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Capitolo 21 月光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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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In Italy}
放下，并不代表舍得。
*
辻葵坐在广场中心的休息地无所事事。偶尔会站起身，盯着地面上凸起的小石子，无聊地将它从这里踢到那里，期望可以借此打发些时间。
但是——
辻葵收回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时间的视线。分针仅仅挪动了一个格子。
因为先前怕被千裕发现什么，所以就把莳萝留在了家里。没想到现在反倒因为她不在身旁而变得束手无策了。
这种类似的情况好像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脑袋里突然闪过那个昏暗的仓库，阴暗湿冷的感觉也瞬间朝她袭来。她慌忙甩了甩头，强行将注意力收回。
不过……那次也是多亏了沢田啊。
这么一想，自己似乎欠了他很多次人情。包括这次也是……
浅金长发少女叹了口气，边揉着额角边抬头仰望天空，内心却在感慨着自己连死后都这么没用。
巴勒莫的天空是在天朝永远见不到的澄澈明亮，碧蓝的背景上飘荡着几朵白云，像是被画技精湛的画家点下的几笔白色颜料，柔软的蓬松感似乎站在距离它这么远的地面上都能感觉到。
百无聊赖之际，那名棕发青年的身影倏然出现在视野中。辻葵一眼就认出了对方，那头棕色的头发首先映入她眼中。
少女一脸欣喜地跑到了他的面前，清秀的脸上还带着一种掺杂着微薄歉意的笑。
大概是等久了，辻葵难得变得如此热情。
沢田纲吉微微一愣，不过还是立即笑了起来。他看着少女暴露在阳光下的笑靥，浅金长发因为奔跑的缘故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发梢是趋近透明的亮。
她满脸愉悦地站定在他面前，然后突然双手合十，虽是在道歉让他这么突然地赶过来但是眉梢处还是透露出浅浅的笑意。
棕发青年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对于少女抱歉的事情丝毫没有在意，反而询问对方是否久等。他干净的声线恍若四月里的微风，萦绕着阳光舒适的温度。
辻葵夸张地摇着头，仿佛刚才等得无聊透顶的人根本不是她。
俩人在向大街上走的过程中，沢田纲吉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开口，“辻葵さん应该还没有好好逛过巴勒莫吧？”
少女点着头，又侧过头打量了一下附近的景色这才轻启薄唇：“嗯，只和千裕さん逛了逛这附近……”渐渐低下去的声音缠绕着失落的尾音。
沢田纲吉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然后开口：“那，我陪你去别的地方转转吧~”
他温软的声线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在耳畔响起，话语里还残留着绵延的笑意。辻葵显然没预料到对方会突然这么说，浏览景色的视线蓦地一顿然后猛地回过头看过去。沢田落满金色天光的脸上，唇角微微上扬。
“好~”
*
搭着沢田的车直到目的地。
辻葵心满意足地走下车，墨绿色的眼眸晕出浓浓的兴奋色彩。周边的建筑风格和天朝、日本的建筑物全然是不同的。少女欢快地蹦跃着前进，时不时指着某一栋建筑询问身边的沢田一些奇怪的问题。
在这个异国之邦，似乎连空气都和天朝的不同。每一样细微的东西都能勾起辻葵极大的兴趣。
就这么闲逛了大半天，辻葵也终于累得走不动了。
正好是晚饭时间。
之前在前往这个地方的时候，辻葵眼尖地发现一家中式的餐饮店。在远离天朝这么久的时间，看到熟悉的文字的时候也难免会有一股酸涩感在胸腔的位置膨胀。于是浅金发少女就对沢田说明了大概了方向，两人一起驱车前往那家店。
是家很普通的小餐厅，供应一些天朝特色的菜肴。这种店面在天朝的时候是随处可见的，但在离天朝这么远的意大利就不是了。里面的人流虽不能说是人山人海，但绝对是人满为患。
