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Capitolo 40 预言师（一） ...
-
{41 In Italy}
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
※
「只要你现在活着就好了。」
青年的低语始终在辻葵耳边辗转，牵扯起她鼻尖的酸涩。环绕着他的双手微微颤栗着，以一种轻微得仿佛羽毛落地的气力回抱着他。
与沢田纲吉拥着她的力气截然相反。
——她在害怕着。
胸腔里扑通扑通跳动着的有力声响，印证了沢田口中所说的“活着”。辻葵突然感受到的惧意攀附着这颗仍旧生机勃勃的心脏，无时无刻不在向内心深处注射着冰冰凉的液体。
凉到了指尖，身体冰冷得麻木，以至于她根本无法作出任何回应。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嘴角上扬的微笑弧度。
——她在窃喜着。
小心翼翼地捧着的这份喜欢终于得到了期待的回应，就像是两滴凝聚到一块儿的水珠陡然放大了一倍。
不，是好几倍。
……
两种不同的情绪相互撞击着，逐渐扭转成一个矛盾螺旋。
恐惧与期待。奋不顾身与踌躇不定。跃跃欲试与惴惴不安。
于是辻葵选择缄默不言。沉默在这个区间缓慢延伸。
至始至终沢田纲吉都没有说话，安静地等待着她最终的答复。
辻葵感受到他双臂越收越紧，鼻腔灌满了青年身上的淡淡清爽气息，与体内烦闷的气息缠绕绵延，扰得她根本无法思考。
可与沢田之间的距离越近，辻葵越能感受到他压抑到极限的颤抖。等她察觉到并不是自己的错觉后，她突然感觉这微小的抖动正逐渐放大。每一次颤动都在提醒辻葵，其实沢田也在害怕着。他也和她一样，有着相同的顾虑。
扑通扑通。
就连心脏鼓动的节拍都开始变得一致。
明白了这一点的辻葵楞得几乎停止了呼吸。明明两个人的心脏靠的这么近，为什么直到现在才体会到对方的情绪？
他们都害怕终有一天，两个人中的某一个会突然消失不见；害怕无能为力的自己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离开而束手无策；害怕……
害怕终有一天他们会成为彼此的「过去式」。
他们两个人都有大多的不定数。
「未来」在辻葵眼里之所以显得可怖，也许就是因为未知。可就算那一天终会到来，在那之前，他们还有「当下」。
虽然这种想法多多少少看上去有些自欺欺人。
想到这里，辻葵笑了笑，终于真真实实地拥上了沢田纲吉的背。她的眼越过青年的肩膀，紧盯着上方的玫瑰窗。六棱光束明明灭灭，这种恍然如梦的错觉将辻葵心底那一份私心彻底释放出来。
——就算是白日梦也好，就算我活在一场梦里也好，在那个「终有一天」之前，我们相恋吧。
那是她最后的答复。
——我们相恋吧。
听到辻葵这个答复的青年笑得像个大男孩。即使看不到对方的表情，辻葵也可以确定，这个笑容绝不比那时候的笑容的逊色。
这么一想，浅金长发少女任由自己贪婪地往他怀里蹭了蹭，只露出一双眼睛，笑意盎然。这一切的一切都这么来之不易，所以沢田……她在心里默默地对眼前的青年说道，就算我们没有参与彼此的过去，从今往后我们的未来绝对会有彼此的身影。
两个人就这么相拥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因此安静了下来。不再存在着什么生或死的问题，也没有痛苦的杀戮。
唯有触碰彼此的真实。只有辻葵和沢田纲吉。
辻葵此刻心里涨满了对这个名叫「沢田纲吉」的青年的感情，直觉告诉辻葵她应该说些什么，可胸腔里繁杂的感情涌到了嘴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她懊恼起自己对恋爱一点经验都没有，又忍不住暗自庆幸第一次恋爱是和沢田……这下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心跳又开始变得剧烈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
“沢田君，大好きだよ。”
虽然很小声，但沢田纲吉确实听到了。他感觉到怀里的人缩了缩，但抓着他衬衣的手仍紧紧地没放开。为了不让沢田看到自己红透了脸，辻葵把脸整个埋进了他的怀里，整个人都僵直着不敢去看对方的表情。温暖的味道让如擂鼓般的心跳平缓了些。
不得不承认沢田内心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平静。少女闷闷的表白声传进耳朵的时候，他有些难以置信，但更多的还是无法言表的欣喜。乃至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一直以来，辻葵只会把自己内心的情绪小心翼翼地隐藏好不被别人发现。她一直躲在由她自己建造的屏障里，一个人背负着那样沉重的过去度过了这么长的岁月。有时候他看多了少女唇畔上扬的弧度，竟根本看不出这个人究竟在不在笑。
但是……
沢田纲吉缓缓拉开了彼此间距离，面前的少女却仍旧红着脸不肯把头抬起来。他有些好笑，也学着她的模样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她的头上，柔声道：“我也是啊……葵你能答应我真是太好了。”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迟迟未开口继续。辻葵微微后退了些，抬眼对上他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又立刻移开了视线。
又沉默了几秒，沢田纲吉才接着道，声音比起刚才严肃了不少：
“你总是不肯把自己的心思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却又总在某些事情上格外的倔强。不管是主动要求当人质也好还是别的和黑手党有关的事情，以后也要多想想我的感受啊——
既然都答应了要作彼此的依靠的话。”
少女听着听着也顾不上害羞了，绿眸注视着对方的双眼，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抱歉，之前害你担心了。”
一直以来她都只顾着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却忽视了沢田的感受，不由觉得有些内疚。
“还有啊……”
闻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辻葵突然挣脱出来茫然地望着他。沢田纲吉的视线也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停留在少女的脸上，只是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奈：“葵你现在应该换个称呼才对。”
一时间没能理解对方话中所说的称呼是指什么，等到明白过来的时候双颊又毫无预兆地烧了起来，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吐出一个词：
“阿纲。”
*
——阿纲，如果这些全都是命中注定，我多希望可以永远陪在你身边。
——在那一切还没开始之前。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Capitolo 40 预言师（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