汤。”叶妮撒娇地对韩宇希说，其实她只是有话想要对徐翌煊说。
　　“好，我回去褒汤给你送来。”韩宇希起身，将叶妮的手轻轻放到被子里。
　　“帮我把翌煊叫进来好吗？”叶妮又说。
　　叫徐翌煊做什么？他就要失去她了吗，难道说经过了那么久，他还是要失去她了？
　　“好。”虽然如此，韩宇希还是答应了。
　　韩宇希离开后徐翌煊就推开门进来了，他安静地走到床边坐下，很自然地握起叶妮的手。叶妮望着他，手想抽出来，却被他紧紧握着不放。
　　“就让我这样握着。”
　　他想起什么了吗，为什么此刻他的眼神就像望着自己的恋人似的？叶妮的心里浮现一丝不安与焦躁。
　　“你恨我吗？”徐翌煊追问。
　　恨？不恨？这还重要吗？现在的气氛，叶妮再如何觉得不可能都不能否认徐翌煊确实记起了她，还有他们的以前。
　　“对不起，因为突然晕倒，可能要耽误了这几天最重要的练习了。”叶妮云淡风轻地转移着话题。为什么在她就要放弃的时候他却记起了所有，这一切就像是命运在开玩笑似的。
　　“没有关系，你是芭蕾公主啊！”徐翌煊安慰着叶妮，可是殊不知在叶妮的心中，早已经慢慢地在将芭蕾公主的光环褪去。
　　“希望那天不会造成你的任何困扰。”叶妮的脑内一片混乱，她需要安静需要思考。就在她静静闭上眼睛的时候也下了送客令，徐翌煊即使心里再有话没来得及说出来也不得不起身离开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