等到他们俩人坐下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之时了。
此刻坐在店里打量外面的风情，逐渐变得越发明亮的街灯像是撑开了的气球，围绕着中心亮光开始向四周扩散。铺满暗红色砖块的地面此刻看上去也显得柔软许多，朦胧的灯光落在上面，聚成一簇又一簇的花。
等到菜肴上齐后，辻葵就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筷子。少女夹起一小块肉丁放在嘴里，却没有吃出天朝那里特有的味道。
也难怪，毕竟不是天朝。
这么一想，先前那股欣喜的感觉一下子被冲淡了许多。
她放下筷子，然后对上沢田探究的目光，涩然开口道：“沢田你一直呆在这边，不会觉得寂寞么？”
坐在对面的青年脸上的浅笑一滞，微微颔首，棕眸里溢出的光亮转瞬被微长的刘海投下的阴影遮住。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以往的表情，“寂寞是肯定会有的。不过……
“有同伴在身边，就已经很好了。”
辻葵望过去，方才抿成一条直线的唇畔已然上扬，仿佛外面的橘色灯光，在这昏暗的夜色中只透露出一股柔软之意。
视线再往上一点，她发觉青年的眉头微皱着，那双棕眸中，除了平时的温软，辻葵想她还看见了一样东西。
非要拿一个词来定义的话，应该就是所谓的“思念”了吧。
——她想，死后文真正想要传递的，也就是这种“思念”吧。
*
吃完饭后，沢田还带着辻葵去看了巴勒莫的夜景。万家灯火，整座城市宛若嵌在光里的宝石，到处都流露出旖旎的色彩。
回到租借的公寓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辻葵目送着沢田离开，这才转身上楼。楼道里很是昏黑，辻葵也不在意，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里面却是同样的昏黑模样。
还带着阵阵刺鼻的酒味。
脑海里一下子闪过千裕离开时的表情，心脏蓦然抽动了一下。辻葵蹙起眉，试探地朝里面轻喊了一句：“千裕……さん？”
很久都没有回答。
连一丝动静都没有。
辻葵有些不安地换好鞋子，带上门，将客厅的灯打开。出乎意料的是除了满地散落着的空罐子，一个人都没有。地上还有不少的玻璃碎片。辻葵拾起其中的一片残渣，上面模糊地显示着女子幸福的笑容。
辻葵记起来了，那是千裕之前很喜欢的一个杯子，上面还印着她和她男友的照片。
但是此时此刻，却变得如此的支离破碎，仿佛再也拼凑不回去了。这些散落的碎片又在无声地告诉她发生的事情。少女放下碎片，小心地绕道最里面那扇紧闭的房门。
明明没有被碎片刺到，但她仍然感觉到了疼痛。辻葵看着眼前棕褐色的房门，随后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但直觉告诉她，白井千裕就在里面。
浅金长发少女敲了敲门，如同预料一般的没有任何回应。右手轻按下了把手才发现并没有上锁，便干脆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里面飘散的酒味比外面更浓郁。
漆黑一片的空间似乎沉沦在了一片惑人的气味里。浅金长发少女伸手按下了身旁的开关，室内顿时明亮起来。有个蜷缩着的身影窝在被窝里，大概是被突然亮起的灯光恍了一下，身子微微一动。
那名黑发女子大概是醉了，昏睡在了床上。
辻葵边皱着眉头打量着房间内的陈设边往里走，床边依旧堆积着大大小小的易拉罐，刚往里面走进了一步，就不小心碰倒了一个罐子。它咕噜噜地在地上滚动着，撞到了前方的柜子，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大概是听到了声音，女子由于酒精的作用而变得低哑的声音突然传进辻葵的耳里：“……桐？”
……桐？
想起外面碎了一地的玻璃杯，辻葵猜测那应该是她男友的名字。又回过头望了眼没上锁的房门，这才意识到是给那个名叫“桐”的人留的。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生起一股无名火。辻葵咬了咬下唇，又往里面走进了几步，“不是‘桐’，是我，辻葵。”
“啊~”白井千裕应了一声，努力地从床上撑坐起来，哭花了的脸上还带着泪痕，她揉着眼睛，有丝茫然地看着走近的少女，“怎么了……”
怎么了……
听到这句回话的辻葵心头更是一阵烦躁，她快步走到白井千裕的面前，眯着眼看着她，“现在该关注的不是我‘怎么了’吧？是你！白井千裕！”
