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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不能从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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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着背包,捂着嘴巴,看着从我身边路过的形形色-色的人。
他说:“怎么了?”
我指着一个中年大妈:“果然是名不虚传的胖啊。”
他拍了我一下:“小声点。”
我瞥了他一眼,捂着脑袋,脚上的运动鞋轻轻的,跑起来一点也不费劲,落叶被踩的咯吱咯吱响。
旁边蒸笼里泛起白白的热气,深吸一口气,心里凉凉热热的。我抓着S的衣服,指着蒸笼里圆润饱满的包子:“来一个嘛。”
S把手里的提包放下,跟卖包子的大娘买了两个包子。
大娘笑着看着我们:“冬天,这就要到啦。”
S的家里东西很少,好像缺少很多足够称之为“家”的基本设置,我有点小郁闷。知道最伤心的是什么吗?根本就没有沙发和电视!这个骗子!
我拿着行李,怒气冲冲的往外跑,S揪着我的领子:“干什么去?”
我拧着眉毛,大喊着:“你这个叛徒!”
S扑哧一身笑了:“高科技,用词不准确啊。”
鬼才管用词准不准确!我又不是作家!
S说:“小朋友,我没骗你啊。”
我指着破败的客厅:“看!里面就有一盆花……还蔫了!你让我情何以堪!”
S看着我:“我不住一楼哦小朋友。”
我冷静了一下,刚才的确太激动了,对人类建筑行业不熟悉,导致了自己犯了一个极其低级的认识错误,怎么能在不认识敌情的情况下就随意发脾气呢?
阿弥陀佛。
下次注意。
不能让人家占了上风。
我冷静下来:“嗯……好……我们去看看。”
自己觉得丢人,但是绝对不能输在气势上,我眼观鼻,鼻观心,默念:我刚才什么都没干,都是幻觉!我从不小气一直很大度。
果然土豪!
看完二楼的装潢,我发出这声感叹之后,S又笑的不能自制了。
我把帽子摘了,扑向他家的豪华无敌真皮沙发,果然软,货真价实的软,感觉肌肉都松弛了,呼吸也减慢了,减慢了,减慢了,咦,呼吸…糟糕!
我拽着沙发,心想:靠,怎么又来,我这具破败的身体啊。
与生俱来的身体残缺,各种呼吸道急症,真不知道能活几年啊。
S过来“亲吻”我的时候我已经看不见了,可是能感知到嘴里被渡过来的空气,潮湿柔软的舌头,我的胸膛一阵阵的发紧,一种暖流从我的四肢百骸汇集到我的胸口,它们想找一处栖息,可是我的胸膛空空如也,我感到它们几乎冲破我的胸膛,我竭力压抑着哽咽,最终这些感觉找到了突破口,它们漫上了喉咙,从我的眼睛里夺眶而出。
“怎么哭了。”
我听见S说。
我侧着耳朵,空气凉凉的,视线还没有回复。
我说:“嗯。”
S把我抱起来,我听到他鲜活的心跳声,听到他叹气:“怎么身体这么差。”
“身体差怎么了。”我的确有点不乐意。
“说明你爹技术不好啊。”
“谁是我爹?”我也很好奇,侧着耳朵集中力气听S说话。
S没回答我。我自己想了一会恍然大悟:“你说教授啊。”S把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塞在我的脖子底下,我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可他不是我爹啊。”
S在我身上盖上了什么东西:“那你爹是谁?”
这可难倒我了?
我爹是谁?
我冥思苦想了一会,决定反守为攻:“你爹是谁?”
S说:“……我们家里穷,爹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把我扔在了山上,我本来有一个双胞胎哥哥,他被狼叼走了,一个上山砍柴的老伯救了我,那时候天气非常非常冷,老伯把我放在锅里煮我才解冻……再后来,老伯生病去世了,他的妻子改嫁,我跟随他妻子到了新家,新家已经有两个儿子,他们呢,不太喜欢我,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把我扔在了粪坑里。”
我心里一阵揪痛,想不到他还有个这么悲惨的童年:“啊,粪坑里……”
听到S接着说:“对,后来一个好心的老奶奶把我从粪坑里捡回来,把我养大……”
“老奶奶呢?”我赶紧问。
只听见S叹了口气。
我懂了。
肯定是去世了。
想着自己之前对他有时候态度方面有些不够妥当的时候……简直太不懂事了!怎么可以勉强一个曾被扔在粪坑里的人!
我摸索着S的胳膊,心里一阵愧疚:“我以后都不欺负你了。”
S沉默着,胳膊一直在发抖。
我想他肯定是难过的紧了,于是狠狠的抱着他的胳膊,把脸努力朝向他的方向:“别害怕啊,以后我保护你。”
S胳膊抖的更厉害了。
我连胳膊带腰的把他搂在怀里。
他抖了一会,强压着毯子让我睡觉。
我反抗无效,挣扎的累了,也就去探访周公周大爷去了。
电影散场了。
我的爆米花只吃了一半,电影放映的时候,S不让我说话,这下终于可以张嘴了。
“果然看电影是泡妞利器啊。”
S看着我,估计被我的新奇理论震撼了。
我得意的笑。
“我看到旁边一对在偷偷摸小手。”
S也不着急走,弯着红嘴唇:“是吗~怎么偷偷摸小手?我看看~”
我站起来,回头看着他:“哼,我才不跟你示范呢。”走了两步,忽然想起爆米花还没带,回头把半桶爆米花抱在手里,他还坐在椅子上笑吟吟地着看我。
我咬牙切齿:“别想调戏我!我才不是Gay!”
看电影时间过的太快了。
进来的时候天还亮着,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各色霓虹灯重影交叠,街上人三三两两的安静的穿梭。
S把一个厚外套搭在我身上。
我看着月亮,愤愤的想着,别以为这样就能讨好我……
走着走着忽然又想起了今天的电影情节,想到老态龙钟的罗丝把“海洋之心”沉入海底的时候,又感觉一阵遥远的伤心。跨过土地,跨过海洋,跨过时间……新生的假人的感知是如此敏锐而脆弱……我感叹着,甚至感知到了泰坦尼克号沉没的时候,在生命最后一刻,人们巨大的哀伤,父母对于年幼孩子的牵挂,丈夫对于妻子的思念,儿女对于父母未偿养育之情的悔恨……
我低着头,不想说话。
S说:“高科技,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因为被别人调戏了而轻易地生气。”
我抬头,树影斑驳的映在他的脸上,他看着我,黑长的睫毛在夜晚的风中一颤一颤的。
S见我不说话,嗯了一声:“呦,真生气啦。”
我叹口气:“跟你说你也不懂。”
S说:“什么高深的话题,说来听听。”
不知道怎么的,我不想把心里想的事情告诉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脱口而出了。
“我在想,你为什么是Gay,难倒不能从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