“我……？”她皱着眉重复了一遍，脸上茫然的情愫更甚，像是完全不理解辻葵在指代什么。右手有气无力地指着自己反问，“我怎么了么？”
“千裕さん，你起来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还是你么！”辻葵直直地盯着她的眸子，拼命地抑制住胸口那股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
白井千裕什么都没回答。整个人完全一副颓废潦倒的模样。
辻葵控制不住地冲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衣领冲她吼道：“为了那个‘桐’，你要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不是你亲口对我说的么？‘既然发生了问题，那就去想办法解决问题’，你现在这副样子，是在解决问题么？！”
黑发女子似一下子被戳到了痛处，发疯似的甩开辻葵的手，有些破音的喊着，“那不是我一个人能解决得了的事情啊！”说完，她眼里噙着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是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是他……”
“他不要我了……”
喊到后来，就变成了一声一声的低喃。她哽咽的话语断断续续的在辻葵耳边拼凑成一句完整的话。空气里弥漫着悲伤到令人心碎的气息。
白井千裕抱着被子，把脸完全埋在了里面，似乎想把抽泣声都掩盖住。
看到她这副模样，刚才的怒火一下子平息了下来。辻葵坐在床边，把手掌附在白井的头上揉了揉，柔声道，“不要再这么自暴自弃了……”
白井千裕一顿。
辻葵能感受到，她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
因为没有谈过恋爱，所以辻葵不知道这种心碎该有多痛多让人难受，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安慰对方。她只知道不能任由她这么下去。
但辻葵现在能做的，大概只有陪在她身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井千裕渐渐平静了下来，但还是没有抬起头，“知道么，葵ちゃん，我和他自从高中毕业后就一直在一起。”
“我们一起从日本来到意大利，一起来实现我们的梦想。”
“他答应过我的，要带着我一起去世界各地旅行。他也说过的，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可是现在，你看，他抛下我了。”
“他一个人走了……”
说到这，女子突然抬起头，握紧了辻葵的双手，“是不是我不够好？不然他为什么不要我了呢？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下？为什么他和别的人走了？”
“为什么啊……”
辻葵感觉被握住的地方钻心的疼，她似乎能感觉到指甲陷进肉里。面对白井千裕一声声的质问，她却什么也回答不了，最后只能缓缓低下头。
辻葵眨了眨酸胀的眼睛，看着对方发白的双手，“不是你不够好，只是你还没有遇到对的那个人。他爱过你，只是现在爱淡了，所以他才会离开你。与其到后面变成彼此互相折磨，现在就分开或许是最好的不是么？”
浅金发少女舔了舔干涩的唇，接着说道，“现在的心碎不过是为将来的美好作铺陈罢了，你若是在这里就被打倒，那以后怎么办呢？试着放下它，对你、对他都好，不是么？”
“可是，我忘不掉啊。我舍不得这段感情，我舍不得他啊……”白井千裕轻声呢喃着，松开一直紧握的手，擦拭快要崩溃的泪水。
“千裕さん，虽然我知道我没有立场去指责你什么，毕竟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是我觉得，放下并不代表舍得。
但是，只有放下了，才能拥有更好的开始。”
“我希望你可以拥有美好的明天。不要在今日里跌倒了就不再爬起来，你在哭诉你回不到那段过去，告诉我那段过去有多美好。”
“可是，过去再美好也都过去了。与其一直沉溺于此，不如往前进，看看前面的风景，或许会比过去更美好。”
所以，请不要再哭了，千裕さん。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Capitolo 21 月光色
